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人鱼大战

袁帅被雷声吵醒，见山姆仍坐在桌前，便问：“该我了吗？＂

山姆道：“你睡吧，我一点也不困。＂

袁帅知道他今天喝了不少何芬的“醒神＂酒，不犯困很正常，也乐得继续睡。刚闭上眼，几个喂马的骑兵跑进来：“山姆，要下雨了，怎么办？刚才林登说没地方睡了。＂

山姆胸有成竹地说：“怕什么？来，我教你们搭防水帐蓬。以后在野外露营的日子多着呢，你们也该学学了。＂边说边往外走，见几名骑兵都没跟来，便停步问：“怎么啦？＂

唐汉支吾道：“我们想去找林登他们，看看那边是不是，更好一些。＂

“去就去呗！＂山姆不高兴地坐回桌边拿起笔：“哪几个人？＂

“九个，加上你十个。＂韩笑笑嘻嘻地说：“我们想请你带队。＂

山姆往椅子上一靠，指指大风呼呼的门口：“马上就下雨了，你们走不到半路就会淋成落汤鸡，我才不去。＂

袁帅坐起来：“我带他们去吧。＂

唐汉：“好呀好呀！＂

山姆起身：“还是我去吧，天这么黑，你又不是斥候。＂说完拍醒张义要了几盏马灯和雨衣，便带众人上马离开基地。

漫天的乌云已把基地光柱遮了个七七八八，整座山变得暗沉沉的。一行人挑灯下山，才到山脚就开始有雨了。

“快点快点！＂山姆催促道：“磨磨蹭蹭的，等你们赶到那边就被淋透了。＂

离开光柱后，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马灯照着满是杂物的公路，唐汉道：“山姆，路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天又黑，你别跑那么快啊，很危险的。＂

其他人也说：“是呀，等我穿好雨衣先。＂“哎，穿着藤甲好难，这雨衣好难搞啊，整理一下再走吧。＂

山姆哼了一声：“你们是骑兵，遇上点雨就要慢慢走，以后怎么在战场上冲杀？敌人可不会给你时间整理装备，更不会帮你清理道路。看清脚下控好马，这样的夜晚就是训练你们的好时候，跟上我，跑起来！＂一边说一边跑得更快了。

众人怨声载道，但又不得不跟上。

马队在山姆带领下越跑越快，几盏马灯在风雨中飘摇。路上各种障碍颇多，众人都瞪大双眼专心看路，山姆见状又呵斥：“别老盯着地面，注意周围情况！前方有树林，小心你们的头顶！＂

韩笑道：“这灯晃眼睛，能不能把朝向我这面遮住？＂

山姆：“你最好弄根棍子把它举过头顶。＂

“能不能停一下，等我找根树叉。＂

“不行！＂山姆再度否决，又责备道：“别把灯挑在长矛上，这样不但容易掉，而且一旦突发战斗，你的矛怎么用？现在是末世不是太平盛世，要随时准备打仗懂吗？＂

韩笑只好又把灯提在手里，赵阳道：“万一打起来你怎么拿盾牌揑？＂

“那你说放哪？＂

“找个地方挂呀。＂

“挂哪？＂

“马灯当然挂在马身上。＂

“你不做事尽瞎掰，知道这玩艺有多烫吗？＂韩笑举起被雨淋得直冒蒸汽的马灯：“要不挂你脸上？＂

唐汉道：“你不是有把手半剑吗，砍条树叉下来啊。＂

“我草！跑这么快怎么砍？＂

这时领头的山姆突然喊了声：“地上有树干，准备跳跃！＂

众人忙问：“在哪？＂“我没看到啊！＂

“注意看我！＂山姆说完突然腾空而起：“就是这里，韩笑这有根树叉！＂

“哪里？＂韩笑马到近前才发现路面横着一棵断树，上面有不少枝桠。急忙锁定一根，在马跃过时俯身挥剑砍断，随即收剑去抓，但慢了半拍没抓到。后面的唐汉飞马过来，用长矛挑起树枝抛给他。

“漂亮！＂赵阳赞道：“韩笑你反应好慢。＂

“你来试试？＂

“试试就试试，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高手。＂

“啊我呸！＂

一行人边跑路边搞事情，还要观察四周，又不停斗嘴，不知不觉间已接近目的地。

风雨声中，山姆听到前方隐隐杀伐之声，心中一凛！低声喝道：

“小心，有情况！＂

骑兵们茫然：“什么情况？＂

山姆没说话，只是催马向前，很快就来到景区边缘。就见停车场一辆大巴后半截灯光摇曳、人影攒动，前半截火光熊熊、浓烟滚滚，车周围数十米全是黑压压的怪物，像蚂蚁般层层叠叠往车窗上爬，几乎把整辆车都淹没了。

