第20章 第20章

因为没有通讯工具和假期里基本全在顾母眼皮子底下的缘故，习惯了被严加看管的顾玉溪根本找不到机会偷溜出来——当然也不太敢。

而且，果然又在五天内和家长吵了起来(→_→)

不过也是大多数学生放假在家的现状啦，苦笑：放假不过几天，就要开始被家长从各方面嫌弃了。哪怕顾玉溪埋头学习都不好使——

“你给我装什么积极？想看其他人被累死啊！”

“别闷在屋子里了，帮个忙能死啊！白眼狼，别人被累死了眼皮都不带翻一下的！”

“有的人啊，就是不打不骂不知道动弹——真是贱骨头贱肉，贱得慌！”

顾玉溪的思考节奏屡屡被打断，出来进去，进去出来，而有时候，仅仅是为了出门替顾母扫个地、拿个葱头、搬个箱子这种花不了半分钟的小事。你甚至完全都分不清，家长是单纯看你不顺眼，还是她觉得家里还有个人、所以想找存在感。

和家长相处时间增多，就意味着矛盾变多——这也是顾玉溪最恐惧放假的一点，年年如此。

就在顾玉溪还在纠结→运气→努力镇静→说服自己，慢慢让自己学着，去想去实践男朋友教给自己的那番话的时候，就是陈一这边，也过得颇不安生。

首先，是陈一不得不来到省城，同陈父和他后来重新成家组成的现任一家四口居住——新家庭的妻子正是当年借腹上位的那位，彼时被她用来在电话里和原配炫耀示威的小儿子，今年也才刚上小学。

近几年，这位新晋陈太太，还又给老陈添了个女儿。

不得不说，当初一副妖艳贱货模样的现任陈太太，现在是儿女双全地位稳固，一番大妇作派，处事大方有礼，有口皆碑，邻里相处和谐，纵然有知晓内情的人，也不可能当面说人坏话——她自觉不好管教继子，也不会去指手画脚添油加醋，结婚后更是任由丈夫补偿式地给老家打钱。

她自己也是省城里普通职工家庭出身、从小在都市里长大、受父母宠爱的独生女，不想回老家看公公婆婆的冷眼，但也不会落人话柄，每次大包小包，平日里隔三差五也会寄来各种东西，节假日还记得带孩子去看望爷爷奶奶。

所以表面上看，这一家人简直是模范家庭的代表，一片岁月静好。

今年是陈一自陈父离婚后第一次在陈父家里过年，双方态度都很平静，相敬如宾——这也意味着双方都很客气，很冷淡。

陈父是不敢让当初直接导火索的小儿子去亲近哥哥的，毕竟陈一以往不想搭理的态度摆在那里，更何况长大了的小儿子知了事，也不像小时候那样毫无顾忌地去亲近同父异母的大哥；但另一方面他又“灵机一动”，自觉小女儿是完全无辜的，还一派天真浪漫冰雪可爱。

陈父这边有心和长大了懂事了、这几年眼见态度也和缓了的大儿子修复关系，便想用小女儿当桥梁——毕竟都是兄妹啊，天然的血缘关系摆在那里，自然会亲近。

体面人陈太太当然没有反对，甚至还态度自然地给正在牙牙学语的女儿介绍哥哥。

陈一自然不好对着话都说不清扑扑喷口水的小婴儿甩冷脸，只好微笑着担任起不时替人看孩子的工作，尤其是过年前后有客人来访的时候，陈一还要被牵扯出来被陈父自豪地介绍宾客，作为自己治家有方的见证。

与此同时，论坛贴一路飘红，又恰逢寒假期间，广大高中学生们哪怕上学时偷偷摸摸，现在也开始有了更多闲暇时间，正大光明追起了八卦。

因此陈一的手机几乎从一开始就没停过——相对于让人想“骚扰”都没有联系渠道的顾玉溪来说，陈一的联系方式是明摆着的。尤其是年前那段时间，只要一解锁屏幕，总是有一大堆的未读消息和未接电话。

不过这个也在陈一的意料之中——之所以他们约会几个月都没曝光，与他们本身约会次数少和选择的约会地点都比较安静固然有关，但也是经过111系统测算过的，几乎不会偶遇双方的熟人或同学。

