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赐婚

淑妃？

裴苒心中满是诧异，任是她再如何想，也不明白淑妃为何会见自己。

宦官见她迟疑，又说道：“姑娘若是有任何疑问，待进了宫娘娘自会与您分说。”

话说到这份上，裴苒只能点头应承，顺着宦官指路的方向上了轿子，启程向着皇宫的方向行进。

对于裴苒来说，皇宫是一个很陌生的地方。

她只在年纪很小时候，年节时分随着父母进宫参与过庭宴。

到后来她长大懂事，便再也没有来过皇宫。

所以这一次，几乎算是她第一次进宫。

宫门口落轿后，早早等在一旁的宫女领着裴苒向淑妃的寝宫而去。

裴苒保持非礼勿视，一路上并未对周围环境多做观看，只以余光瞥见，宫中建造果然贵气逼人。

来到淑妃宫中后，宫女领着她于一旁椅子坐下，言说淑妃稍后便至，便留下裴苒和叠秋两人在殿中离开了。

偌大的偏殿里，只有她们两人。

叠秋哪里见过这样的场合，小心翼翼地站在裴苒身后。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嘴巴，此刻一句话也不敢说。

裴苒转头看了看她，莞尔一笑。伸出手来拍了拍她，聊做安抚。

她坐着没有等太久，淑妃便从殿后出来了。

只见来人一袭华服，妆容精致，钗环摇曳。端得一副淑婉雍容之模样。

只这一照面，裴苒便心中暗叹，难怪淑妃能于这后宫中长久地占得一席之地。

既然淑妃出现了，她自是要从座位上起身迎接。

文妙寒直接走到裴苒身边，双手扶住了她，“好孩子，不用多礼。”

“多谢淑妃娘娘。”裴苒应声。

文妙寒握着她的手一时没有放开，以目光细细打量着裴苒的容貌。

“果然是个好姑娘，这模样可真俊。”文妙寒夸道。

裴苒回答：“淑妃娘娘谬赞。”

“好了好了，不要傻站着，我们都坐下吧。”

文妙寒终于放开裴苒，她心中舒了一口气。

对于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的接触，她果然不是很喜欢。

淑妃回到正座落座，看向裴苒：“苒儿今年多大了？”

从未有人这么叫过裴苒，她对这个称呼感到莫大的陌生。

不知为什么，明明淑妃态度很是温和亲近，可她还是莫名觉得难以适应。

裴苒保持着表面的礼节，毕恭毕敬地回答对方的问话：“回娘娘的话，裴苒今年十六了。”

文妙寒点点头，说道：“这个年纪正正好，恰是姑娘家最多彩的时候。”

说话间，她便笑着开始回忆起年轻的时候：“本宫十六岁的时候啊，那才刚刚进宫，初次见到皇帝时，连眼睛都不敢抬头瞧一眼龙颜。”

裴苒奉承道：“裴苒蒲柳之姿，自是不能与淑妃娘娘相比。”

文妙寒哈哈一笑：“苒儿在本宫面前还谦虚什么？谁不知你刚刚在兰斋比试上摘得桂冠，而今全御阳城的姑娘们，可没有再比你更优异的了。”

裴苒回答道：“那只是运气好罢了，是臣女笨鸟先飞，才侥幸拿得如今的名次。事实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能以此便做下定论。”

“果然是个好孩子。说起来苒儿这个年纪，也该定亲了，你这么优秀，想必来璋南伯府求亲的媒人都要把门槛儿踏破了吧。”文妙寒继续说道。

听着对方看似调笑的话语，裴苒心头一颤，隐约觉得淑妃叫自己进宫的目的，怕是就在于她的婚事上面。

她并未思索太久，说道：“臣女也曾去相看过人家，只可惜自己实在愚笨，最后也被推辞了。”

淑妃立即接上话头：“那是那家人没眼光，像苒儿这般拿得兰斋第一名的姑娘，谁不是求着娶回家。本宫若不是没有适龄的皇儿，只恨不得将你选做儿媳。”

裴苒心中不好的感觉愈发强烈，只觉得文妙寒下一句便是要将自己指给文以源。

果不其然，她心中念头放起，便听见淑妃说道：“好在啊，本宫娘家有个争气的侄儿，今年刚行过加冠礼，与苒儿年龄很是合适，本宫今日就做了这个主，将苒儿许配给那小侄子。你看如何呢？”

对方话说道这个份儿上，都要将自己的命运定死，裴苒如何再估计虚无缥缈的礼节？

她抬起头来，目光紧锁文妙寒。

只见她招了招手，从殿后走出来一人，正是文以源。

文妙寒拉着文以源，看向裴苒：“这小子叫文以源，长得还算俊朗，墨水嘛也有不少。苒儿你看合不合你眼缘，不如挑个好时候，把亲事便定下了？”

