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凄惨的一生

“又见面啦。”金结夜对着老人笑着说道，没想到还会在这里遇到他。

老人笑了笑没有说话，脸上的皱纹因为笑容而舒缓开来。

他身上的衣服很破旧，在这夜晚的寒风中佝偻着身体，尽量让自己身体的温度不被夺走。

看了看老人的衣服和状态，金结夜想了想示意老人等他一下，然后走进了旁边的店铺。

他买了些东西，然后用线上支付换了一些现金走了出来。

“为什么不像其他人那样弄个二维码？”金结夜走到老人面前说道。

“不会弄。”老人回答道。

本来想问一下为什么不让家里的晚辈帮忙弄一下，可是金结夜马上就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老人没有二维码，那子女就不会是因为出于无奈不管让一个这么大岁数的老人流落街头乞讨，那就只能是把自己年老的父母视作累赘的‘大孝子’了，如果真的给弄了二维码乞讨来的钱可能也不会给这个老人。

“这点钱你拿着。”金结夜递给了老人一叠钱，如果说之前他觉得不是每个可怜人自己都能帮的话，如今老人愿意冒着被贼惦记的危险提醒自己，那他就不可能再耸耸肩膀说一声都是可怜人然后离开了。

像老人这样无依无靠流落街头的人，被一个贼记恨上很可能就是致命的危险，所以他能再自己被偷的时候大声提醒真的不是顺手帮个小忙。

他绝对不是那种骗取别人同情心收钱的假乞丐，而是真真正正在这个城市底层的泥潭里挣扎的可怜人。

“太多了。”老人从金结夜手里抽走几张钱币，然后含糊的说完摇了摇头，说什么都不要剩下的钱。

金结夜也没和他多争执，而是直接用精神干扰让老人收下了所有的钱。

一阵风吹来，金结夜掏出一包刚买的香烟递给老人。

他马上接了过去然后拆开了包装，抽出一根以后从包里摸出一个火机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然后像想起什么似的，用手在身上的衣服上用力擦了擦，抽出一根香烟递给金结夜，然后点燃火机露出一个笑容。

他嘴里的门牙掉了一颗，配上憨厚的笑容让人有种莫名的心酸。

金结夜接过香烟让老人给自己点了烟，然后抽了一口。

虽然他不抽香烟，但是此刻觉得来一根也不错。

一老一少在夜风中沉默的抽着烟，谁也没说话。

抽完以后，老人对金结夜点了点头说道：“我走了，小伙子你这么心善，一定会长命百岁幸福美满的。”

“借您吉言，要不要来我家里，也没工钱给你，帮忙打扫打扫房间卫生就好。”金结夜笑了笑，把手里的烟头在地上按灭以后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谢谢你的好意小伙子，但是我老了，手脚也不麻利，所以就算啦。”老人坚决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虽然迫于无奈而乞讨，但是老人有最后的尊严和底线，最起码不能成为别人的累赘。