至于期间和后来为什么会被人拍到，其原因就见仁见智了……

陈一：：）

“走上巅峰”系统111：深藏功与名。

顾玉溪就这样在不被外界打扰&和父母吵吵闹闹的情况下度过了一个寒假。

还好，这几年家里的情况好转了很多，父母之间发生争吵的次数也直线下降，变回了家里出事前的偶尔冷战。

开学之际，顾玉溪想要住校的强烈意愿，还是用进步明显的成绩说服了顾母点头同意。

此前，顾玉溪在寒假就装作不经意地提了几次，以打探口风，也是铺垫，均被顾母以“乱花钱”为由骂得缩回去；虽然不知道顾母究竟有没有看出自己的真实意图。直到临近开学，顾玉溪才真的急了，顶着冷言冷语磨了顾母好几天。

——毕竟顾父只会说“随便你。我不管。去问你妈。”最终拍板定案的人还是顾母。

一是离家太远，每天光上下学花费的时间就不短，早晚来回差不多一个小时，导致顾玉溪不得不早出晚归；现在认真学习的顾玉溪，是真心觉得在学校能学习更长时间，还方便。

第二，顾玉溪升入高二后，晚自习延长到九点四十；顾母还因为担心女儿下课太晚，又没有顺路的同学，差不多每天在深夜的10点钟在半路接她——顾父是觉得孩子都大了不用担心的，当然在顾玉溪小一些的时候顾父也一样心大——然后，在接下来的同行路上，顾玉溪往往还要承受一番狂风暴雨：无论顾母本来的情绪好不好，一开始双方引入什么话题，最后大都逐渐演变为顾母的诉苦、抱怨、责骂，直到进入小区前为止。

哪怕真的觉得妈妈辛苦，可顾玉溪本身不擅长说暖心话，要她煽情地来一句“妈我知道你辛苦我也心疼你”真是比杀了她还难，顶多只会硬邦邦说一句“你真的不用过来接我，你好好休息吧，我一个人可以。”

然后继续被顾母骂一顿“你以为谁愿意过来接你！你爸又不管我能怎么办！不接你能行吗！我又不是他那个烂人，自己的女儿都不担心！还有你啊，家里人这么辛苦你还一天天的给我找事儿！真是不知道生你干嘛！”

顾玉溪：……

顾玉溪一方面觉得母亲确实辛苦，每天忙碌之余还要在寒风中等待自己；可另一方面确实承受不来顾母沉重的爱了：她觉得，与母亲相处再多一些时间，自己的身体与心情，就不由自主地变得沉重下去。

她必须得住校！

一来为了顾母着想；还有就是——她不想，哪怕自己开开心心放学，半路上还没看清顾母的身影，自己就已经先有心理压力了。

一个学期的住校费是很便宜的，几百块钱而已；当然条件也很简陋，还因为是第二个学期才搬进来，顾玉溪住的是本班与同年级其他班的混合宿舍。

但这都不妨碍她十分期待与好奇着。

尽管有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要准备，但是当晚自习下课后，一直学习到被楼管阿姨催着回到宿舍，又最后一个洗漱完躺在宿舍床上的那一刻，顾玉溪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就被熄灯后等待许久的舍友们，七嘴八舌地包围了。

“顾玉溪，你和陈一谈恋爱了啊？”这是今天认识的舍长。

“嗯？！……嗯。”

“什么时候啊？是差不多半年前吗？”来自舍长下铺。

“……就、差不多三个月？”

“哇——地下工作做这么好！——你们怎么在一起的？”自己下铺。

“就……觉得对方还算……聊得来？”

“那陈一告的白还是你先？嘻嘻嘻肯定是你吧？”好像是斜对面的上铺。

“嗯、这……好像、是他？”

“哇——那……”

顾玉溪被问得头皮发麻，带着四分心虚，两分羞涩，两分兴奋，一分慌张，还有自以为带着最后一分恼怒实则尴尬地出口反问：“就、你们怎么知道的？”

“贴吧上都传遍了！你们刚放假就约会啊！胆子够大！”

“……什么贴吧？”

“你不知道？！”

然后有舍友热情地掏出手机做指导，继而是舍友的不敢置信:“你连这都不知道？真的？你没手机，上网的不上的吗？开玩笑嘛——”

顾玉溪尬笑：“我……真不太清楚、呵呵、呵呵呵……不早了，明天一早还得跑操——咱们睡觉……吧？”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有人小声嘟囔：“什么嘛——小气！不想说就直说啊！”

顾玉溪立刻有些不知所措。

“行了行了，人家不想说就不说——睡觉，大家都睡觉，小心明天隔壁跟宿管阿姨投诉。”舍长立马出来打圆场。

见状，想解释又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的顾玉溪也只好尴尬地合上嘴，默默把头缩进了被子，之前的好心情却再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