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怀璧其罪？

“三从四德，以夫为纲......不管对方做什么，想什么，都能容忍，都不会恶心愤怒......您可真不失为女德先锋，我......”

他嘲讽一般地喃喃，越说下去，越觉得这今时那些三纲礼法与程朱之学真令人作呕。

谭卿华一怔，连忙道：“不！不是！枫儿，这一切，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云丹枫道：“那我想的该是什么样？真相又是怎样的？”

难道......难道江菁言骗了他，云归鹤根本不是自己的父亲送给她的，而是她抢走的。偏偏她做了不肯承认，一厢情愿地将自己一生的不幸，都强行推到他爹身上？

“我......你......你爹......他......”谭卿华语无伦次了半晌，突然周身一震，惊慌道：“不行！”

谭卿华喃喃道：“我得去找他......我得找到你哥哥，找到宫主，才能说清楚一切......我......”

见这两个人都已经乱了，常珏连忙上前，他握住云丹枫的手，为他输送真气，试图将他紊乱的心脉平静下来。

感受到常珏的动作，云丹枫一愣，终于渐渐恢复了冷静，他对谭卿华道：“娘......方才是孩儿不对，一时言重，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不......不是......”谭卿华拉着他的手，急道：“枫儿......你带我去见你哥哥，带我去见宫主，我有话要跟他们说！”

云丹枫静静看着她良久，终于点头，道：“好......娘，我带您去。”

......

走出天牢以后，谭卿华并没有直接就去找她想见的人，而是让云丹枫帮她找了一些或棕或红的膏粉等易容之物。

她就在两个人眼皮子底下，拿着那些粉往脸上这儿涂一涂，那儿抹一抹，不多一会儿就完全变了个模样。

俨然就是常珏半年前所见的那位温婉雍容的云夫人，只是略有些苍白和憔悴，完全符合一个贵妇落难后应有的模样。

乔装易容、改头换面了一番，谭卿华终于变成了云丹枫记忆中的母亲所有的模样，云丹枫心知母亲定有着许多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但他没有多问，而是跟常珏眼观鼻，鼻观心，一同打定了主意，坦然直面接下来的一切。

现今的他不必再惧怕魔教教主，常珏按照记忆，径直去寻江菁言的住所，可是直到走到门口，都没有听到一个人声。

不止江菁言不在，就连白奉音也见不到人影，常珏隐隐预感到了不妙，向云丹枫道：“人不在，走，我们先去魔宫总殿那里看看。”

云丹枫早已看过了魔宫的地图，主动走在前面为两人带路。

一路都不见魔教的人马，常珏越看越觉得蹊跷，却听魔殿外传来了一阵厮杀之声。

常珏蓦地陷入了呆滞之中。

常珏：“这段剧情......是......是......”

血洗赤水宫！

这不是快结局时出现的剧情吗？为什么会来地这么快？！

原著里魔教被中原各派上门血洗之时，其阵势，可以用一句“惨不忍睹”来形容。

常珏看原著时一直觉得奇怪，前面被塑造地强大无比高手如林的魔教，在中原各派对他们围剿时却表现地如此弱鸡，是不是有点太不合理了？

这是作者自己弄出的bug，还是另有阴谋所在？

不论有没有阴谋，尸横遍野满地死人的结局都不是常珏想看到的，不论死的人是魔教还是中原正派。

他跟魔教没仇，也从来没把中原各派当成自己人，纯粹只是不希望看见所有人受伤罢了。

常珏连忙带着云丹枫向前奔去。

两人越来越靠近魔教出去的出口，与此同时，一个身着黑衣魔教教徒身子陡然狠狠从外面砸了进来。

常珏一惊，心知中原门派的人已经到了，若是与他们这群人撞上，只怕寒暄解释起来麻烦，干脆拉着云丹枫，躲在了几丛层层叠叠掩映着的钟乳之后。

门外一群人冲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绿衣的女子，她行在魔教之中时，竟闲庭信步地犹如在逛自家院子一样。明显就是为这群门派带路的人。

常珏一眼就看出了这是柳依依。

柳依依突然转过头来，一双冰冷地犹如机械的眼睛透过重重缝隙，正好与常珏的目光相撞。

常珏趴在钟乳石之后，心脏重重一跳，几乎以为她是不是发现了自己。

可下一刻，她目光又很快转开。

这是......他想多了？其实就是虚惊一场？

他不敢完全肯定方才的对视到底是个意外，还是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目光不由得在柳依依身上多转悠了几道。

然而还没等他看出什么门道来，却听云丹枫以极轻极轻的声音道：“师兄......她很好看？”

这酸味，还真是香飘十里。

常珏心里咯噔一声，又默默收回了聚焦在柳依依身上的视线。

一众中原江湖门派由柳依依带路，现今武林盟主孙不瞑为首，鱼贯而入一般涌入大厅。喊杀声与呵斥声盈耳不绝。一群余下的魔教教众还在跟这些人厮杀成一团，没过多久，就寡不敌众，纷纷毙命于这群中原门派剑下。

解决完这几个残兵后，禹泽岛岛主最先出声，道：“依依先前说的果然不错，魔教现今正是气虚力匮之时，趁此机会一举解决了他们，时机真是再好不过了。”

柳依依道：“其实主要是因为魔教三年前围剿九华山一事，耗尽了教中大半高手，才会变得如此虚弱。九华山的掌门和各路长老们岂是无名之辈？他们虽然灭了九华山，却也相应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不然现在......”

