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后悔

丈夫手上的温热隔着衣服穿了过来，白苗的心在悬崖边狠狠晃了晃，最终还是被拽了回去。

白苗稳了稳心神，定定地看了图乐一眼，才哑着声道：“我知道了。今日起，我就会担起族长的职责。”

顿了顿，她看向江兰珺夫妻二人：“你们与老族长的一些合作，我略有些耳闻，但需要我的配合，我需要知道前因后果。”

“这是自然。”

谢殊笑了笑，接过了解释的事情。

整个过程，江兰珺和图乐显得有些无聊。

两人对视了一眼，干脆凑在了一处小声的说话，说话内容除了白兰柒和谢明艺之外，就是关于蛊术的交流——说是交流，倒不如是图乐单方面对江兰珺的教导，至于江兰珺则是偶尔会提出一些关于环环与其他蛊虫不一样的地方，也能给图乐不少灵感。

起初，白苗还看了江兰珺和图乐两人几眼，后来随着谢殊对事情的深入说明，她已经无暇他顾。

于是屋子里真正无所事事的，就只剩下了真齐一个人。

他对谢殊所言之事并不是如何关心，他会坐在这里，更多的是关心妻子白苗的身体。

一开始他还能让自己认真去听，后来江兰珺和图乐那边的动静就惹得他频频注视，他十分震惊地发现，老族长对外人居然如此大方：蛊术居然能这般无所谓地教授外人吗？

他好几次想要出声阻拦，但又觉得自己没这个立场，硬生生地忍住，继续往下听。

听着听着，他就麻木了——

就好像没什么是老族长不能告诉外人的。

不就是蛊术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也是从小听到大的……

但后来，明明是坐在白苗身边的真齐，整个人却侧身倾向了江兰珺和图乐那边，一脸的兴趣盎然。

白苗从谢殊所言之事中回过神来，就注意到丈夫一副故作不赞同、但满眼都是藏不住的兴奋的模样，不由顿住。

白苗：“……”

亏她之前还担心丈夫可能会守不住秘密。

但现在看来，都是她多虑了：丈夫憨成这样，只怕压根没听到她和谢殊在说什么事情。

“阿齐，我们该走了。”

白苗喊了好几声，真齐才一脸茫然地看过来：“啊？”

白苗：“……”

她轻吸了一口气，再次道：“事情说完了，我们该回去了。”

“啊？啊！”真齐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一脸的茫然：“这就说完了？这就要回去了？我还没有……”听尽兴呢！

最后四个字在妻子温柔却又坚定的目光下，被真齐咽回了肚子里。

他一脸不舍地站起身来，扶着白苗的手臂，不舍消失，只剩下了小心翼翼和关怀：“阿苗你脚下小心一点啊。”

白苗不由露出了一点笑容。

往外走到大门处，白苗忽然停了下来，扭头对谢殊三人道：“我会按照你们所言的去办，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江兰珺顿时就回到了谢殊的身边，神色略有些紧张。

方才她和图乐说话时有注意到白苗答应了谢殊合作的要求，却没有提什么条件，现在却忽然有了条件……白苗会提出什么条件啊？

图乐慢腾腾地走到了江兰珺不远处的地方，和江兰珺一样看向了白苗，只是和江兰珺有些紧张不同，她似乎已经猜到白苗会提出什么条件，就已经点头道：“事关我的那一件，我可以先应下。”

白苗的神色明显柔和了几分。

她看向图乐，目光深深，但深处有一抹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悲痛，她道：“多谢。”

不等图乐的回应，白苗看向谢殊，提出了另一个条件：“此番之事，不论是否成功，都不可伤我乱坡岭的人。”

闻言，谢殊还没有反应，图乐就已经皱了眉。

他们要做的事情并不少，若是他们的计算无误，之后一场战斗无可避免的发生，且一定会发生在雀南寨。

那么仅仅是一个悬崖相隔的乱坡岭想要全然不受侵扰，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只要有一点影响，伤亡就无法全然避免。

所以这个要求……

“好。”

图乐顿时皱眉看向谢殊。

谢殊并没有看图乐，只向白苗保证道：“我们会保证乱坡岭无一人伤亡。”

白苗松了一口气，这才让丈夫扶着自己离开。

自始至终，她未曾再看图乐一眼。

两人很快下了吊脚楼，真齐困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阿苗，你这一次与老族长好生疏离。你总是这般，回去后悔得辗转反侧的，又是自己。”

白苗许久不曾说话。

直到走出很远很远，才有一声饱含无限悔意的轻泣声传来。

是啊。

若不是她之前一直碍于莫名其妙的自尊和坚持，不去见老族长，也不至于最终连老族长的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

白苗闭了闭眼。

“阿苗？”真齐敏锐地察觉到妻子的悲伤和难过。

他不知道妻子为何会突然伤心，但他知道他的心里也跟着不好受起来。

真齐不由轻轻搂住了白苗。

白苗靠在丈夫的肩头，好一会儿才由着自己哭出了声音来。

……

那一日和白苗谈过之后，江兰珺能明显感觉到谢殊轻松了几分，可见白苗对他们要做的事情助益之大。

而这天，又有一个好消息到来——

谢三丁来了！

虽然人到的时候一身的伤，瞧着十分狼狈，但是他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的，上下没少丁点儿的零件，让江兰珺松了口气：这下子对小满可以交代了。

但是从谢三丁的出现，乱坡岭的气氛开始微妙地紧张了起来。

就好像有什么事情，已经蓄势待发。

谢明艺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但她什么都没有问，只找了个机会问过了江兰珺和谢殊，就带上了好些个人领着白兰柒和另外几个在乱坡岭结识的小伙伴一起离开了乱坡岭，往深山老林之中走去。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为了去林中获得各自本命蛊晋升的机缘，但只有少数几个人清楚，谢明艺和白兰柒他们几个，是江兰珺和白苗他们认定了一定要保留下来的“火种”。

尽管谢殊向白苗承诺过，乱坡岭的族民不会有有丁点儿的损伤，但白苗还是赌不起。

为了安白苗的心，也是为了安自个儿的心，江兰珺这才让谢明艺带着白兰柒他们几个离开乱坡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