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不明白

小鲢鱼个头不大，再裹了面粉炸过，鱼刺早变成炸鱼刺干了。但若是一定要清理鱼刺倒也不是不能，不过定然得弄的满手是油，还费时又满烦。可以说是出力不讨好了。

莫致之神情微怔，尚未揣测出妻子何故为难自己时，只听身旁传来一阵哄笑，余光处，盛弘远幸灾乐祸地瞥向他。

“你高兴什么？怀袖妹妹说的那种鱼我也要尝尝。”陈氏的胳膊肘碰了碰丈夫。

他们与四公子夫妇交好不假，但既然在人家家中做客，总是不好过于驳主人面子的。丈夫是个实心眼，婉言提醒未必在意，倒不如顺水推舟。

盛弘远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嘴唇动了动，低下头老老实实地清理起瓷碟中的鱼肉，顾不上回看莫致之转败为胜的得意笑容，默默地在心中考虑如何给接下来的小鲢鱼清理鱼刺。

“皎皎既如此说，为夫自当效劳便是。”莫致之努力讨好，决定不再说出什么戏谑之语。

以他对妻子的了解，若是自己有任何婉拒之意，那接下来更不会好过，因此还是见好就收为上策。

“那就多谢相公了。”怀袖含笑嘴角噙着恶作剧得逞的满意。

娇俏的话语如饴如蜜，激漾起心底涟漪阵阵。莫致之暂时按下连连疑惑，投去宠溺目光。

华灯辉辉，宾主尽欢。

晚宴后，众人又闲叙半日。胧月初上时分，盛弘远和陈氏告辞离开。

莫致之和怀袖送过客人后，踱步朝向院中。

“我明日起要去校场了。”莫致之语调柔和。

妻子温温软软的手握在掌中，想到明日此刻才能见到妻子，一腔忧思和不舍已然跃上心头。

“那你记得吩咐丫鬟和随从为你整备打点。”怀袖细指搭上一旁含苞待放的木香兰，凑近嗅了嗅，随口说道。

盛弘远今日与莫致之在书房中相谈许久，不可能只是叙旧畅谈，定然还有其他事情相商，这是想得到的。等下她自会唤来今日伺候的人细问。

莫致之面上划过一抹不悦，他在怀袖心中的地位难道还不如一朵花？

江州城内外皆有校场，供北衙军士和禁军日常操练。这是人人知悉的事情。但具体去哪一个，去做些什么，要去多久，妻子皆不询问。

虽说丫鬟和随从准备行装用度是情理之中的事，但妻子却连一句起码的关心之词都没有。不近人情到好像自己与她形同陌路。

这算什么？

“皎皎没有其他要说的话了吗？”

平静的话语中隐隐含着不满和抱怨，怀袖不去理会。

“当然有，”走到屋门前停下了脚步，怀袖仰头怒嗔，“你今日去书房中睡。”

未及莫致之反应，怀袖劈掌将对方推下石阶，快速跨入门槛，重重地关上了屋门。

“当啷——”屋门晃了几晃，似乎还要将关门之人的气恼再展示一遍。

凉风拂过脸颊，吹不散莫致之眉间紧蹙，疑惑压过不满。怔怔的站在石阶下，兀自望着窗上纤弱剪影步入内室放下了帘帐，一副铁了心不与他再多说半句的模样。

他做错了什么？

身后一阵窸窣声低低响起，一听便知是实在忍不住又不敢大声笑出的声音。

“好笑吗？”莫致之目光移向廊下莫名，唇齿间挤出几个字。

“不……不好笑。”

莫名目光躲闪着，一下看着起雾的幽丛，一下又看向灯影洒落的地面，反正绝不和莫致之的眼神相触。

步步逼近的压迫感，莫名不禁后退一步。

“今晚你守夜对吧。”莫致之拍了拍莫名肩膀，朝下用了几分力。

莫名拼全力顶住肩胛处酸痛，微微点了点头。

他不是故意笑话四公子的，是真的没忍住。

想当初在边地时，多少女孩子为见四公子一面黯然失色，又有多少女孩子因四公子的拒绝而泪眼婆娑。更别提回到江州后，那些雪花片般送至府中的邀请和拜贴，以及每每四公子出门时无数爱慕的目光。

不想风水轮流转，四公子竟然也有吃闭门羹的时候，还是四少夫人亲自动的手。

莫致之勾起一抹坏笑，“明日起你就要随我去校场了，可我冷眼瞧着，你自回江州以后，练功的次数却大不如前了。”

盛弘远夫妇在时，他便觉察到妻子对自己的态度有变，眼下又不明缘故地将自己赶了出来，虽还未想清楚其中缘故，但这口恶气总是要出的。

莫名诧异地抬起头，他每日按时练功，并未延误过。正要分辨几句，不想莫致之先开了口。

“你好歹是边塞待过的，若是明日比不过北衙的军士或者禁军中人，岂不是连我都要被人笑话。”

他不介意外传闻中的自己如何桀骜不驯、骄矜无礼。但他身为武将，不想听到有人嘲笑他连分内之事都做不好。

“四公子放心，属下绝不会丢信远侯府脸面。”

莫名不知自己已经落入圈套，听到可能会被人比下去，马上严肃了神色。

他虽资质有限，比不过府中几位公子，也未必是盛公子的敌手，但若是和北衙军士以及禁军中的大多数相比，还是稳操胜券的。

“既如此，你便先在书房门前先扎马步，也好为明日做准备。”莫致之掌上的力道一松，欣慰地再次拍了拍莫名，“记得手脚处都绑上沙袋。”

心中怅然滞气得到疏解，莫致之含着笑朝书房中走去。

月夜明朗，正好唤来暗中保护妻子的随从来问话，好好断了断今日园中之事。

莫名张了张嘴，眼见着莫致之故意将书房门大大的敞开，又换了丫鬟端来茶果。

“不要问我到什么时辰。”

莫致之的声音自书房中飘出，莫名欲哭无泪。

暗处的随从们瑟缩了一瞬，庆幸今晚幸好不是自己守夜，否则定然和莫名一个下场。

扎马步没什么，但手脚被绑了沙袋，而且四公子还不说定时间，又亲自监察。

可怜的莫名，谁让你没忍住笑。

“幼稚！”

怀袖隔帘望着前院中被迫绑上了沙袋的莫名，兀自嘀咕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