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出现

放学时段后的街上行人格外的稀少。现在并不是那些上班族下班的时间，距离学校放学也有了一段时间。

有回家意图的学生早就离开校园，时间也未到学校规定的社团活动结束的时间，这就导致了在距离学校不远的路段只看到那些去菜市场买菜的大叔阿姨

除了一对放学后没有参加社团而且因事延迟出校门的学生，这两人便是从小学开始就一同上下学的赵乐雪和万玮。

在铺着石砖的人行道上，赵乐雪将右手提着的手提包转移到左手中，用右手猛地锤了一下旁边万玮倾斜的腰部。

“把腰直起来！从小时候起你就这样，连走路都不看前方的话小心撞到电线杆喽。”

被突然袭击的万玮像一只蚂蚱一样猛地跳起，低着头身体摇摆不定，差点扭到脚踝。

“知道了。”

在应了一声后，万玮如赵乐雪所言挺直了腰板，但他本人还是有点不适应地扭捏着身体。

看到万玮老实地听劝赵乐雪激励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样才像话嘛，明明长的不错却干什么都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小心以后找不到女朋友哦。”

并不会显得阴沉的短发再加上谈不上面如冠玉但也算是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在赵乐雪眼中集这些要素一身的万玮比大部分的同龄人都要入眼。

这一事实万玮本人并没有查觉，认为赵乐雪只是拿自己的相貌打趣，对自己调侃，他放慢了行走的脚步扬起嘴角说道：

“别拿我开玩笑了，我长的一般而且交女朋友什么的现在也太早了。”

这是一句完整的话，但跟着万玮放慢脚步好注意前方路况的赵乐雪擅自根据当下情形，耸了耸肩添加了后句：

“毕竟你现在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有了女朋友之后还要靠着别人罩着你，身为男生有够丟脸的，要不要我教你两招。”

“乐雪你是从小强到大，这天赋也教不了吧。”

“说的也是哦，哈哈哈。”

被点出这点的赵乐雪在大街上肆无忌惮地大声笑了起来，对于万玮指出来的这点她承认并接受。

至于天赋她想起了几分钟前还在接触过的那个人，将自内心深处而发的笑意转化为因好奇而感受到的趣意，以欢快的语调说道：

“不过那个叫林明的看起来也不是具有天赋的强大，他不是也有对付别人的方法吗？而且身为普通人还和一名阳师行动，虽说没有天赋，但你也要好好学学他的志气和勇敢啊。”

林明啊……万玮仰头思考着这个名字。

他是一名和万玮同年级同岁的少年，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他所表现出来的心态和意志万玮认为自己完全无法和他相比。

根据在学生之间了解的传闻，听说作为他唯二朋友的一名叫李雨昕的女生因自己的母亲病死过于伤心在夜间散步的时候被鬼上身。

不仅如此还杀死了林明唯二的另一名朋友也是篮球社的王牌以及在一年级中颇具人气的江航，短短几天之内失去了所有的朋友心理还能坚持住不掉一滴眼泪不会露出软弱的一面。

要是自己陷入这种情况估计会消极的度过好几个星期吧。

万玮认为大抵上自己是无法成为林明这种心理和实力双重意义上强大的人吧。

在干叹了一口气后万玮自嘲道：

“我没有那个本事和决心啦，要我向他看齐你也太高看我了，反正我也只有被人欺负的份。”

“唉，那在你能独当一面变得强大之前我就先保护你了。”

赵乐雪跟着万玮叹了一口气但并没有表现出遗憾或无奈的表情，反而是处于类似于愉悦的心境所说出。

也许好情绪也会传染吧，在看到赵乐雪在落日的衬托下微笑着的脸颊万玮挺直了下意识又弯下的腰，看着前方轻声说道：

“谢谢你。”

“欸，这一点你倒是和林明一样呢。”

包括语气，万玮简单的话语和赵乐雪从林明那里听到的感谢一模一样，对此她向前大跨了几步后侧过头从正面看万玮的表情接着说道：

“估计要是有人也掀你的课桌你估计也会默不作声地收拾好吧。”

