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治丧之事

第十六章、治丧之事

此事，不过是正常袭爵，皇帝都当过的雍正爷并不会有什么小人得志，只是贾母素来太厌恶这个儿子，自己原先的妄想落了空，把贾赦恨起来。

大儿子贾赦无论做出什么来，贾母看来都在针对自己。

贾赦问这么一句，不就是回答早前贾母的问话。

是老太太自己问的，荣国府中是谁人当家？他不过答个问题，老太太就气晕了。

如今宫里来了旨意，着贾赦承袭荣国府的爵位，依着朝中规矩，由国公降至一等将军，官居一品，将来府中就是贾赦主事，合情合理。

“母亲悲伤过度，这些日子又天天都在熬，速速请了太医来。”贾赦见贾母晕了，赶紧去着人请太医。

早前还想着国公府爵位会有变数的贾府下人，现在都不敢敷衍，埋头做自己的活，要是惹了大爷的不喜，大爷可是名正言顺能料理自己！

“你们爷本来就是一家的主子，让咱们屋里的人老实点，别摆出轻狂样，作威作福，若是叫我瞧见，就算是我院子里的，照样撵出去。”

赦大爷得到圣旨之后头一件事就是敲打自己手下的小厮和丫鬟妈妈，贾代善还没送出去，他在这个世界的谋划，才刚刚开始。

这点成就，没什么好轻狂的！

王夫人心里凉了半截，原本老太太的说法，是想要把府里的爵位给二爷，贾母口口声声说贾赦不孝，将来圣上会酌情考量。

不想竟是考量出这么一个结果来，这几日自己的尽心尽力，仿佛就像是一场笑话。

相对而言，得了宫中的旨意后，贾政却是最冷静一个，他早就知道自己是老二，除非老大死，才能轮到自己。但见贾母偏心，二房能得不少好处，就闷声待着，不时还会使一点阴险招数叫贾赦吃一个闷亏。

“我如今得了爵位，明日就为你请封，你有个诰命在身上，送了父亲也有颜面。”

雍正爷自己批折子的时候就说，只要尔等不负朕，朕必定不负尔等。

谢家在此出了大力，他当然不会辜负谢家，接旨那一刻就打算好，第二日就上书为谢氏请封诰命。

“那就有劳大爷操心了。”谢氏顶着乌青眼圈微笑，她才不会假惺惺推辞一番，这本就是她应得的！

贾赦看着灰扑扑的天幕上又飘下雪花，叹道。“家中出了这样的事，必定是过不来好年。”

荣国府里请大师算过日子，贾代善需要在家停二七之数，而后才有出门日子，再往后还要在家庙里停到七七，才能下葬。

可见贾代善当真死的不是时候，入土为安也有不少波折。

贾赦不仅心疼自己的身子要跟着熬，更是心疼流水一般花出去的银子！

贾代善在家中停灵十三日时，林家奔丧的人终于到了！

从京城到江南，想必快马加鞭，才能勉强跑一个来回，林家来人面有菜色，疲惫不堪，进了贾府里拜祭过贾代善，一群人陪着就开始举哀。

贾母从得了大儿子袭爵的旨意，心里又恨又急，在屋子里躺了十多日都没有缓过来。这一会听见贾敏那边的人来了，总算是舍得露面，问过贾敏境况，也陪着众人一顿哭。

要说贾敏也是今年春天才出的门，那时才十六岁，要是知道贾代善走的这般早，就再留她一年了！若是女儿在，做娘的何必被大房欺负！

雍正爷自从当了贾赦之后就十分注重养生，不仅自己保养，见谁不舒服，也会关心一二，于是又嘱咐谢氏。

“你将林家人带下去好生安置，顺便请个大夫来瞧瞧，从江南急急忙忙过来，别冷坏了。这事你亲自去办，将来爷要用着林家。”

他也不和谢氏弯绕，林家还不没落，是个用得着的妹夫。

谢氏会意，要大爷安心，她定将此事办好。

这时又有人来说，“嫁出去的雯姑奶奶回来了。”

众人口中的雯姑奶奶，比贾赦大两岁，是妾生的庶女，早前因为个小妾把孩子生在了贾母前面，很是被贾母忌讳。

万幸是个姑娘，若是个小子，不知能不能养得大。

以前雍正爷就觉着奇怪，怎么荣国府贾赦这一辈，一个庶出也无，想来是书里故事开始的时候，贾府里嫁出去的庶女和家中已无往来或者不在人世。

贾母只记挂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听人回报庶女归来，像是十分晦气，只叫林家来的妈妈修整之后，再到自己房中说话，并没有理会庶女。

贾赦不由同情起这个姐姐，老太太现在的偏心，那是半点都不藏着掖着！

贾雯及笄之后就被打发出门了，出嫁比贾敏还小，贾代善在此事上对贾母有愧，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贾雯嫁给了一个了二等进士末位的年轻人，那人是山西人士，后面就带了贾雯去谋差。

