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要杀人

怀袖是故意探听也好，是随口问问也罢，她皆不会实情相告。

怀袖垂眸稍忖，关于莫敬之被罚跪的事情她略有耳闻，但也没有详细问过。眼下苏纨刻意提起，倒像是专门说给她听。

“大伯身体欠佳，有嫂嫂细心照料，相信定然无忧。”

苏纨心口一哽，被怀袖一句客套之言堵的语塞。暗道怀袖竟不知夫君被公爹责罚的真实原因。转念一想只当怀袖是故意替四弟遮掩。

江如棉目光流连在怀袖和苏纨处，并不多言。

她是没空理会莫敬之为何突然身体不适的，哪怕莫敬之真的一命呜呼，于她而言也只有好处。

众人正说着话，忽听院中响起一阵惊恐的尖叫声，不及唤了侍女出门细查究竟，只闻急速踏步之声，像是有人已经冲到了正屋前。

“哗——”

剑锋斩过的声音在一片尖叫声中尤为刺耳，几道血迹接连飞溅在了门窗上。

“啊！”江如棉失声大叫，浑身一软，手中如珍似宝的文书和账目册页顺着衣裙滚落地面。

苏纨捂着心口，倚靠在同样抖如糟糠的侍女身上，虽然张大了嘴，喉咙却似被堵住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怀袖心沉面静，起身便要出门去看。

“哐啷——”正屋的门被大力踢开，卷着雪花的北风瞬间灌入暖意融融的室内。

莫敬之提着剑，脸色是不正常的白。不再是平素彬彬有礼的侯府公子，此刻的他头发散乱、满身血污，用一双猩红的眼睛逼视着屋中所有人。

他的身后，三五侍女倒在廊下，白茫茫的院中是刺目而令人胆寒的淋淋血迹。

“夫……夫……”苏纨双唇颤抖不停，纵然用尽全身力气，到底咬不出下一个字了。

她是熟悉闺礼的掌家夫人，懂的御下知晓奉上，但不管在闺阁之中还是为妻多年，也从未见过如此骇人场面。

更不必提，这样场面的始作俑者是她最敬重的枕边人。

此刻除了恐惧外，她想不出任何应对之策。

安静的屋中不断响起牙齿上下打颤的声音，莫敬之闻声看去，心中大惑不解。

他是文人，但信远侯府以军功立世，他自小也是习得武艺的，对付个把妖怪根本不成问题。

可他分明记得，他方才已经在外面斩杀了那些红发绿眼的妖怪，怎地屋中还有这许多。

凝思一瞬，莫敬之计上心来。

定然是莫敞之又起了什么害他的心思，再不然就是莫致之，别看他现在不在家中，以他心思歹毒的程度，这天下就没有他做不出的恶事。

他要杀了这些妖魔，断了莫敞之和莫致之与他相争的贼心！

背靠桌椅的侍女已经吓得噤了声，她能感觉到全身上下都在打颤，无比恐惧地看着步步逼近的莫敬之。

一阵天旋地转的头痛袭来，莫敬之重重的砸了几下额头，不再有任何迟疑，挥剑便朝侍女砍去。

“当啷——”滴血的利剑被击落，莫敬之只觉手腕一阵痛麻，侧目怒视，发狠地盯紧怀袖。

“大公子，你可知你在做些什么？”怀袖眸光冷澈。偏脚一踢，地上的利剑远离了莫敬之的视野。

“你……你……”

莫敬之气狠了，说话间便要向怀袖出手，哪知才要提腕，怀袖便先发制人，反手扣住莫敬之双臂，力逼气息早已散乱的莫敬之跪倒在地。

莫敬之挣出一头汗，徒劳挣扎再三而不能敌。忽然，他双眼向上一翻，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怀袖俯身查看莫敬之鼻息，见对方昏厥，这才松开了钳制。

“先把人抬下去再说。”怀袖抬眼，看向缩在苏纨身边的一众丫鬟婆子。

苏纨大梦初醒，悻悻地望着怀袖，还是说不出一句话。

怀袖不再多言，吩咐一众在场的丫鬟婆子们将莫敬之送回书房，又指挥着她们收拾满院满屋的狼藉。

丫鬟婆子们虽然也是心存余悸，但她们习惯了听从吩咐，也就不再瑟缩。

苏纨定定地坐在椅上，看着众人忙前忙后，好半天才呼出一口气。

“回禀少夫人，院中有不少人都被砍伤了。”丫鬟怯懦地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从外面请郎中来。”苏纨面色惨白，低声嘱咐了丫鬟一句。

今天的事情，绝对不能在府中流传开。

“啊呀！”屏风旁，一个丫鬟高声大叫着缩回外间。

怀袖闻声走过，从容的捡起地上沾满血迹的长剑，命丫鬟将剑鞘拿来后收起。

“四弟妹真是勇敢，丝毫不逊男儿。”苏纨不情不愿地夸赞一句。

今日幸亏有怀袖在场，否则她们这些弱质女流恐怕都有性命之忧。武夫之女到底还是有一点用处的。

怀袖缓步走过，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对苏纨的夸赞不以为然。

勇敢与否和是男是女从来没有必然关系，男人也并非个个有勇有谋，胆小如鼠的多的是。只不过世人要求他们必须无畏而已。

“怎地不见守卫前来？”怀袖问出心中疑惑。

按例，方才院中惊叫声一片的时候，院中守卫便该前来，可直到现在，却仍不见他们影踪。

“为了让夫君安心养病，我将院中大半的人都遣走了。”苏纨垂下眼，不太满意怀袖的质问。

人多嘈杂，只会妨碍到夫君。何况这里是她的地方，如何安排都凭她的意愿。

“大伯究竟得了什么病？”怀袖又问道。

方才短暂交手时，她发现莫敬之完全处于神智不清的状态，并且是在极力强撑，像是要拼力耗尽最后一丝生命一般。

有意遮掩的托词被戳破，苏纨面上一红，但也不放心全然告诉怀袖。

“大夫说是忧思过甚，导致气机不畅，本来已经好些了，哪知被不懂事的通房妾室们惊扰，才又加重了些，我以后是不会让她们再接近夫君了。”

苏纨真真假假说了一通，目光定格在怀袖处。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本来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还望四弟妹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