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拿到了联系方式的白彤彤这几天一直很兴奋，一下课便拉着自己分享她与柯填的一些暧昧二三事。

余一婉听了几耳朵，认真地觉得——春天是真的来了。

充当树洞的余一婉非常尽职尽责地听着，忽然白彤彤打了她个措手不及：“你和陈愿予怎么样啊？”

余一婉：？

“没什么啊，”余一婉摆正了态度，“为什么这么问？”

“我这几天都帮暗搓搓观察了，陈愿予对你好好哦，比我对柯填都好，”白彤彤带着点赞赏地夸着，又问：“但我怎么看你最近不怎么搭理他？”

陈愿予听话而且不惹事，且一直对自己很好，余一婉并不否认。

可问题出在，自己不喜欢他，而且他的这份喜欢还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这个问题虽然暂时性地过了，但不意味着以后会没有这种麻烦。还是早些防备的好。

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与对方划清界限。

“喜欢太麻烦了。”余一婉只好笼统地讲，看着似乎坠入爱河的白彤彤，又补充道，“对于我来说。”

白彤彤不懂她的理念，似是而非地附和道：“哦”

“那那个许哲呢？”白彤彤歪头不解。

余一婉：

怎么白彤彤也知道了？

忽然她灵光一闪，有一根线在她脑海里立了起来。

柯填和陈愿予关系好，白彤彤又在追柯填。

她今天忽然这么问，会不会是自己最近冷落陈愿予太过了，柯填拜托白彤彤当说客来了？

“柯填告诉你的？”余一婉反问他。

“不是啊，”白彤彤没有任何停顿地回答，可以算是脱口而出，“我上次看到他来找你了，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看她的表现，应该是那次送牛奶的时候。

余一婉解除了对白彤彤的怀疑，正想回答，恍然间又想起来一个问题——这个谣言对于许哲来说，算不算一种困扰？

算了，还是不要让他一直替自己背锅了。

余一婉大发慈悲，本想解释，上课铃响了。

白彤彤也没有继续追问，拉着她的手便急急忙忙地跑起来。

她没有注意到，白彤彤松了一口气——还好余一婉没有问自己为什么知道他的名字。

一个谎还需要无数个谎来圆。

难啊。

是地中海的课。

数学虽然很难，余一婉还是打起精神来好好听讲。

狂塞知识的脑袋膨胀，终于挨到课间，余一婉揉了揉头，猛地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陈，下星期的球赛你上不上？”柯填带着一张纸风风火火地窜了过来，急急停下，朝余一婉礼貌地点头，接着又劈里啪啦一通输出：“跟高三的对打，他们离开前的最后一场了，怎么说？”

陈愿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他不歇气地又流水般地报了一串名字。

他听着里头熟悉的一个名，挑了挑眉，没有回过头去看背后余一婉的反应，就快速地打断了柯填：“上啊，你帮我报吧。”

柯填答应了一声，将陈愿予的名字写上，又抬头扫了他一眼。

别人不知道，他这跟陈愿予从小到大同一条裤子穿的，一眼就看穿他有别的心思，看着名单上的名字，柯填差点笑出声。

男人这该死的好胜心啊。

柯填嗤笑着跟他对了眼神，想起什么，又朝另一个方向看去，耳根红了一些，词不成句地说了声，匆匆忙忙又跑走了。

余一婉把时间记在心底，装作毫不在意地翻书，寻思着到时候找个好的位置看球去。

好久没见许哲打球了。

身边安静得不像样，她回过神来缓缓转头，对上小狗巴巴的眼神。

“到时候你能来看我吗？”

余一婉把“不”的闭口音含在嘴里，正要出口猛然想起自己准备找好位置看球，那必定会让对方看见的场面，匆忙把字咽下去吐出一个“嗯”。

“那你能为我加油吗？”

余一婉见他还得寸进尺了起来，冷淡地打击他:“我初来乍到人不生地不熟，我害羞，我不敢开口。”

见余一婉已经开始隐约有不耐烦的念头，陈愿予以退为进，终于抛出自己最开始的设想:“那你现在先给我加油，可以吗？”

余一婉皱眉不解，本想说“这有什么用”，又看陈愿予摆出一脸期待，实在不忍打击他，只好敷衍地点头:“加油。”

陈愿予得偿所愿，认真地回应她:“好的，我会好好打的。”

余一婉看着他的神情，觉得自己的敷衍有些罪恶了，挽救似的补话:“嗯，好好打。”

好像更敷衍了？余一婉心里吐槽了一遍自己，却得到陈愿予更加振奋的表情。

完了，更罪恶了。

不过脑子有些累，余一婉就不再纠结。

她本想趴着休息一会将精神养好，下节课好好听讲，桌面忽然被轻敲了几下。

余一婉以为陈愿予有什么事，疑惑地抬头，却只见白彤彤神神秘秘的脸庞。

余一婉：？

“余美人，”白彤彤拿着手掩饰性地遮住了嘴巴，声音低得像蚊子似的，脸也有些微红，“出来一下。”

余一婉有些脑袋空空地点头，借过陈愿予跟着白彤彤走了出去。

白彤彤牵着她的手来到一颗树下，从校服的兜里掏出一张粉色的东西，是一张长方形的纸信封，她半捂着脸交给了余一婉。

余一婉下意识地接过，左右端详了一会：“这是什么？”

