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再临崖下

姜摇一直记得，“老妖怪”是给他下达了带人的任务的，但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提过这茬。

因为姜摇一直觉得，这个任务很难完成，只是碍于“老妖怪”的威势，不太愿意承认这一点罢了。

身处卢家，一切行为都是被动的，姜摇哪敢起半分鼓动卢菲的念头，可让他意外的是，后者竟主动提出这个要求。

“你真肯陪我去”

“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姜摇手一拍，别提多开心了。

他之所以这么害怕“老妖怪”，因为什么还不是完成不了“老妖怪”交给他的任务吗如果能真的带人前往山崖，那他对于“老妖怪”而言，作用就体现出来了，到那时，还有什么好忧虑的

两人意见达成统一，直接就出了阁楼，卢菲让姜摇等待片刻，是要去准备一番，姜摇倒是不再有什么负担，除了有些好奇“老妖怪”要他带人去的目的之外，内心更为期待的，则是不知道自己会获得怎样的奖励。

没多久，卢菲就回来了，身上换上了一件素雅的衣裳，美目中闪烁着狡黠，看得姜摇一愣一愣的。

“走吧。”

卢菲经过姜摇的时候，抬着手微微招了招。两人就这样出了卢府，走得不紧也不慢。

姜摇略有些不解：“卢菲，你不带一些随从吗”

“为什么要带”

“你们平时出门的时候，身后不总是跟着很多很多的随从吗”

“平时是平时，现在是现在。”卢菲侧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浮现一抹笑容，“你想知道原因吗”

姜摇闻言点头。

“你可以理解成，这是我自作主张的决定，如果有人跟随的话，万一引出什么事情来，我爹很容易就能查到我头上。”卢菲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爹我娘都是那种万事都求稳的性格，要是让他们知道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肯定不会允许我跟你一起去的。”

姜摇眨了眨眼，感觉半懂不懂的，所以没话。

揭过这一茬，两人路上边走边聊着，卢菲虽然出身富贵，但并没有什么架子，这让姜摇很是舒服。

“对了，你知道你今年几岁吗”卢菲眼眸闪亮。

“十十岁吧”姜摇想了一下，回答道。

“是十三岁”卢菲伸出手指在姜摇脑袋上点了一下，“你撞上我家仆从的那个时候，韩叔叔就给你摸过骨了。”

姜摇懵了一下，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那你多大呀”

“哼，我十四了，你得叫我姐姐哦”卢菲扬了扬下巴，眼中含笑，弯成两道月牙。

姜摇没开口，卢菲倒也没在意，仍旧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话题很多，但笼统而言就两种，要么就是给姜摇介绍着各种凉州城里好吃的好玩的，扩张一下他“乞丐”身份之外的见识，要么就是打听姜摇乞丐生涯中的一些经历，满足一下好奇心。

一个乞丐能有什么经历呢卢菲给他讲的很多凉州城里有趣的或饮食、或玩乐的东西，姜摇都没经历过，从来只觉得能吃饱饭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的他，依稀记得时候常常饿肚子，那时候身子弱，年纪，连乞讨都争不过别的乞丐。

最苦的时候，姜摇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吃过东西了，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有没有思考过会不会饿死的问题。

好在大鄂山下的河水不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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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姜摇不怎么担心渴，但河水就这么直接喝下去，对身体没有任何影响，显然不现实，最初姜摇常常腹痛，但后来也不知是不是有了一定的抗性，这种影响就要很多。

对于这些，姜摇没有细，他不太懂怎么开玩笑，但还是道：“我也吃过很多很多好吃的，看过很多很多好玩的，不比你差呢。”

“切”卢菲笑着撇嘴。

出了凉州城之后，空气也沉默了不少，似乎城墙将所有喧嚣都隔绝在了城内，随着越来越接近目的地，姜摇也好，卢菲也好，心里都不能再保持应有的平静了。

“到底在什么地方呀”大鄂山很大，卢菲四处张望着，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询问了。

“就在前面，快了。”

姜摇扭头看向她，“卢菲你真的决定好了吗等下了山崖，可就没有退路了，我也不知道等会儿要发生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姜摇觉得有些不安，纯粹没来由的不安，让他难以捉摸。

如果是两前，或许他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姜摇自始至终都不是很清楚“老妖怪”让他带人去，究竟有着怎样的目的。以前他难以达成这个任务，所以没有考虑，但现在有了卢菲跟随，心里不由自主地，多了一层思考。

“放心啦，没事的。”卢菲心里也不是太有底气，毕竟面对的可能是传闻中的修仙者，世俗中的豪门世族可摆不起半点架子，但半途而废绝不是卢菲的性格，漂亮的脸蛋隐隐透着一股坚韧。

山崖依旧，周围没什么人烟，远方隐约传来阵阵叫兽之声。

“就是这了。”

姜摇指了指，看向卢菲。

“那就下去吧。”

卢菲着，眼睛里浮现波澜，朝着山崖下看了几眼，然后示意姜摇先下去，为她演示路线。

姜摇有些惊讶，自己每次下去，心脏都跳个不停，怎么换个女孩来反而一点也不担心，难道不怕摔下去吗

还是因为她比自己大了一岁，所以更勇敢

摇了摇头，甩去胡思乱想，姜摇来到以前下脚的位置，仔细查探了一番后，这才慢慢爬了下去。

等姜摇到底之后，仰头再看卢菲，已经成一个不点了，但接下来，在他惊讶的目光中，“不点”利落地爬了下来，哪像是第一次来，速度分明比他还要快上几分啊

俨然看出姜摇目中讶色的卢菲，一边拍了拍手，一边挤出笑容：“别这么看着我，我有练过一些功夫。”

若是之前聊到这个话题，姜摇肯定会提起兴趣问一问，但现在却没有分心，因为来到山崖底后，距离“老妖怪”就非常接近了，两人甚至能感觉到彼此脸上的那种忐忑。

姜摇指引着路，带着卢菲，朝着崖洞的位置走去。

还是那个环境，不太亮的空间，窸窸窣窣的碎石声

两人步伐都很慢，奈何洞口很浅，当走入一定距离之后，一道柔和白光瞬间将洞口照得敞亮起来，姜摇虽紧张，但毕竟有了经验，卢菲则是在白光亮起的时候，身子微微颤了颤，下意识地抓住姜摇的胳膊。

她毕竟还是有些怕。

“老妖怪”的模样，出现在视野之中，宽大的黑袍遮掩着身子，身上密布各种魔纹和血红，看上去很渗人。

姜摇悬着的心却放下不少，之前那黑雾弥漫喷薄的画面，早已消散不见，在他仅有的印象里，此时的“老妖怪”，还是以前那个“老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