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灰飞烟灭

蚩尤狞笑着伸扬双臂，胸口中隐隐现出一个玄黄色大钟。那大钟外壁的中心雕刻着日月星辰，外围环绕着地水火风，钟内有五色毫光从钟底向外透出。

“混沌钟！”月老露出惊恐之色，声音竟有些哆嗦。

众人闻言皆是一震。

孟章神君死死盯着那钟，目光深幽。远处的溟洛飞至过来，面色有些苍白：“混沌钟怎么会出现在蚩尤手中？”

我看向那传闻中用以镇压鸿蒙世界的上古十大神器之首，不禁也有些愕然，混沌钟早在千万年前已然在巫妖大战中随着东皇太一一起下落不明，如今毫无防备地出现在眼前，只怕凭我们的力量，是无法与之抗衡的。

只见蚩尤挥手施法启动混沌钟，将其移至自己的头顶上方，随即在钟身下方施咒法，口中念念有词。

白泽一惊，惊惶地望着我们道：“蚩尤莫非是要释放混沌钟里的红莲业火？”红莲业火乃是上古混沌四大神火之一，其威力更甚南明离火和三昧真火。一旦被释放，整个三界将会生灵涂炭。

白泽的猜想其他人不是没想到，只是若不是九阶的红莲业火，是不足以毁天灭地的，只是九阶红莲业火的召唤之法早就失传，当年在三界中只有东皇太一的法力能召唤九阶的红莲业火。大家此刻便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双眼紧紧盯着那混沌钟。

蚩尤似乎知道我们的想法，抬起眼角有些嚣张地笑道：“想不到吧？我的红莲业火已经到了九阶，女妭，这可多亏了你！若不是我的精血有你体内的燥气滋养，我也不会修炼得如此迅速！”

我再也忍不住，想要去阻止蚩尤，却被孟章神君一把拉住，急道：“不可！混沌钟会反弹任何神器和法术的攻击，你若妄动，只会被反噬而伤害自己。”

“难道就这样让蚩尤释放出红莲业火？到那时我们都得死！三界也要跟着陪葬！”我着急地想要甩开孟章神君的手，望着蚩尤得意而扭曲的笑容说道。

孟章神君红着眼，紧抿双唇，哑着嗓子沉声道：“不会的，我不会让他得逞。”说罢忽然起身飞向蚩尤，在他对面的上空停下，双手合一，双目紧闭，身体周围开始散发出幽蓝的光华，那蓝光蔓延至钟身周围，缠绕直上。

“他在做什么？”我连忙揪住一旁的月老，急问道。

月老面色凝重地看着上空的孟章神君，紧张道：“他是要通过神躯开启阵法，暂停时空。”

蚩尤的面孔因为兴奋而显得异常狰狞，他大笑道：“来不及了！”

只见赤红的火焰从混沌钟里喷出，肆意蔓延，像是无穷无尽的红莲开放，火焰像妖冶的魔女在风中舞蹈，火苗四处蹿连，整个天空瞬时通红一片。红莲业火本没有形态，却能以天下的罪孽为养料，绽放红莲之形，罪孽越多，火势越旺，而炎炎烈火能将万物瞬间化为灰烬，只有罪孽烧尽的时候，红莲业火才会熄灭。

不能让这火下到凡间！

溟洛和众仙连忙施法织下巨大的水盾，试图阻止红莲业火的下坠。

烛九阴和赤焰鸟分别飞到混沌钟的两侧，将火势吹向天界的各处。

白泽飞身张开双翼，来到半空与烛九阴对峙，扑着双翅一边冲着烛九阴喊道：“烛九阴！不要再错下去了！你难道真的要看到三界灭亡吗？”

烛九阴有些迷茫地看着白泽道：“我已无法回头，白泽，你不用再多言！”

见烛九阴有片刻犹豫，白泽继续劝道：“天帝已死，你和他的仇怨也该放下了！莫要再被自己的执念所累，再错下去，便是万劫不复了！”