“鱼怪！＂这是山姆在末世中遭遇的第一种怪物，无数血腥记忆涌上心头。

“什么怪？＂“很厉害吗？＂“我草，好多啊！＂“冲上去！＂“你想死吗？＂

山姆转头指了指：“你们两个，快回去搬救兵，快！其他人准备战斗！＂

被他指到的两人立即拔马往回跑，山姆对剩下的七人道：“排成纵队跟着我，不准离队；用长兵器，和鱼怪保持一矛的距离；保护好马灯，不要随便扔掉长矛。＂边说边一马当先冲向停车场，七个骑兵在他身后鱼贯而行。

风吹雨衣啪啪作响，雨打在脸上如砂石般微疼，但没人敢闭一下眼睛。

“我来拿马灯。＂

“不用。＂

“你有剑，我没有。＂

韩笑把马灯连树叉一起交给赵阳。

战马越跑越快，接近鱼怪时已达极速。听到隆隆的蹄声，后排鱼怪刚转过鱼头，就见飞溅的水花中，一串锋利的长矛迎面刺来，当即被搠翻七八个，撞飞五六只。

骑兵们马不停蹄、一击即过，身后怪物如潮水般追来。

冲出数十米，山姆喊：“左转！＂一拉缰绳，厩马四蹄翻飞，向左急转，从两辆大巴间穿过，随即又一个左转，沿车道奔驰百米又杀回鱼怪集结地。

马队如疾风般掠过怪群边缘，剎那间又捅倒七八个，撞趴一溜。一击得手，飘然远去！

他们第一次攻击就惊动了旅游巴内的人：“援兵来了！＂“好像只有几个人！＂“八个，只有八个骑兵！＂

第二次攻击时，女生们便喊：“别过来，你们人太少了！＂“快回去叫人！＂

黑暗中响起一个渐渐远去的声音：“放心！大部队马上就到！＂

“是山姆！＂车内一片欢呼！

尖厉的哨音在新基地响起，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熟睡的人们纷纷惊起查看。

袁帅提灯策马从住宅间驰过，一路大喊：“我们的一个斥候组在北边停车场被近千只三级鱼怪包围，马上集合前去救援！＂

众人一听，睡意全消，立即拿起装备从楼上跳下来，一面披挂一面跟着袁帅跑。

来到寨中，军鼓阵阵，人声鼎沸。全体女生已在议事厅前集结，正在互相系着盔甲。袁帅道：“有马的跟我来，其他人跟王老师！＂说完驰出寨子。

骑兵、有马斥候纷纷拉出厩马、招出本命马，追随袁帅而去。王靖远带剩下的两百多人涌出寨门，边跑边整理队伍和装备。

袁帅的人马走到半道，前方斥候喊：“有两个人牵着一匹马过来！＂

众人心里一紧，快速向前冲去。他们已经知道山姆带七名骑兵已先去救援，现在只有两人一马回来，难道出事了！？

回来的是李抱玫和唐汉，两人盔歪甲斜、牵着匹瘸马，样子狼狈不堪，让众人心中发凉！刚要发问，袁帅喝道：“继续前进、不要停留！＂

李抱玫也道：“快去支援山姆他们！＂

袁帅问：“什么情况？你们怎么了？＂

李抱玫道：“我们没事，唐汉的马死了，我的马受伤了。＂

袁帅道：“不是骑兵的下来两个！＂

队伍中有两个骑厩马的步兵下了马，袁帅命他们原地等候王靖远的大部队，让李、唐二人上马随骑兵队前进。

路上两人告知，围攻林登等人的怪物被八个骑兵打乱，大量散布在停车场追堵他们。混战中唐汉的本命马被打倒，在救援中李抱玫的厩马后腿被打瘸。两人共骑一匹瘸马勉强支撑着跑到公路上，山姆命他们逃回基地，自己带剩下的骑兵继续与怪物周旋。

众人竖起耳朵听完二人简报，不用袁帅下令就加快了速度，不多时便赶到战场。

李抱玫提示道：“那辆有灯光的车就是林登他们！＂

“山姆他们呢？＂

“在那边！＂一名斥候指着左前方：“他们跑到山上去了！＂

“还有几个人？＂

“五个！＂

“你说什么！？＂“快过去救他们！＂

“不不不、六个、六个！有一匹马上骑了两个人！＂

袁帅：“三列纵队，间隔两匹马长，有刀剑的排两边，盔甲厚的在右，其余在中间，跟我来！＂

马队缓步小跑，边跑边整理队形，很快便排好三列，每列二十多骑。

正在山上躲避怪群追杀的山姆等人见路上出现好多灯光，随即向这边快速移动，便知救兵来了，不由得齐声欢呼！

经他们连番袭扰，大量鱼怪被吸引到停车场各处，袁帅的目标便是这些不成团的散怪。

七十余名骑兵沿着公路狂奔，袁帅领队冲锋，李鹿野、武正夫分列左右。宁松原跟在袁帅身后，用一支五米长的步兵矛高高挑起一盏明晃晃的马灯，伸在队伍前方。

风雨中，马灯冒着丝丝蒸汽；公路上，山水流淌铺成一片浅溪；奔腾的马蹄踏起高高的水花，骑兵队犹如一列战舰劈风斩浪杀来，所过之处大量鱼怪被捅倒在积水中扭曲扑腾，再被无数铁蹄践踏、刀劈剑砍，留下一路鱼尸！

