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新年（1）

年前，顾小橄的工作量难得减少，拍过最后一个广告以后，在张言的催促之下，顾小橄终于算是赶回了家。

这大概是最近几年顾家过年时人最全的一次。以往不是顾小橄工作忙，就是顾小橄需要学习，过年总觉得像是缺了点儿什么。

顾小橄到家时，顾爸正站在椅子上贴横批，顾小枫仰着头，举高的手上有一截胶布，她说道：“再往左一点……右边高一点……再高一点。”

顾爸粘好了横批，跳下来满意地看自己的劳动成果，一回头看见顾小橄，忙招呼道：“看看今年的对联怎么样？”

顾小橄认真念出来：“春风登虎榜，梦笔绘鸿图。”

顾爸自幼习书法，即便多年未练，笔力仍在。顾小橄伸出大拇指：“果然还是我爸。”

“内容虽然是网上找的吧，但字还是我写的。算是……半个原创吧。”

顾爸哈哈一笑，顾小枫接道：“现在哪还有人亲自写对联了，爸就够厉害了。”

“那是。”

爷仨相视一笑，顾小橄从地上捡起福字，掸了掸灰，还没细看顾小枫就凑过来认领道：“这是我写的。”

顾小橄和顾小枫都对学习书法没什么兴趣，小时候爸爸教她们，她们也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好在顾爸爸也不强求。顾小枫这时其实挺后悔当时没有坚持下去的，自己的字在爸爸的衬托下显得多少有些稚嫩。

顾小橄唔了一声，难得没有欺负妹妹，她说：“反正比我强。”

她举起福字，“我们来粘福字。”

顾爸爸站在女儿们身后，这画面曾经在多少年前出现过，如今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不禁鼻子一酸，他张开双臂，揽住两个女儿，笑道：“有你们才是福到家了啊！”

顾爸爸的话音一落，顾妈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饭好了！”

三人齐声应道：“诶！”

大年初一，顾小橄醒了以后，半眯着眼给陈舟发信息。

【陈老师，新年快乐呀。】

她正搜索一个合适的表情发过去，陈舟很快回道：【新年快乐。】

顾小橄笑着在被子里蜷缩起来，她说：【陈老师现在回复消息的速度变快了很多嘛。】

【谁让我有一个冲浪速度5g的女朋友呢。】

陈舟随即又发了一个叹气的表情，这让顾小橄更是在床上打着滚儿乐。

【陈老师学习能力真强。】

【承让。】

顾小橄趴在床上正打算问他今天要做什么，陈舟的电话便打来了。

“怎么这么早醒？”陈舟问道。

“顾小枫的发小。一大早就来家里拜年，吵了好一会儿才走。”

陈舟嗯了一声，顾小橄忽地说：“看电影吗？”

两人自从上次密室的事件以后，几乎很少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冷处理对于现在的网络世界来说的确有效果，但互联网并非没有记忆，如果多次被拍到，想必网友们还是能够发现猫腻，推断出真正答案。

陈舟不想让顾小橄陷入被动，上次张言也说过，现在任何舆论对顾小橄而言，都是一柄双刃剑，如果利用的好，就能成为梯子，如果利用不好，说是坠入万丈深渊也不为过。

所以陈舟不得不小心翼翼。

陈舟迟疑了一下，“这时候人太多了。”

“我们可以看午夜场。”

“现在是过年，午夜场也不会人少。”

陈舟问了影片名，认真地看了几个电影院，果真同自己想的一样，没有人少的场次。

顾小橄气道：“我都不怕，你这么谨慎干什么？”

“别给言姐添乱了。”

顾小橄沉默。

“小橄？”

“我有个想法。”

顾小橄的想法就是搭个露天影院，多年前张大爷做过社区电影放映员，虽然放映设备换成的投影仪，但张大爷还是一腔热血地跟顾小橄说，这件事就交给他了。

天色渐渐暗下去，小区里没有人宣传，感兴趣的人们却各个被这场面吸引来。

没有现下上映的电影就用去年的，没人吐槽，也没人挑剔。

顾小橄拿上小凳，拉着陈舟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大屏幕上是熟悉的电影开场。

这氛围虽然没有电影院安静，但间或几句的耳语，孩子们奔跑的声音，都让人们像是回到了从前。

顾小橄选的是一个几乎所有人都看过影片。

经典而又耐看。

她没想着所有人都能聚精会神。

有时电影的意义可能也并不在内容，而在于一起看电影的人。

陈舟大方地牵起顾小橄的手，有几个路过的叔叔阿姨看一眼他们相握的手，而后笑着在他们两人之间打量，有人问道：“小橄，男朋友啊？”

顾小橄也笑：“嗯，男朋友。”

那一刻的坦诚，是顾小橄，也是陈舟无比渴望的。

于是，他们的手握得更紧了。

顾小橄靠在陈舟肩上，想起顾小枫曾说陈老师去相亲过，便问：“你见过那么多相亲对象，有没有一刻，想就这样算了，找一个合适的人结婚。”

陈舟坦坦荡荡：“有。”

顾小橄抬起头，“那你怎么最后还是来找我了？”

陈舟任由她的目光看穿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电影画面，“回鹤立以前我就开始妥协了。但是那天和我相亲的人告诉我，我有喜欢的人。我潜意识欣赏她，尊重她，希望她变好，也知道她一定会变好。但我从来没想过，那是因为我对她有不一样的情感。如果一定要形容，那就是喜欢而不自知吧。”

“油嘴滑舌。”顾小橄戳戳陈舟的脸颊，“陈老师，有没有人说你变得很会哄女孩子开心？”

“没有。我只对你一个人说。”

陈舟转头看她，“还有，你刚刚说找一个合适的人结婚。”

“嗯。”

“我现在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想跟她结婚的人。”

顾小橄眨了眨眼，这算是求婚吗？

在这样一个并不太浪漫的场景下，没有戒指，没有鲜花，是不是过于简单了？

顾小橄的大脑飞速转动了几秒，在看到陈舟眼里涂满柔情的色彩后，她想，如果他再说的明确一点儿，她就答应他吧。

顾小橄期待地望着陈舟。

然而下一秒，陈舟只是吻了吻她的眼睛，手扶着将她的头靠向他的颈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