“找死！”蚩尤闻言，将怀中魔刀化作无数□□，万千个刀身携带着红莲业火射向白泽。

“小心！”我向着那无数飞刀直面而去，变出损魔鞭飞速抖落掉无尽的刀刃。

然而，终是无法挡住如暴雨般射来的魔刀。

“白泽~”耳边传来绿翎撕心裂肺般的嘶吼声。

我惨然回头，看着白泽从被赤色包裹的天空中缓缓掉落下来，身上全是刺眼的红。而原本在他身旁的烛九阴则仿佛被定住一般，凝滞在半空，没了动作，眼中泛红。

我和绿翎接住白泽沉重的身躯，望着他那千疮百孔的身体，慌了神。

“不要，白泽，你不要死！”绿翎绝望地搂住白泽，不知道该捂住他的哪个伤口，到处都是血，她怎么也无法止住。

白泽躺在我的怀中，将她的手抓住，紧紧握在了手心，凝视着绿翎盈满泪水的眼眶，轻声道：“对不起，不能再背着你，看遍这三界风景了。”

绿翎摇着头，抽泣不止地看着他，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白泽，你坚持下去，不要死！我不准你死！”我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不敢想象白泽的离开。

白泽微微侧脸，扯了扯嘴角，费力道：“主人，对不起，白泽不能再……护你周全了。这一次……换我……先走……”

白泽垂下头，俊美的面容上残留着最后的温柔。

“白泽~~~”绿翎紧紧搂住白泽的脖颈，凄厉地哭喊着。

“蚩尤！我杀了你!”我浑身发抖地掏出损魔鞭，向着蚩尤飞奔而去。

“苍柔！不要！”月老从我身后将我紧紧拖住，大声道：“有混沌钟护着，你伤不了他的！”

此时混沌钟忽然发出一声巨响，众人皆顿住，抬头望向它。

“不可能！”蚩尤露出错愕的神情，不敢置信地看着混沌钟和它身旁屏气凝息如入定般的孟章神君。

只见钟身开始缓慢转动，天地万物便随着混沌钟的方向开始转动。一刹间，我感觉身边的时空正在扭曲，四周光线发生扭转。周围的事物像是缩小又像是膨胀般不停变化。

某一瞬间，周围终于处于静止，三界之内所有万物皆如被定住一般无法动弹，只能静静感受这时空的变幻。

我勉强维持着镇定，看着不远处的孟章神君，感受着周遭的变化，心中突然顿悟：他不是要禁锢时间、镇压空间，而是要趁这时机杀了蚩尤！

只有开启混沌钟时空运转的人，才能在各个时空巡回里自由移动，他要在蚩尤毫无抵抗之力的时候杀了他。

而在万籁俱静，周遭皆止之时，我看着孟章神君缓缓向我走来。

“若是蚩尤死了，你也活不成。”孟章神君望着我，轻轻开口道。

我无言地望着他，我知道，我不怕。

“我不会让你死。”他的目光坚定而柔和，对着我淡然一笑。

他要作什么？

我的心跳顿时像是停了一拍，眼神里写满了慌乱。

孟章神君拉住我的双手，十指交缠，开始运气。旋即我便感觉全身的气血在体内运行游离，一点一滴慢慢被吸走，同时，似乎又有新鲜的血液不断在注入我的体内。

孟章神君满意地笑道：“如今你我气血交换，就算蚩尤死了，也奈何不了你。”

不要！

我不要！

我先是目不转睛地瞪着他，渐渐鼻酸眼胀，泪眼朦胧，最后满脸泪痕。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我的手，轻轻替我将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在我耳边轻声叹息道：“不要哭，好好活下去。”

他从袖中抽出一柄长剑，向着蚩尤走了过去。

我看着他手持长剑，将所有灵力注入剑刃这种，然后拿着剑狠狠向着蚩尤的胸口刺去。

我看着蚩尤终于重重倒地，化作尘埃，灰飞烟灭。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戌会之终，天开于子！”

我看着他口念阵决，重新启动了混沌钟。

最后，看着他慢慢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