骑兵队冲出百余米后原地调头，袁、武、李、宁四人重新回到前方，领队杀了个回马枪。

山姆早料到袁帅会这样做，在第一轮冲锋开始时，便带着六名骑兵由南边下山。刚越过公路就遇到杀回来的骑兵大队，一连串的长枪冲刺暴击将追在他们身后的鱼怪瞬间杀光！

旅游巴里的人早已看到外面的情况，欢声如雷！韦辰明也不再节省法力，双火龙同时发出，将进入车内的鱼怪烧得外焦里嫩、狂跳乱弹，连车顶都烧成了暗红色，被外面的雨水一淋冒出大量蒸汽，如滚滚烽烟冲天而起。

骑兵队在停车场纵横冲杀之际，王靖远率步兵队狂奔而至，山姆脱离骑兵队前去协助，步兵们列阵逼近蒸汽升腾的旅游巴，几乎所有围车的鱼怪都转身向他们扑来。

密集的弦声响起，飞蝗似的箭穿过雨幕，将冲来的鱼人插成刺猬。再往前，迎接它们的是密集、锐利的长矛！

“杀！＂站在长矛间隙中的步兵们上前砍杀被矛刺穿的鱼怪。弓箭手们爬上人字梯向远处射击。

鱼人如巨浪般一波波涌来，步兵队沉着应战，方阵不动如山。鱼怪血肉横飞，尸体在阵周层层堆积。不多时，骑兵队肃清了停车场的怪物，也向这边赶来。

前方是坚不可摧、杀伤力恐怖的方阵，侧面是迅速逼近的铁骑，旅游巴上的人也有出击之势，三面受敌的鱼怪突然崩溃，集体向海边逃窜！

这个举动把所有人都看傻了：怪物还会逃跑的吗？

山姆已下令追击，但大多数人却呆在原地没动，少数想追的人见状又停住脚步。

“杀呀！＂就在步兵一愣神的功夫，骑兵队吶喊着从他们面前急驰而过，瞬间冲进逃跑中的怪群一顿砍杀，跑得慢的鱼怪都被砍成生鱼片。

步兵们这才如梦初醒，刚跟着往前冲了几步，却听山姆道：“算了，追不上了。你们这些反应迟钝的家伙。＂

林登惊讶地问：“怪物怎么会逃跑？＂他们防守的巴士离海边不到二十米，鱼怪一跳进海里就没法再追了。

山姆道：“怪物有很多种，不是所有怪物都像狂人那样不知死活，不然怎么叫狂人呢？鱼怪是会逃跑的。＂

正在议论，骑兵们已经回来了。

“现在怎么办？＂有人问。

大雨仍在横扫，雨水混着血水从人们脚下淌过，向大海流去。停车场铺满被砍成腰花的鱼尸，空气中满是鱼腥味。林登看看不久前还完好如新、现在被打得稀烂的大巴，叹了口气：“还能怎样？回去憋。＂

众人也无异议。虽然停车场还有些完好的车辆，但经此一役，没人敢呆在这了。

山姆道：“那就回去吧，抓紧时间还能睡一觉。对了，这些鱼人可以吃哦……”

“哎呀，好恶心。＂“山姆你真是不挑食啊。＂女生们都皱起眉头。

男生们大多数连狂人肉都尝过，倒是不介意，许诗钊更豪言道：“有什么恶心的，壮志饥餐鱼人肉，笑谈渴饮狂人血！＂

“做鱼汤很鲜美的。＂山姆的补充说明让男生们嘴里渗出伤心的口水。

袁帅道：“要不我带骑兵和女生们先回基地安排一下，你们处理完鱼尸再慢慢回来？＂

山姆问：“你会搭帐蓬吗？防雨那种。＂

袁帅表示不太会，山姆便说：“那还是我带女生们先回去，搭好帐蓬等你们回来睡觉。＂

“好吧，骑兵们都带走，他们全都有伤。＂

在刚刚过去的战斗中，步战队依托方阵，受伤的不多，只有几个倒霉鬼在混战中被铁棍击中手指造成骨折，算是比较重的伤；而骑兵们毫无遮掩地在怪群中来回冲杀，挨上几棍很正常。其中韩笑右膝和左踝各挨了一棍，是伤得最厉害的。由于匆忙应战，战马大都没来得及披挂马甲，也全体受伤。

山姆点点头，大声道：“女士们、骑士们，所有光荣负伤的人们，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