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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一念间(二)

见他脸色稍变,时轶嘴角一弯,收回手去。

谢长亭目光追着他的动作。眼下他身在对方的内识海中,所见所闻与其全然相同。既然出现在此地的是少年时轶,那他本人很可能便被心魔困在了过去的回忆中。

他刚要开口,却发现时轶正言笑晏晏地瞧着自己。

接着,打了个响指。

一道绳索凭空出现,飞快绕过谢长亭左右手腕,又用力一收,将他双手牢牢束在身后。

谢长亭皱眉:“你……”

时轶一脚踩在他身旁的玉阶上,手中把玩着结绳的另一端。他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谢长亭身上:“抓到了。”

“……”

谢长亭不抱希望地挣动了一下。

果然,绳索没有半分松动。

内识海中万事万物皆随主人心意而动。而眼前的少年,作为识海的主人,自然能够从心所欲、肆意而为。

也正因如此,在被绑住双手后,谢长亭也并未动用灵力挣脱。一般而言,内识海中存在的意识都会分外排斥外来者,没被喊打喊杀都已算得上好了。

他此刻要做的,不应是挣扎,而要取得眼前这个对自己全然陌生的少年的信任。

唯有如此,或许才能将时轶从心魔中唤醒。

而忤逆对方意志,不仅无法将对方拉出心魔,整个内识海反倒可能因为主人心情骤变而动荡。

届时,不仅时轶将沉沦于心魔,他也很可能为对方魔念反噬,迷失在这片无形之海中。

但好在少年时轶比起后来的他看上去要好对付许多。至少眼下,他心里在想些什么,都一清二楚地写在脸上。

“你叫什么?”他盯着谢长亭双眼,问。

“谢长亭。”

“长亭?”时轶却道,“谁给你起的名啊,也太不吉利了些罢。同你一点也不相配。”

谢长亭没应声,等着他问下一个问题。

等了半天,却只等来对方不满的神情:“你就不问问我叫什么名字吗?”

谢长亭:“……?”

他只好顺从对方心意、做做样子:“你叫什么名字。”

时轶却仍是有些不满。

他盯着谢长亭,看了半天,也未回答,只是忽然从玉阶上站直了:“同我来。”

谢长亭很无奈,只好跟着他站起。那条绳索从他左碗上松落下去,只缠住他右手,另一端则攀上时轶左手五指,将两人不远不近地拴在了一处。

他刚一起身,冷冰冰的剑鞘便又抵上他咽喉:“你若是敢逃走,便不用想着能再活着离开此处了。”

谢长亭眨了眨眼,看着微微朝他俯身、比他几乎高了半个头的对方,心想,小时候怎么是个这般直来直去的性子。

于是开口道:“我不逃。”

时轶这才稍稍满意一些。

他牵起谢长亭,拾阶而上,向着玉阶尽头的大殿走去。

谢长亭问:“我们要去何处?”

“你认得我么?”时轶却说。

谢长亭一愣:“为何要这么问。”

时轶停下脚步。他歪过头来,目光似是不解:“那你为何要同我说‘我们’?”

谢长亭不动声色地想,罢了,果然还是不好对付的。

“但我不认得你。”时轶收回目光,“若是我认得你,你这么好看,我肯定会记得。”

“……”

说完后,时轶也不再开口,只是自顾自地踏上台阶。

谢长亭被他牵在身后,正好得了些空余,便打量起四周来。

玉阶旁生着两人高的梨树,雪白梨花落了满地,只教风一吹,便纷纷扬扬落在谢长亭身上。

没走两步,又听见鸟儿婉转的啼鸣。不多时,一只灰蓝的喜鹊便落在了摇摇欲坠的枝头,收起翅膀,歪着头看向两人,似在好奇。

鸟……?