“情书。”白彤彤羞涩地捂住了脸，气若游丝地解释。

显然已经害羞得不行，说话的气息都有些不稳了。

有了上次的误会，这次余一婉很快就想明白。

看着眼前纯情得感觉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脚尖不断在空气中踢来踢去的白彤彤，余一婉问：“让我给陈愿予再让他转交柯填的？”

“嗯。”白彤彤从指缝中看她，眼睛闪闪的，一脸期待的模样。

余一婉快给她闪瞎了，但还是适当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困惑：“情书这种东西不是当面递交会比较好吗？”

“我不敢嘛，”白彤彤拉着余一婉的手臂撒娇，蹭了蹭她的脸，“你帮帮我嘛。”

余一婉实在抵挡不住这样的手段，连声应好，不过提出了一点要求：“你谈恋爱归谈恋爱，但是也要好好学习，我才帮你。”

白彤彤忙不迭地答应着：“有啦有啦，我学习都有在进步的，你放心好了！”

余一婉这才摸了摸她的头，将情书收下。

“下个星期的球赛你去不去？”白彤彤想起柯填刚刚进来时的话，好奇地看向余一婉。

余一婉表示会去，又听白彤彤兴奋地问：“那你要不要和我去当啦啦队！？”

没等余一婉出声，白彤彤又泄气般可怜兮兮地补充道：“但是如果我被拒绝了的话我当然就不去了”

余一婉看她鼓起来的包子脸，好笑地想安慰她，不过一秒便见她好像又活力满满地拍拍胸脯，设想了自己被拒绝的场景：“不对！如果被拒绝了我也去，天下男孩子那么多！哼！”

“到时候我就帮你占个vip位置。”白彤彤一点也没察觉到余一婉三番两次想开口却被自己打断的表情，自顾自兴奋地揽住了余一婉，拍拍胸脯向她保证。

“好。”余一婉看着她如天气预报似的心情，无奈地答应着。

铃声一响，白彤彤又将她风风火火地拉回去，给她比了个心：“拜托了，余美人！”

余一婉摸着兜里粉粉嫩嫩的小信封，含着笑点头。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陈愿予给他让完位置，继续专心地做着一道英语阅读理解。

余一婉不好打扰他，只好默默地等着，她伸手插进兜里，搓了搓手里信封的小角，想着还是下课再给他好了。

等了半天，没等着老师来，余一婉见陈愿予已经停笔好一会，想了想，把捂得很热的情书拿了出来，碰了碰他的手臂，以一种比较遮掩的方式将情书递了过去。

“嗯，拿着”余一婉还没说完，就见陈愿予怔怔地盯着自己，绯红从耳尖传到脸颊，蔓延速度如风。

余一婉回神准备继续解释一番，便被他打断。

“给我的吗？”他期待地问着。

一秒给出真相会不会给他带来很大的打击？

“不是，”余一婉还是下意识地回答，见陈愿予骤然失落的脸色，又补充了一句，“是给柯填的。”

陈愿予蹭地一下抬头，面色僵硬地盯着她，余一婉心道不好，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手动制止他发声。

他果然一声不啃了。

余一婉看他陈醋成精一样的，就知道他又误会了，小声说：“肯定不是我啊，白彤彤给她的，她不好意思。”

陈愿予反应过来自己误会了，看着余一婉握着自己的手，耳朵红红的。

顺着他的视线下去，余一婉迅速地收回了手，叮嘱道：“记得拿给他。”

“哦”陈愿予似放心又似遗憾地颔首，收到了书包里。

忽然有人从教室正门口进来，是地中海。他抱歉了几声，补偿似地发下来一套试卷。

太阳西落。

余一婉看着窗外的景色，想了想，给许哲发了个消息。

为了不妨碍教室里扫地的同学，余一婉收拾完便来到走廊里站着等许哲来找自己。

看着陈愿予与柯填勾肩搭背奔腾去操场的身影，她莫名笑了一下，正好与回头的陈愿予眼神对上。

隔着老远，余一婉都能看见对方骤然明媚的笑容，她怔了一瞬，默不作声地转身避过他。

余一婉从兜里掏出一颗润喉糖，撕开含了进去，靠着墙无聊地等着。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头上忽落了一双手。

“一婉，怎么了？”许哲摸了摸她的头发，靠近着跟她一起并排站着，问道。

“你下个星期球赛？”余一婉没有拐弯，很直白。

“嗯，”许哲点头，接过余一婉递过来的糖，“消息这么灵通？”

“一向这样好吧？”余一婉带着点小骄傲笑了，随意地问，“那我不是得去给你送水？”

“又想利用我帮你挡桃花？”许哲想了想，脑中浮现一种可能，“你的同桌？”

不亏是许哲，一点就通。

余一婉动作一顿，扶了一下自己的头：“你看这，人气太旺了也不好。”

“可以。”许哲很宠溺地同意了，活像一个看着女儿的老父亲。

“但是如果到时候挤不进去了，你就自己带个水吧。”余一婉如愿以偿，笑眯眯的。

许哲无奈摇摇头。

“没事了，就想给你通知一下我想拿你挡桃花，”余一婉开玩笑地轻拍许哲的肩，“那你还有事吗？有事要不你先走？”

许哲看着她用完就想赶自己走的样子，笑了声，顺坡而下：“好，那我先走了。”

“嗯，去吧去吧。”余一婉推着他。

天渐渐暗下来，余一婉骑着单车慢悠悠地晃回家，忽然一个人影冲了出来，她急忙把车刹住。

好在她骑得慢，没撞上这刻意碰瓷的。

余一婉皱眉，光线足够充足，她看清了对方的脸。

——是鸡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