裴苒沉默不语。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裴苒都能很确定地说，文妙寒与文以源那一脉的文家，没有任何往来。

也不存在淑妃以身份之便捷，接济文家。

否则，文以源不可能还需要通过自己考取功名振兴文家，他也不可能还会听从裴愠与裴芙的摆布，来接近自己。

文妙寒为何会掺和进这件事里，如此杀鸡用牛刀般地去刻意撮合两个陌生人的婚事？

与其说文妙寒是为了文以源，裴苒更相信的是，淑妃与裴愠之间有所交易。

她记得，昨日已经是傍晚时分，无意间看到裴愠很是反常地身着华服，出门了一趟。

许是正是那时候，他进了宫，与文妙寒商量了今日之事。

但又是同一个问题，裴苒从来没有发现过裴愠与淑妃之间有过任何往来。

前世裴愠被自己打压得丢了爵位，被逐出御阳城，也并未见淑妃有任何援手之意。

等等——

裴苒心中突然闪过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猜想。

前世她去沥泸之时，已经是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彼时裴愠一家已经身无长物地早早远离了御阳城。

文家因为参与到裴愠的夺爵诡计中，被御阳城中的世家唾弃，再没有颜面待在京城，也回了老家。

那么这两拨人，当真有能力与财力雇佣一名杀手，追着自己从沥泸一路敬职敬责地追到御阳城外？

之前裴苒能想到的，前世与自己有关、憎恨自己的仇家，只有裴愠与文以源。

所以想当然地认为，杀手便是他们当中的某一个，因为仍旧不甘心才雇佣来杀自己的。

可是如果，杀手是淑妃雇佣的呢？

如果是文妙寒雇佣的，以淑妃的身份，自然有足够的财力去雇佣一名高级杀手，命令他从沥泸一路追着自己来到御阳城外，不留下她的命便不会罢休。

裴苒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文妙寒。

她此时才觉得，前世其实有一些事情，自己并没有了解到全部真相。

文妙寒为什么会听从裴愠的想法，帮他去解决自己这个麻烦？

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利益交易，或者是文妙寒有什么把柄在裴愠手上？

不，她不能就此被迫嫁给文以源，新揭开的谜团还在等着她去探索。

裴苒从座位上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向文妙寒行礼。

哪怕得罪淑妃，她今日也不会接受这荒唐的指婚。

文妙寒看着眼前这名年方二八却眼神坚定的小姑娘，心中没由来地泛起不安。

她无声地咒骂了几句裴愠，莫名觉得因为自己这一指婚的行径，将会让自己陷入泥潭，那沉埋四年的秘密也会被眼前的裴苒揭开。

-

策北侯府。

就在裴苒被从榜前叫走后，冷无渊也回去禀告李玄舟。

书房里，李玄舟见冷无渊回转，问道：“她怎么样，知道名次后高兴了吗？”

冷无渊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自己见到的那一幕说了出来：“将军，裴苒小姐被淑妃的人叫走了。”

李玄舟听到这个回答，倏地从位置上站起，手中的兵书也被随意地扔在了桌案上：“淑妃的人为何会叫她过去？裴愠昨日进宫是见了淑妃？”

冷无渊一边跟着李玄舟向外走去，一边回答道：“想来正式如此，他们兴许是达成了什么交易。”

“我进宫一趟，你留在府里。”李玄舟心中暗道不好，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只吩咐了自己副将。

“是，属下遵命。”

李玄舟单骑快马，直奔皇宫而去。

宫门口他只来得及将缰绳塞给一旁的宫人，便快步去了御书房。

李从致见他都未来得及禀报便靠着令牌进来了，调侃道：“今日是什么风，把我们大忙人策北侯吹来了？”

然而李玄舟并不搭理皇帝的调笑，揭了袍子，单膝跪地向皇帝请求道：“臣下今日前来，求皇上降一道赐婚的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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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宫中，正当裴苒行完礼，准备向文妙寒拒绝这门指婚时，宫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策北侯求见淑妃娘娘。”

裴苒怔愣在原地，不知此时李玄舟为何会来这里。

只是心中莫名便肯定，对方是来给自己解围的。

文妙寒也是疑惑，平日里从未与策北侯走动过，为何他会来拜见自己。

李玄舟到底是有军功在身的侯爷，又是皇帝看重的侄儿，所以文妙寒即使是淑妃，也不敢怠慢于他。

立即说道：“快请侯爷进来。”

李玄舟进了殿中，站于裴苒身侧。

文妙寒问道：“侯爷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李玄舟转头看了一眼裴苒。

见她也在看自己，眼神瞬间温和下来，无声地安抚着裴苒。

而后，他举了举手中的圣旨，说道：“今日前来，是为了宣读皇帝赐婚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