被人掀课桌？

本身就脚步缓慢的万玮在赵乐雪的身后停下来，尽管没有去好好地了解林明这个人，但是万玮知道他身手不凡，怎么会让人这么欺负？

“被人掀课桌？他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让人这样霸道地做出这种事情？”

被万玮这么一问赵乐雪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万玮，解除他的疑问，赵乐雪用右食指点着右脸酝酿了一会将那件事的结果一起和万玮说道：

“嗯我也不知道，他跟我聊了什么和睦相处、成就感之类的，我是不理解的但我也讨厌不过掀他桌的那名女生，所以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之前你说的那个小冲突原来是这样啊。”

回想起自己在值日后去赵乐雪的班级找她的时候看到的悻悻然地夺门而出的女生，万玮消除了心中的一个疑问。

但还没等他迈开脚步，一个值得他在意的事情浮现在他的脑中。

万玮咽了一口气后连眼睛都睁大了几分，一股不安感顺着他的脊柱爬入了他的全身，他激动地向前逼近了一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以不符合之前的低声语气向赵乐雪问道：

“等等，你掀桌子的对象不会是那个和三年级生王锐交往的支宛吧？”

被这么突然的一问赵乐雪反倒感到莫名其妙，她单纯地将万玮之所以会这样问的理由当成是害怕自己是否会拉到别人的仇恨，这一点赵乐雪可以拍着胸脯保证没有问题，因为确确实实地惹到了人家。

“是呀，有什么奇怪的？她总是瞧不起别人却被看不起的对象强横地报复，那副委屈的表情看上去不要太爽了，她还说让我今天没好果子吃，有本事就当场解决啊，在这说什么空话。”

“那个支宛真的和你这么说了？”

听完赵乐雪的这番话后万玮的表情大转弯发生了一个大幅度的变化，呈现在他脸上的是赵乐雪非常少见但见过后就无法轻易忘怀的表情，那既是害怕。

“有什么问题吗？反正我听这句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又没一次被找麻烦。”

赵乐雪盯着万玮因慌乱而收缩的瞳孔，在沉寂的氛围之中她跓足于此，万玮则是连连后退，一转身就向后面跑了起来，同时扔下了一句话：

“我的作业落在教室里了，我去拿，乐雪你就一个人回家吧。”

借口，这是为了掩盖什么的借口！

赵乐雪很快就做出这样的判断，但万玮已经奔跑和她拉开了一段距离，她也不想追上去于是趁着万玮的身影消失之前冲着他大喊：

“一起回学校拿不就行了，不就这点距离我又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时间足够了！”

“我一个人回去拿就行了，你先走吧，不用等我了。”

“万玮！”

在赵乐雪的最后一声呼喊中，万玮的背影消失在了转角处，空荡荡地街头只剩下她一人。

明明每次我有事都会跟他说他却隐瞒自己的事情还把我一个人丟在街头，这个仇赵乐雪记在了心中的“小本本”上面了，明天见到万玮的时候一定要先假装一下生气不回消息让他担心，再好好问他一下吧。

空站在那里的赵乐雪轻哼了一声表示不满后转过身仍扭着脖子注视着万玮消失的转角，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赵乐雪身为一个理想主义者自然是不相信第六感这些的，她摇了摇头将这种没有依据的感觉甩开，回过头抬起脚一个人离开这条街道。

无论是小学还是初中亦或者步入高中的这一个月，赵乐雪都是和万玮一起回家，今天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在寂寥的街道上。

