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据理争

怀袖一席话说的有理有据，得体大方，苏纨的脸色却实在说不上好看。

贬责自己敬神心意不诚，又故意说出嫁妆中的砗磲，这是在暗示在座的她们，她是以高过所有人的身份嫁入侯府的。

“不管从前如何，你我现在皆为侯府儿媳，何况哪有随便动用四弟妹嫁妆的道理。”

宫中出来的东西再好，也不方便为己所用。何况一旦真的用了，传扬出去只会徒增笑料——堂堂信远侯侯府，竟然打起了儿媳嫁妆的主意。

“嫂嫂若是这样说，那只能暂等几日，待我吩咐人去玉器店刻一件同样的，到是嫂嫂若执意供奉神明，随嫂嫂就是。”怀袖言语轻快，面上从容。

玉雕葡萄不过是一个借口，纵然她说把玉雕葡萄还回来，不但不会就此了结。还会因自己的一时息事宁人的做法愈发助长对方气焰，往后此事就会成为责难她的一个印记。

所以，她不还。

苏纨眉心紧了紧，显出几分欲说还休的姿态。

“四弟妹的心意是好的，只是府中有规矩，一应物品都要登记入册方可使用。四弟小儿心性，四弟妹本该好好规劝，不该因着自己一时贪玩而唆使四弟拿走玉雕葡萄。”

怀袖淡笑，反问道：“嫂嫂此言当真，会不会有虚妄之处？

凡入府的物品皆要登记入册，但为何这么多日子以后才向她问询，这分明是有意为之。

苏纨以为怀袖无言以对了，马上回复道：“这是信远侯府历来的规矩，四弟妹大可查证。”

这串玉雕葡萄一定要怀袖主动交出来，这样才能表明怀袖和四弟有错，而她这位长嫂明理守则、知道进退。更能让家人们叹服她这位管家少夫人治家有方。

怀袖神情坦然，不慌不忙道：“入府之物皆需登记后使用，嫂嫂作为管理家业的长媳，向来事事勤勉，此次却疏漏了玉雕葡萄，可是因为玉雕葡萄并非价值连城的缘故？”

苏纨微有笑意的脸顿时僵住。怀袖此番话分明是在直接指责她管家不严，并且还贪图富贵。

“我的法子有二，一则以高于玉葡萄之价的砗磲代之，全嫂嫂供奉神明之诚心。二则以同样之物代之，嫂嫂依照原意行事即可。

至于入府之物皆需登记一事，嫂嫂指派管事前来看过记下就好，若是嫂嫂无暇顾及，我大可代劳。“

怀袖面容镇定，语气舒缓，郎朗一席话后含笑侧目，见苏纨面色愈发不佳，站起身来。

“想来嫂嫂也别无他事，若是有了主意，吩咐人过来告知即可。我还有事，暂且告辞。”

该说的她已经说过了，想要借此事打压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眼见着怀袖出了屋门，一直默不作声的江如绵低笑出声。

“都说大嫂是慈悲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怀袖妹妹这般不敬，大嫂却也任由着她离开，以后更是不好约束了。”

苏纨觑了一眼只差没把幸灾乐祸写在脸上的江如棉，不冷不热道：“家和万事兴，我身为侯府长媳，又管着偌大一个家，自然比不用操心劳力的二弟妹要多担待些。”

江如棉嘴角朝下撇了撇，今日苏纨相邀她原本是不来的，但念及怀袖屡屡冒犯自己，因此才特来协助苏纨。

不想苏纨不仅不领情，反而想把她当枪使，她才不会傻到任由苏纨拿捏。

苏纨才智平平，又不能挟制怀袖，还好意思口口声声说她管家。说到底，该她这位相府千金来料理才最为合适。

“大嫂愿意分担就分担吧，只是我好心给大嫂提个醒。若是想要那玉雕葡萄还是赶紧另想法子，否则以怀袖的娇纵性子，一个不留神打碎了那玉雕葡萄，大嫂供奉神明的心可就全跟着碎了。”

江如棉唇边挂着不怀好意的笑，站起身行了礼，也不管苏纨面上已经全无光彩，掩口笑着离开了。

出了海棠门，走近路正好经过回廊，江如棉特意走快了几步，与怀袖碰了面。

“怀袖妹妹好本事，连掌家的大嫂都被你数落的一无是处，将来传扬出去，不失为一段‘佳话’。”

这样凶顽的脾性，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风度，将来各家各院的小姐夫人们再会面，怀袖必然落人话柄。

说起来还是她不知深浅，自以为一时占了上风，却不知此行不过鼠目寸光。

怀袖莞尔，“此处只有二嫂嫂与我两人，二嫂嫂大可随便描摹，借此也好彰显二嫂嫂口舌之才。”

“怀袖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江如棉脸色一变，声音也跟着不悦起来。

“我的意思很简单，”怀袖顿了顿，面容依然平静道：“世上有一类人，他们惯以用仁义道德为掩饰，专营颠倒黑白、生事弄非之举，自以为凭借一张嘴可以兴风作浪。熟不知公道自在人心。”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世上万物万事不可能凭着几句假话就会失去原本的样子，但凡是有头脑的人，都懂得这个最简单不过的道理。

“二嫂嫂视出身为荣耀之事，就更该谨言慎行，做出合乎身份的事。不该学无知之人的嘴脸。”

江如棉目瞪口呆，几乎变了声，“怀袖，你可真你在说些什么吗？”

什么叫学无知之人的嘴脸？怀袖此言岂不是将她比作好挑弄是非的市井妇人。她是什么出身，那些市井妇人又是什么出身，怎么可以同日而语。

怀袖冷眼一瞥，并不在意江如棉微微变形的脸。“说你听不懂的话。”

只剩下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嘴脸压制别人，说明也没有其他的本事了。何况这世上之人，从未有过任何一人可以永远凌驾于其他人之上。

“我不与你计较这些微末之事，江如棉冷哼一声，调转话锋，“你前昔屡屡欺我小妹，害她所托非人、又害她声名扫地。这件事，你总是无法可说的。”

若非怀袖从中作梗，嫁给莫致之的说不定就是江晚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