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下午3点多时，林瀚等人已经完成了50户的调查数据，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提前收工。坐最晚的大巴回京市。

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走了过来，眼巴巴地看了过来。

他一出现的时候，素年就注意到了。起初，她认为老爷爷是来找人的，还远远的冲他说了句：“老人家，刚才这里有一伙小孩。估计里面有你的孙子，他们这会儿全回去了。”

老人家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素年他们一边走一边讨论着回去后的安排。这几天几个人一起相处，都有了些感情，计划着回去一起吃顿饭，好好犒劳一下努力的自己。

这时，老爷爷说话了：“小妹，你能帮我拍张照片吗？”

素年迟疑了一下，心想拍照也挺快的。耽误不了什么时间。

于是素年对同伴说：“这个爷爷年纪挺大的，拒绝他怪不好意思的，你们等我一下吧。”

她说着拿起相机，寻找角度，要为老人家拍照。

“老爷爷，您站到那一边嘛，背景是树，拍出来效果好。”

老爷爷却摆摆手拒绝了，他自己走到一堵白墙前，说：“就这里吧。”

素年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听了老人家的意见，给他拍了张照片。

素年将照片递给老爷爷，他接过，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感激地说：“小姑娘，谢谢你，这照片真漂亮，我这辈子从来没有拍过照片。”

素年正要谦虚几句，谁知老人家说：“这就是我的遗照了。”

素年听的心里不是滋味，站在她身后的猴子说：“怎么会有人从没照过照片？这个村只是远了点，也没落后到这个程度吧？附近的镇子上该有的设施店都有啊。”

另一个同学小声地附和说：“就是呀，我们随机抽的50户人家中。家里有电脑的有3户，家中孩子接触过电脑，学过电脑课的有30多户。这个普及率不算很高，但是在村一级的区域，也算比较发达了。”

“这种水平的村庄，不太可能没有人拍过照吧？”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一个女生小声地说：“那个……这也不一定，你们看，这个老爷爷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补丁上面连着补丁。万一他就是那个例外呢，每个村子里有富裕的人家。也有贫困的人口，这些都很正常的。”

老爷爷看着照片，眼底渐渐湿润。他克制了一会，把眼泪憋了回去，又问：“能麻烦你帮我老伴也拍一张照片吗？”

素年斟酌道：“老爷爷是这样的，我们要赶车了。我不能一个人决定我们整个团队的事情，我先和我的同学们商量一下。您稍等哈。”

素年说完，转身问大家怎么看。

猴子比较想回家，他在这里住着不舒服，被蚊子咬了一身包，另外三个女生比较有同情心，认为晚一天回去也不要紧，提议留下来帮忙拍照。

素年看向林瀚，后者点了点头，于是素年对老人家说：“老爷爷，我们今天留在这儿，您把您的老伴还有其他想照相的朋友们一起叫过来吧，我帮大家拍照。”

老人家说：“小姑娘，对不住，恐怕需要你走一段。我的老伴已经没办法走路了，我家就在前面一点，你看能不能……”

猴子立刻说：“没问题，那我们赶紧过去吧。”

他又对自己的同伴说：“咱们抓紧时间搞快点！说不定今天能赶上回去的大巴。”

素年却小声说：“猴子，我觉得这样很危险。毕竟是去别人家，看着很近，但是你怎么知道人家的院子里没个地窖什么呢？”

几个女孩子吓得脸色白了，猴子也倒吸一口凉气，说：“素年，你咋这么有讲恐怖故事的天赋呢？随便一句话就能把人吓傻，太危险了，要不咱直接回去吧，拒绝他得了。”

素年：“你们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啦。这种事件毕竟只是小概率事件。咱们不能以偏概全。”

“只是啊，就算是要做好事、善事，那也得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才能进行。”

“凡事留一个心眼，肯定是没错的。虽然这样很麻烦，但是我觉得安全第一。”

猴子：“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觉得咱们现在坐上大巴回去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回去吧！”

三个女孩则问：“素年，你有什么好办法？”

素年：“要不咱们先去这个村的村委会核实一下情况。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让他们派一两个干部。陪同我们一起参与。”

“这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说不定他们工作也需要这方面的宣传材料。你们怎么看？”