贾雯平日里会往荣国府送点节礼，但在荣国府看来，十分寒酸。

贾赦只见姐姐穿了一件半旧的藏青绸袄，衣服边都有些飞丝，头上也只带了两样银饰，还不如贾府里的婆子。

贾母后面对孙辈，就算是庶出的迎春、探春，虽然比不得贾宝玉，但也没短了份例。

所谓的隔代亲，小辈又不妨碍贾母，就像个猫儿狗儿的养着。

在贾母跟前做不受待见的女儿和儿子，日子真是艰难，反正贾赦亲生的都没好到哪儿去，贾雯这个庶出长女，更别想得到嫡母的关爱。

贾雯知道府上素来不待见自己，连最末等的丫鬟都看她不上，如今她跟着丈夫回京述职，贾代善没了，总不能不来一趟，要不是南边贾敏的人回来，她也不敢上门。

免得庶出又在嫡出前面，惹得母亲不喜。

贾赦见状，要谢氏千万不可怠慢了这个姐姐，也好生和庶出姐姐说话，问她一路怎么来的京。

贾雯捏着帕子哭，生怕大哥大嫂以为她回来打秋风。

“我们老爷进京谋差，到了任上，本来我是要去和老爷汇合，走到半路听说父亲没了，紧赶慢赶，总算是能回来送他一送。”

贾赦又问贾雯，“既是回京谋差，怎么不见登门拜见？”

贾雯道：“我家老爷原本也要登门，只是没进到京城，调令就下了，走一半就被指去江西做县官。”

江西，那可不是个好地方，才早了灾，民不聊生，妹夫指不定被拿去顶包！

贾赦点头，又给谢氏递个眼色，谢氏亲自将贾雯领下去安置住处，顺便找几件衣裳给她替换。

“我已是着人打听过，姑奶奶三日前就到了，只是妹妹家没来人，她一直不敢先进来。”

谢氏和贾赦说这事的时候，心中唏嘘不已，她家对庶子庶女都还不错，只是家中的庶女都没养活，如今还有个弟弟，都是一样吃穿，一样读书。

贾赦知道谢氏在想什么，扶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你既心疼姐姐，就背地里对她好些，不要让老太太知道，免得她又生事，我如今袭爵又是男子，和她不同，没几人敢给我气受，只忙过这事，托人打探打探江西是什么状况，怕姐夫吃大亏。”

谢氏见贾赦一派正直模样，没有像贾母一般染上偏心的习气，心中深感安慰。她在贾府中早就看清了，贾母是头一等的凉薄，二房的贾政也是道貌岸然自私自利，至于王氏，更是有心计会谋划。

最重情的反而是早前看起来混不吝的贾赦。

可惜谢氏不知，真正那个贾赦，也是个眼中只图享受钱财的一等一狠心人，重情重义的是雍正爷！

也是这一日，贾赦的请封下来，得一品诰命，是正正经经朝廷一品命妇，王夫人在一旁看得眼热，却又无可奈何，只叹自己命不好。

早前谈婚论嫁之时，王家和谢家几乎是同时议亲，因着贾赦和贾政年岁相差不大，王家原本也属意过贾赦，是娘家瞧着大房不成样子，史家那边也说二房才靠得住，所以定了二房，贾代善给大房求到更好的谢家。

谢氏做的事王夫人又不是做不得，甚至比大嫂还得贾母欢心，但那又有什么用？如今诰命夫人凤冠霞帔，还不是落在别人身上？

到了出殡那日，宁荣二府、贾家旁支都来送丧，白花花一排。一整条宁荣街都挤满，队伍还没走完，旁边还有各家大人设的祭棚，送丧队伍走过，地上落了一寸白。

不是雪花，却是丧队撒下来的纸钱，堆了一层雪白，光是纸扎的队伍，就有长长一里地，烧了一日一夜才烧干净。

雍正爷看着那叫一个心痛银子，他自己的祭典都没烧这么多东西。寻常人家读书，纸张都要省着用，如今为了个死人，竟是浪费了这么多！

可若不做出排场，就不能表露贾赦对父亲的拳拳孝心，贾赦现在很需要一个好名声。

纠结的只有雍正爷。

钱！烧的是钱啊！银子用来做什么不好，偏要拿来烧个模样，想当初老十三是铁帽子王，一人之下的身份，丧事都没办这么奢华，贾代善怎么配！？

若有一天，自己能到那个位置上，必定要颁布诏令，丧事从简，灭了这等劳民伤财的习气！

就说荣国府不仅伤财，阖府上下都累得够呛，送到停灵的庙里，贾赦还要在此处守到七七之数。

担心家里的哥儿，第二日他就叫招财送了大奶奶回去，他一人在这边就好。

然招财早上才走，到了晚间又风尘仆仆赶来馒头庵。

贾赦又问：“你这么回来，可是你们奶奶交代了事？”

“回大爷，不是咱们奶奶的事。”

招财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裹，打开一看，居然有三封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