“魔教当初，为何会如此执着于剿灭九华山？”

柳依依冷哼一声道：“为何？当然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虽然她没说怀的是哪个“璧”，但众人想到九华山昔日的风光，都估计那定是件难以估计价值的宝璧。

九华山身藏至宝，当然不会是什么稀罕事，但还是有人忍不住问：“怀璧其罪？那九华山怀的‘璧’到底是什么东西？”

柳依依道：“此‘璧’并非什么物件，而是一个人。”

听见那个“人”，谭卿华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她瞪大眼，猛然攥紧了手。

常珏也注意到了她的异样，但他没有言明，而是继续听了下去。

“好了，别问了，再问下去，我也答不上来了。”柳依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继续道：“盟主，我们现今虽然攻入了魔教内部，但此处仍然机关重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让大家。都跟进我的步伐走。”

孙不瞑听她这么说，连忙吩咐下面的大小门派小心行事，这时，一个老者从人群最后面踱上来，小心翼翼道：“盟主，既然已经进了这里，那老朽的女儿......”

常珏精神陡然为之一振。

这老头......不就是小枫的外公谭光德吗？

孙不瞑还没开口，就有一个门派的掌门道：“谭老爷放心，我们到了魔教，如若看见云夫人，定会竭尽所能将她救出。”

谭光德连忙诺诺应声，向众人道谢，这头隐在暗处的三个人，却是完全不同的三个表情。

常珏是惊讶，云丹枫是犹豫，谭卿华是纠结。

常珏是惊讶于谭光德为什么在这里，他为什么会知道云夫人现今身在魔教；云丹枫是在犹豫要不要出面与外公相认，且也不敢肯定谭卿华是否愿意面见谭光德。

至于谭卿华为什么纠结，其原因就只有她自己才清楚了。

柳依依穿过大厅，径直走进一条甬道之中，孙不瞑特地吩咐几位武艺高强的武者保护好谭老爷，随后便跟了上去。

谭卿华没有武功，根本没法像常珏和云丹枫那样隐在暗处跟踪这群中原江湖人士还能不让对方发现，云丹枫已经知晓魔教的地形，特地找了个安全的石室来安置谭卿华。

常珏在系统里找到了一对白色的呼叫器，将其买下，拿出有按钮的那方递给谭卿华，道：“伯母，一会儿你要是遇到了危险，只需要按一下这里......我就会知道，到时候我们就会立刻赶来救你。”

这个机器的作用大多数都是病床中的老人在必要时用它来呼叫不能守在自己床前的年轻人，简单好用，一教即会。谭卿华疑惑地看着呼叫器上的按钮，将信将疑地接了过来。

云丹枫虽然也没见过这个东西，但他相信常珏所说的话，并没有多加询问。

常珏将另一个没有按钮、但一旦另一台机器开启开关，就会发出铃响的传呼机装进了衣袖里。这才同云丹枫一起跟上了这群人。

柳依依领着这群人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走到一处宽敞的地宫，这才停了下来。

此地宫占地较广，恰好刚能容纳所有赶到这里的人。

其中一位掌门奇道：“这魔教内部是没人吗？直到现在都没见一个人露面？”

还有人向柳依依道：“不是要带我们攻入魔教，杀尽魔教妖人吗？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种什么人都没有的地方？”

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从角落里传来：“谁说我神教无人的？”

一女子缓缓自门外走出，她就像其余赤水宫弟子一般身着赤水宫服色的玄衣，肩披一件碧色斗篷，腰间却垂着一块赤色的“地”字牌。

不过多时，就已有江湖人士认出了她的身份：“周眉瑶——那个擅使毒术的魔教妖女！”

“这妖女是魔教长老，实力不容小觑，我们一起拿下她！”

复而又有人道：“等等，我们这么多人，群起攻之一个女人，若是让外面的人听见，岂不是有辱我们中原正派的名声？”

“对这种魔教妖女，何须跟她讲什么江湖道义？！”

周眉瑶一手负起，冷然道：“不必多说废话，尔等鼠辈不妨一起上罢。也好让本长老一次性解决个痛快，省的你们唠唠叨叨，徒惹人心烦。”

“你这妖女好大的口气！”

“你们教主呢？让你们教主出来见我。”

周眉瑶道：“我一人便可将你们尽数解决了，何须再去劳烦宫主。”

她这句话就像是引燃火药的火苗一般，顷刻之间便激怒了这些中原门派人士，数名武者犹如离弦之剑，倏忽之间向周长老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