大家都沉默不语，想到可能有潜在的危险，心中难免有几分动摇。

这时，林瀚说：“对了，鉴定报告上需要这个村委会的盖章，证明我们来过这个地方。”

猴子：“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去村委会核实一下情况吧。反正这一趟免不了。能顺便做点好事，好像也挺不错的。”

几人商量了几句，一致同意了这个提议。

素年转身，问：“老爷爷，您叫什么名字呀？你们家的门牌号是多少？”

老爷爷：“我叫黄友良，门牌号是友爱街367号。”

素年默默记下，对老人家说：“爷爷，那您先回家吧，我们过一会儿上你们家去找您哈。”

大家简单问候了老爷爷几句，便动身前往村委会。

来到村委会时，里面有两个干部正在值班。办公室的布置很简单，地板是水泥的，墙上挂着莲花村的地图，几张办公桌拼在一起，上面凌乱的摆了一些文件材料、水杯、文具。

素年敲了敲门，第一个走进去，对坐得最靠近门口的一个年轻人说明了来意。

年轻人张口就要说话，被一个更年长的同事劝住了。

他有些严肃地说：“几位同学，可以给我们看看你的学生证吗？”

素年正好有带，便拿出来了。

这个干部看见学生证上写着京大，面色缓和了一些，自我介绍说：“我叫黄城，是这个村的书记。我们村里确实有一个叫黄友良的老人，他也是我们定期帮扶的对象。”

“这个老人家命苦。他儿子去当兵了。早些年出任务抢险，为了救群众牺牲了。”

“不然现在他肯定很幸福吧。”

素年：“村里没有给补助吗？”

黄城：“村里对孤寡老人有定期的补助，但是僧多粥少，总共就那么点钱，分给十几户人家，你能指望有多少？”

“不说人家，就连我们这些有个工作的。到手的收入也只是糊口而已。”

“人人都想有质量有保障地过日子啊，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好的命。能混到温饱，就要谢天谢地喽。”

素年等人听得心里不是滋味，他们正当年轻、意气风发，平日里走在路上满腔热血，只想着去外面的世界闯荡出一番小天地，施展抱负改变世界。

这时，林瀚忽然问：“叔叔您好，想请问一下，你们村一共有多少个这样贫困的人家呀？”

黄城：“十几户吧。”

林瀚指着桌上的相机问：“叔叔，是这样的，您刚才也知道，我们想去帮黄友良老爷爷拍照。但是我们的设备比较简陋，只有一个拍立得。”

“拍出来的照片品质有限，时间一长，会褪色的。”

“您看，能不能把这个相机借我们用？我们想给村里没有条件拍照的老人都拍一张好看的照片。”

见黄城不说话，素年加入劝说：“叔叔，您就答应我们吧，我们是学生，不是骗子，您要是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把学生证全压在你这儿。”

“给老爷爷们拍照片是好事呀，你们村应该也经常要有这些帮扶活动吧，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机会呀，我到时候也帮着拍一点活动现场照片，您这边还可以留着贴在宣传墙上，您觉得怎么样呢？”

剩下的几个同学们也一起加入劝说，小小的一间办公室顿时人声鼎沸，屋子都要被掀翻了。

黄城捂住耳朵，大声说：“别吵了，都拿去吧，我的耳朵要聋啦。”

林瀚马上拿起相机，请教边上那个年轻干部相机的使用方法。

素年瞥见门口停了一辆脚踏三轮车，眼睛发亮地看向黄城。

黄城挥手：“拿走拿走！”

另外三个女生看懂了素年的意思，若有所思地在办公室看来看去，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终于，她们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手握大喇叭，正要开口。

黄城：“可以借。你们找小张登记一下借走的东西。”

从村委会出来后，林瀚蹬着三轮车走街串巷，剩下的五个人坐在车棚里，轮流拿着喇叭大喊：“爷爷奶奶们，拍照啦，拍照啦，免费拍照啦。爷爷奶奶们，拍照啦，拍照啦还能免费帮化妆。”

迎面而来的风把林瀚单薄的衬衫吹得猎猎作响，素年只看见一个坚定而瘦削剪影。少年的肩膀是一个弧度很漂亮的直角，每一道笔画中都篆刻着可靠。

林瀚虽然没怎么说话，但是却很善良呢。素年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