谢长亭依稀记得,他上回发现无名境中的异状,便是因为这仙境似的地方生灵绝迹、死气沉沉。

可这会再走过这长长的玉阶时,两旁的梨树上落了一只又一只喜鹊,甚至有一只还想往他身上钻,在他肩头歇了片刻后,又振翅离去。花丛中零零散散飞过几群蜜蜂,草地里似乎还有松鼠一类的活物一蹿而过。

——分明是一派生机盎然。

可还不待他多看几眼,玉阶便到了头。

一座大殿跃然映入谢长亭眼帘,牌匾上书着两个大字“无名”。

似乎此处便是无名境中的大殿。

可时轶并没有引他进入大殿中,而是绕开大殿,又走过数棵红叶压枝的参天巨木,进到一处红砖青瓦的偏院。

待再走进一处花草繁盛的小院,绕过数道金线银线绣制的屏风时,谢长亭终于觉得有些不对了。

……他这是被带来了某人的住处吧?

正想着,时轶在正房门口停住脚步。

他一脚踹开虚掩着的房门,回头看了一眼谢长亭:“你进去。”

谢长亭有些不明所以地跨过门槛。

谁料刚一在房中站定,手腕上忽然传来一股力道。

束住他的绳索自行动了起来,一把将他扯在梨花木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则绕着他转了几圈,将他双手背在身后、结结实实地捆住了。

时轶则便他面前的木桌一靠,双手抱在身前:“说吧。”

“——你是如何闯过三千禁制,踏入我无名境来的?”

……三千禁制?

谢长亭不由地想,这可比他师父下手狠多了。

可此时此刻,他并非真是踏破禁制闯进来的,这片仙境也并非真实存在,而是仅存于对方的幻想之中,令谢长亭倍感有口难辩。

时轶眯了眯眼。

“不说么?”威胁似的,他解下腰间佩剑,放在桌上,“看来我得好好拷问你一番了。”

“你出身哪门哪派?又是谁派你来此处的?”

被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小好几岁的少年“拷问”,不知为何,谢长亭心里居然有些想要发笑。

这回他开了口:“上善门。”

“上……”时轶刚要将脚也抬到桌上来,闻言,动作一顿,“你师父是谁?”

谢长亭:“师从见微真人。”

“见微真人?那是谁?”时轶不解,思忖片刻,道,“你该不会说的是,那个赵著吧?”

“是。”

时轶却是一下笑出了声:“见、见微真人?这是什么,他赵著何时收了徒弟,还自封上真人了?”

谢长亭却不明白他为何发笑。

片刻后,他忽然回过神来——该不会他师父此刻,还未封真人吧?

这得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果不其然,时轶笑够了,看向他的目光中,怀疑之色又深了一分:“可我从未听说,上善门中有‘谢长亭’此号人物啊。”

他懒懒托腮,撑在膝上:“若真如此,我也不至于每次过去时,连半刻钟都待不住了。”

谢长亭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若对方此言为真,那此时此刻,他们起码身在百年前。

此时浩劫还未降世,人、妖、魔三族鼎立,而他师父见微真人,还只是上善门中一位修行弟子。

然而时轶并未就此放过他:“那我再问你,你的剑呢?”

谢长亭:“?”

“你既是上善门弟子,为何不见你随身带剑?”时轶目光落在他腰上,顿了顿,却又飘忽了一瞬。

谢长亭并未注意对方神色。

他如实道:“我的剑断了。”

这等回答倒是始料未及。时轶又忍不住笑了:“断了?你就算是编些话来诓我,也总得编得像样些吧。”

“……”

谢长亭面无表情地想,可不是断了么?

还正是拜你所赐呢。

“算了。”时轶从桌上跳了下来,“看你藏藏掖掖的什么也不肯说。我呢,又心慈手软,见你生得这般好看,也不忍在你身上留些伤口。”

“那你便留在此处吧。正巧我一人穷极无聊,正愁没人陪我呢。”他摆弄两下桌上佩剑,又掰起手指来,“二师叔云游去了,三师叔采药去了,五师叔赶集去了——当真是一个都靠不住!”

说着,勾了勾手指,那绳索便听话地从梨花木椅上松了下来,一头飞至他手中。

“……又去哪里?”谢长亭又被从木椅上拉起,向他道。

从见面起,对方便没有一刻消停过,东一榔头西一棒,漫无目的地拉着他在这无名境中走来走去。

虽说内识海中时间流逝极为缓慢,但谢长亭依旧不想在此中耽搁太久。一来,秘境中刚恶斗一场,旋尘不知所踪、亦不知何时会回来。二来,时轶在此间沉沦越久,越难从心魔中脱身。

可眼前的少年怎么看怎么从心所欲、软硬不吃,自己又该如何才能接近他?

