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梦魇

暗处，一个人转身离去，无边的夜色将他寂寞的眼神打上了阴影，欣长的背影夜幕的映衬下显得异样孤独。

漆黑的夜空似乎早有预备，久久酝酿的雨姗姗来迟。细小的雨点没有一点儿节奏，从天而降，随风飘摇。

雨静悄悄地下着，开始只有一点细细的淅淅沥沥的声音。桔红色的房屋，像披着鲜艳的袈裟的老僧，垂头合目，受着雨底洗礼。

雨水又毫不留情的打在树叶上，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打在瓦片上的雨水顺着隙缝流了下来，落在地上。水势汹涌，有如瀑布流水般的，咚咚的声音打破门前的寂静。

一屋内……

榻上传来绵长的呼吸声，宽阔的胸膛有规律地起伏，如墨的长发静静流淌在肩边枕侧，刀削似完美的俊容，剑眉微蹙，深邃的眼睛此时紧闭着，看不到平日的冷静果敢，俊挺的鼻梁勾勒出完美的侧脸。

唯有那紧锁的剑眉在睡梦中也不伸展，他……似乎陷入了某种梦魇……

漫天迷雾，环顾四周，除了隐约可见的树干，四周空可映声。他不知到了何处，也不知去往哪里，前方是没有路的。

不知过了多久，心里渐渐变得很平静，迷雾也散了许多，原本缠绕住双脚的白雾也在散去后显露出了它本来的样子。原来是一条青石路。

不远处，隐约可见一少女坐在盛开的凤凰树下，发丝如黑玉，散发着淡淡的光泽，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

那是他的重华宫，他的凤凰树。

没错，就是重华宫，一模一样。

但无论他怎么用力，都看不清树下女子的容貌，但是却能感受得到，那模样甚是惬意。

此刻风起，树摇，片片凤凰花翩翩飘落，洒在花树下，正好洒在了凤凰花树下那抹身影的身上，那一幕，北堂奕竟然感觉那么美，如同仙人一般如梦如幻。

只是不知道，那主人的面容，又会是怎么一副天资呢！肯定很美吧！

彼时，只见她嫣然一望，似水般的明眸闪着点点莹光，朱唇带着婉婉的笑意，一张俏脸如凝脂一般白皙，微风吹过，轻轻飘逸。

然后红唇亲启：“寻哥哥！”

“你……是……谁？”

不知何时，美好的画面急转直下。

入目的竟成了满地的鲜血，以及那躺在冰冷地面，满身血迹的女子，还有那刺耳的声声控诉。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

“……”

诺大的床上，他不停地抖动。头不停地晃，却晃不走那令人发慌的画面，他朝她走近，再走近……

俶尔转醒，原是一场惊梦……

伸手一抹，脸上早已泪流满面，北堂寻大口喘气，不敢再睡。头脑浑浑噩噩，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表情满是惊魂未定的样子。

窗外的雨声让他更为头痛欲裂。

被噩梦惊醒愣了不知多久，才稍稍从恐慌中安静下来，轻喃：“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一次次出现在他梦中，他却始终看不清她的面容。

眼泪豆大颗滚落不经意流入口中，味同嚼蜡，苦涩、心痛、撕裂的疼痛蔓延四肢。

北堂寻从枕边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生生咽下，那种感觉方才慢慢消退。

显然，这样的梦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屋外不远处的墙角慢慢转出一袭漆黑的身影，那身形与北堂寻到是十分相似，可他嘴角勾起的笑意却是那样嗜血、残酷。

随后他隐于黑暗之中……

……

雨后的清晨，美丽极了。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

远处，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开始啼啭起来，仿佛倾吐着雨后的欢跃，近处，凝聚在树叶上的小水珠还往下滴着，滴落在农田的小水洼中。

河边升起一片轻柔的雾霭，山峦被涂抹上一层柔和的乳白色，白皑皑的雾色把一切渲染得朦胧而迷幻。

离梨倚窗而坐，眼底隐约可见的青紫显示着她昨夜的辗转难眠。

突然，她的眼睛一亮，神情骤然开朗。

“大哥！“她大喊着冲出房门，朝着静静走来的男子奔去。

“大哥，你来啦，那阿爹是不是也来了？”

离彦辰摸了摸离梨头顶有些凌乱的发丝，看着她眼底的青紫关切道：“怎么，昨晚没睡好？”

“昨夜雨太大了，吵得我睡不着。阿爹呢，可是在太子那？”

离彦辰点头回应：“嗯，阿爹现在应该已经见到太子了。”

“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没睡？”离梨方才注意到离彦辰眼底的血丝十分明显。

“别说是我，就连阿爹也一宿没合眼了。”

“出什么事了？”离梨不解。

她才离开一天，这是发生了什么？

只听离彦辰缓缓说道：“边走边说。”

“……”

“你离开家那天，太子身边的侍卫长流光统领拿着太子的御令匆匆来了府中，说是要调兵搜山……”

离梨脚步一顿，“搜山？如此大阵仗怕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

“没错，流光统领当时借兵的理由是，太子坠崖！”

什么？

这北堂奕还真是多灾多难……

离梨又转念一想：不对！

“大哥，不对呀。太子昨日明明就在奎因寺，毫发无损！”

“你派锦凡回来报信，我们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太子布下的局。太子的确遇刺坠崖了，只不过坠崖的只是个替身而已。”

离梨眼神微眯，心中无比清明，“所以真正的太子一直就待在奎因寺，而太子借故让阿爹派兵搜山也只是障眼法，为的只是以假乱真。”

“想来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