眼前是不断向前延伸的人行道，赵乐雪托着脚步前行的同时望着前方空中的火烧云。

下一个路口有一个铁路道口，这是她上下学的必经之地，转角后赵乐雪便看到了安置在道口旁边的信号灯，现在的信号灯还是绿色的，可以通行。

但她却在铁路道口的对面看到了一个异样。

在铁路道口轨道和赵乐雪对面的侧边站着三名和她同穿校服的女生，赵乐雪不会忘，这三人就是先前和她起争执的不良三人组。

接近地平线的橘黄色太阳将她们的斜影拉得很长，信号灯此时明明是绿色的她们却像是在等什么似的驻足不前。

等赵乐雪靠近，其中的那名紫瞳女生用手指指着隔着轨道的赵乐雪，开口对站在着旁边的支宛说道：

“来了来了，我在上学的时候就看到她路过这里，我就说放学她后决定会到这里来的。”

突然被人用手指指着而感到火大，赵乐雪低着眼压制着想要掰断紫瞳女生的手指的冲动，左手插腰厌烦地说道：

“你们几个找我？”

“当然了，你以为做出冒犯支宛老大的行为还能全身而退？不给你一点教训还真把自己当成能人了。”

另一名染着一撮银白发的女生盯着赵乐雪上扬着嘴角说道。对于这个名女生的挑衅赵乐雪默认接受，她观望四周发现没有其他人后淡然地说道：

“所以你们要怎么做？没有叫其他人来吗？你没有选择在学校里动手而是在人流量较少的时候来找麻烦不就是为了以多欺少不被发现吗？”

看她们的意思今天这场架必打了。明白这一点的赵乐雪十指交叉掌心向外伸展着手臂掰手指发出清脆的响声，

“反正地点你们选，我乐意奉陪。”

见赵乐雪如此自信，为首的支宛满意地把嘴角勾出一定的弧度，奸笑着说道：

“好大的口气，我的确叫了人但是现在还没有来，有本事就多等几分钟。”

“好啊，我没意见，反正都是我赢。”

没有任何犹豫和踌躇，赵乐雪自信地一口答应，将手上一会会碍事的手提包放在地上，自己毫爽地坐在手提包上，看着天边的火烧云开始了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飘在天空中的火烧云已经接近头顶，长时间的抬头导致脖子有点酸，赵乐雪的视线便开始在周围打转，最后锁定在同样不耐烦的支宛身上，催促道：

“好了吗？就这样僵持不下要多久？我可没有拖延症，你叫的是你的男朋友王锐吧，今天中午我刚教训了他，不会是本人害怕我不敢来了吧。”

“你别得意忘形了，等他们来你就惨了。”

赵乐雪的催促引起了支宛的不满，她反驳了赵乐雪一句后也为不断流逝的时间感到着急，于是她掏出了手机开始操作了起来，看着屏幕自言自语道：

“不是约好了这个时候来吗？怎么一个人影都没看到，该不会还在打篮球吧。”

应该是在和王锐那群人联系吧。坐在手提包上的赵乐雪用手托着脸盘撇了一眼支宛的神情，正好捕捉到她张嘴惊讶的一刻。

“哈？被学生会抓去问话是怎么一回事？”

一句出乎意料的问句从支宛张大的嘴巴中冒出，在场的任何人都无法回答支宛的疑问。

而赵乐雪虽说没看到支宛手机中的信息了解意外的全貌，但她从中提取到了关键点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裙子像个没事人一样说道：

“意思他们来不了是吧，那我白期待了，你们赶快让开吧，别挡着我的道了。”

让开是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对这个狂妄的家伙示弱。面对迈出一步准备离开现场的赵乐雪，支宛关掉手机屏幕深思着。

学长是靠不住了，眼前只有旁边的这两个跟班可以利用了。

明白了现在处境的支宛左右看了站在旁边的两个女生一眼，然后抓住她们都肩膀向前推了一把。

在她们被推的远离支宛前方一个身位后，支宛指示道：

“让开？今天的事情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你们两个去好好地揍这个婊子一顿，现在、立刻、马上！”

“可是”

被推到前方的两人有些担忧地侧着头看着支宛。她们没有什么打架的经验，而且如果在班中传闻是真的话，那在这个能打赢三年级生的女生面前，只是多了一人根本就没有多少胜算。

因为好面子她们并没有说出来，气到头上的支宛也没有考虑这些，她和往常一样摆出唯我独尊的架势加重语气命令道：

“有什么可是的，只不过是一个狂妄的小喽啰罢了，要是违抗我的命令你们以后在学校里也不想好过。”