这是他年轻时候就坚守的做人的道理，不到万不得已不给别人添麻烦，如果长着这个小伙子的善意就肆无忌惮的成为一个寄生虫，那就不是自己了。

看着老人离开的背影，金结夜心里微微一动，用灵感对他施加了一个标记。

他有点担心那个小偷会找老人麻烦，虽然刚才被自己吓得够呛，可是这种人一看就会找机会对比自己弱的人发泄报复，万一他觉得反正自己不再了，找机会对老人出手的话就不好了。

……

老人名字叫楚雨生，名字很有书生气，很早以前家里条件其实是很不错的。

他也算是接受了良好教育的人，知书达理，一直与人为善的生活着。

后来像很多普通人那样结婚生子组建了家庭，可是正是这个家庭成为了他的人生的转折点，此后的生活逐渐堕向了地狱。

妻子几乎没有去工作过，家里生活开支的重担全在他一个人身上。

偏偏他的妻子花钱还很大手大脚，两人有了小孩以后也没有任何改变，而楚雨生性格善良甚至有些软弱，他觉得反正是自己的老婆，再多努力赚点钱就好了。

所以他更加拼命的工作，在公司里拼命努力着，而上司最喜欢的就是他这样的人了。

为了养家，他不敢有怨言，怎么安排工作都行，怎么加班都可以，最好使唤。

他在艰辛的工作中身体越来越差，妻子完全没有任何心疼他的心情，还一直念叨着别人家的老公多有本事多能赚钱。

雪上加霜的是，自己的儿子似乎没有遗传他的性格，初中都没念完，一直惹是生非，还喜欢花钱充面子。

他的老婆孩子就像两只吸血虫，把他整个人榨干了。

在他四十多岁的时候，老婆和他离婚了。

独自一个人把儿子养大，然而他的付出与爱并没有让自己的儿子有任何改变。

他的儿子依然无可救药，把他所有积蓄花完还逼着他把房子过户给了自己，最后在确定他真的一无所有以后把他赶走了。

楚雨生不知道自己人生中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在流浪的生活里每天和死神作斗争，可是他还是想继续活着。

虽然这一生好像很糟糕，可是他不愿意放弃和认输，心里积攒了一股不知道该怎么诉说的气。

而今天的经历让他觉得，并不是只有糟糕的事，自己只要坚持做对的事，对他人报以善意，那就一定会遇到和自己一样的人回报以善意。

“那个小伙子真是个好人啊……”楚雨生笑了笑，怀里的钱让他今晚甚至可以去住旅馆，还能洗个热水澡。

很久没好好的打理过了，虽然尽力保持干净，可是条件所迫他也知道自己很脏。

怀着对洗热水澡的向往，楚雨生朝着有小旅馆的区域走去。

前方突然出现了几个少年，他们挡在楚雨生前面。

面前的人都稚气未脱，岁数应该还都没成年，然而楚雨生却感觉到了一阵恐惧。

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恶意，有那么一瞬间楚雨生觉得挡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几个孩子，而是一群年幼的野兽。

他们有的人手里握着球棒，有的人从怀里掏出用布包裹着的锐器。

正是之前在公园里残酷杀害流浪汉的那群人，领头的是那个手机里有奇怪app的男孩。

“老爷爷，跟我们走吧。”几个男孩围了上来，还有两个女孩发出笑声。

“你们要干嘛？”楚雨生问道。

然而几个少年只是围了过来，有人伸手要拉他。

然而那个似乎是领头的少年伸手拦住了。

“老大，怎么了？”被拦住的少年疑惑的问道。

“有意思，这样就好玩了。”被称为老大的少年眨了眨眼，手掌轻轻在空气中挥舞了几下，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扭曲了一样。

他发现了老人身上有灵感标记，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超凡者对他施加了某种追踪和保护。

在解除了金结夜设下的标记后，男孩露出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他们带着楚雨生来到一处偏僻的公园里。

领头的男孩让手下把老人按着坐在一个长椅上。

他拿起钉子和锤子。

“老大，这老家伙身上好多钱！”一个男孩拿着从楚雨生身上搜出来的钱笑着说道。

“好赚好赚，今天是幸运日！”一个女孩拍手笑道。

“老不死的，你有这么多钱还穿成这样干嘛，准备把钱都带进棺材？”一个男孩拍了拍楚雨生的脸大笑道。

“可惜你以后都用不到咯！”一个瘦小的像猴子一样的男孩边笑边打了楚雨生几拳。

“今天来点不一样的。”领头的少年晃了晃手上的长钉和锤子，然后蹲下身抬头看着楚雨生。

他用锤子把钉子打进了了老人的脚面。

楚雨生嘴被破布团捂住，凄惨的叫声只能穿出沉闷的声音。

在生命的最后，楚雨生第一次对人生产生了愤怒。

为什么他从结婚以后就几乎没遇到任何好事，为什么他要过的这么凄惨，最后还要死的这么痛苦？

为什么自己几乎没有伤害过别人，没有做过哪怕一件坏事，却要落到这种结局？

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不是说人在做天在看吗？不是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吗？

老天爷你真的再看吗？你是不是瞎了眼！

而就在此时，一声炸雷响起，雨开始落下，不知道这是老天爷同情的眼泪，还是对楚雨生发出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