思索间,时轶已牵着他走到宽敞的院中。他一弯腰,将一直拿在手中的佩剑丢了过去。

“你陪我练剑吧。”他说,“好不好?”

谢长亭接住对方丢过来的长剑,愣了愣。

百年前的无极似乎同百年后有些分别。至少此时此刻,他将它握在手中的时候,无极并没有先前那股沉甸甸的触感,更没有温热似心跳般在他手中颤动。

它如天下任何一把剑一般平常,静静地躺在他手心里。

而它的主人此刻也静静地看着他:“你若是愿意的话,就将绳子割断吧。”

就像对方开口不陪他练剑,他下一瞬就要翻脸似的。

谢长亭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来。等割断绳索,才发现对方并没有要拿剑的意思:“你不使剑吗?”

“不。”时轶摇头,“他说手上无剑,方能剑随心动、人剑合一。”

谢长亭想了想。

“那你要接住了。”他道。

他一剑挥出,未携灵力,直向对方右肩点去。

时轶原先有些蔫蔫的,直到剑到了近处,才想起来要格挡一般。

而此时剑尖已到了极近之处。

但他并没有半分退却之意,只是凝起灵力,反手一挡。

竟真让他接住了这一剑。

谢长亭自然也并未动真格,收了收剑。

倒是时轶“咦”了一声。他抬眼,看向拿着自己佩剑的人:“还真是上善门的剑法。”

谢长亭用剑的时候并不爱言语。他一剑再出,时轶再接。见对方接得住,便也渐渐不留分寸。

十六岁的少年剑法到底又能精进如何。几个来回过后,便逐渐落了下风,从一开始的院落中央,被他压在了角落处。

最后随着“铮”的一声,无极一剑横出,直撞在方正的墙角上。

时轶倒退两步,后背撞上石墙。

他喘息两下,这才垂眼,看向堪堪停在自己喉前半寸的利刃。

片刻后,笑出声来:“……我险些以为你要杀了我呢。”

谢长亭此刻也是轻轻喘气。

事实上,相识至今,他并没有真正和时轶对过剑。

方才来回,竟然有几分久违的、昔年仙门论剑时的畅快。

他眼睫微垂,挪开无极:“怎么可能……”

话还没说完,背后忽然又是一股力道袭来。

谢长亭猛然抬眼。

然而为时已晚。时轶拎着束住他双手的绳索那端,笑盈盈朝他看来。

谢长亭难以置信:“你怎能使诈?”

“我怎么不能使诈?”时轶言之凿凿。

看见他脸色,又话音一顿,小心开口:“你……生气了么?”

粗粝绳索磨在手腕上,有些不适。谢长亭将目光转向一旁,淡淡道:“我怎会为这点小事生气。”

时轶眨了眨眼,立刻松开手去,改口道:“你别生气。我送你一样东西,如何?”

谢长亭不知他又在玩什么花样,却见他将手从身后拿出,变出一株含苞待放的白芍来。

灵力缓缓流淌于花株之上。白芍花瓣一点点展开,层叠盛放在他眼前。

犹豫片刻,谢长亭接过花株,目光落在它柔柔绽开的花瓣上,问:“送我这个做什么。”

“……”时轶动作一顿。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开口:“觉得你很像它。”

谢长亭却是不解:“哪里像了。”

时轶:“……”

他默了默,脸色忽然沉了几分,不声不响地靠着墙坐了下去。

谢长亭不明白他为何又生气了。亏得他还以为对方比后来时好对付些。少年人的心思当真是难以捉摸。

见他闷闷不乐地眺望远方,便收好芍药,问他:“你是在等什么人么?”

好半天,时轶才回答道:“我在等我师父回来。”

“你师父是谁?”

时轶的语气却有些古怪:“自然是那位三界独尊、大名鼎鼎的玄鉴真人呗。”

谢长亭:“……”

他却像是被人钉在原地一般僵住,背后霎那间竟有些发冷。

这回换作时轶不解看向他:“怎么了?你该不会不认得吧?”

“论辈分,他是你师父同门,还算是你师叔呢。”

作者有话要说:

时轶:开屏失败,非常生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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