迫于支宛施加的压力，这两人只好紧握着拳头咬紧牙关一股脑地越过轨道朝支宛冲去，靠着自己本能的意识挥动着拳头。

看着两人好似小学生打架一样的动作，赵乐雪在她们的交叉攻击下不断侧身闪躲攻击，还因感到无趣而打了一个哈欠。

被路人看到了高中生打架的情形对学校的风评难免会有些影响，所以赵乐雪在有路人出现之前在两人满是破绽的攻击中随便抓了一个机会。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两人出拳的手手腕并捏紧，两人并没有实战的经验，在痛楚的加持之下她们下意识地扭动着手腕想要挣脱。

趁着这一空隙，赵乐雪调节力度松手依次用右脚踢中她们的腹部，这一力度并不大，但身体素质本来就不行的两人连连后退直到被轨道绊到向后一摔，所幸并没有摔到脑袋。

“别怪我没有警告你们，不识好歹的家伙。”赵乐雪居高临下地望着倒在轨道上的两人，用沉重的声调说道。

两人清楚这一下赵乐雪还是放了水，她们从轨道上缓慢地爬起来分别揉着发痛的位置，就算支宛再一次发令尝试到苦头的两人估计也不会再硬着头皮上了。

这还是支宛第一次见赵乐雪打架，明明同样身为女生赵乐雪的身手却格外的矫健，支宛在她强大的实力下彻底折服，不满不仅消失殆尽，还微笑着向她提议道：

“真是意外呢，原来和传闻中的一样，我说你这么厉害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干，也不要付出什么代价，好处多的是。”

“好处？有什么？哪方面的？”

听见赵乐雪发出的三连问支宛从中看到了机会，趁热打铁，她靠近了赵乐雪一步说出了赵乐雪想要的答案。

“先不说其他的，钱！没有人会讨厌钱吧，只要你跟着我们承担打手，威胁别人，你就可以想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些人怂得很，只要敢抢就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了。”

像是要让赵乐雪看的更清楚一样，支宛从口袋里掏出五个钱包，再次向起一大步同另外两个人一齐站在轨道上，她张开手掌将手心中的钱包展示给赵乐雪看，

“你看，这些都是我们的收获，不用劳动就可以获得装得满当当的钱包，很诱人吧。”

这些钱包都是支宛在高年级生的助纣为虐之下从其他人的身上抢回来的吧，还没有进入社会的学生本身就没有钱币的来源渠道，都是父母给予的，然而在支宛这些人的淫威下没有理由地被抢夺。

被害者编借口在面对父母的责备之下却因支宛等人的威胁不敢言，在背地里因为委屈和无助偷偷哭泣，而现在支宛把这样原本属于别人的东西像战利品一样展示、炫耀。

这种伤天害理的行为让赵乐雪暗自握起了拳头。

“呵，谁说我要和你们一起了。”

赵乐雪看着手持钱包，因自己的回答不如意而脸色渐变的支宛，她双手叉腰抬起头用鄙视的目光注视着站在轨道上的三人，盛气凌人地说道，

“真是的，你们这些欺压别人嚣张跋扈的人，身为这个社会的蛀虫，活着只会浪费空气”

停顿了一秒，赵乐雪的眼神变得更加的犀利，最后吐露出的话也感觉的具有攻击性。

“为什么不去死？！”

被触碰到逆鳞的支宛一口气把钱包甩到一边开嘴就是破口大骂，但除了第一个字入了赵乐雪的耳以外，其他的话语都被响彻的轰鸣声覆盖。

“你”

“呜！”

自动性的栏杆还在空中竖起，信号灯也是柔和的绿色，在轨道外的赵乐雪睁圆了双眼。

在平静的铁路道口，响起了列车发动的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