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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一念间(九)

妖骨撞入眉心中,却没有半分见血,而是逐渐与谢长亭的身体融为一处。

一瞬间有许多记忆涌入他脑海,却又都一晃而过,看不真切,只来得及看清最后一副画面:一双女人的手缓缓抚过妖骨,十指纤纤,可指尖上却满是血迹。

隐约间,有人似乎在他耳畔开口:……活下来……

怀嘉,活下来……

谢长亭缓缓睁眼。

此时他已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变化。

四周的每一个人都用畏惧的眼神望着他。

一时间,竟没有人敢上前。

每个人都从眼前的人身上感到了一股无与伦比的威压之感。尽管他连面具都未揭下,但似乎只是被他那样淡淡地瞥上一眼,都会生出双腿发软的无力之感来。

就好像只要他一眨眼,自己就会性命不保一般。

“我,我们……”

已经有人控制不住地后退了一步。

这一退便不可收拾。人群中有人大叫起来,慌乱地朝后退去。他们中有人的剑上还沾着血,有人方才信誓旦旦要取对方性命。混乱中有人踩了他人的脚,几人跌在一处,一时间叽哇乱叫起来。

“别推我!”“跑什么跑你们几个!”“那是什么妖怪?!”

再一抬眼,白衣人已缓步向前,停在了他们面前。

几人齐齐噤声,大气不敢出地盯着他手中的剑。

最后也坚持了没几秒。剑尖一动,他们就彻底乱了方寸。

其中一人大哭起来:“别杀我!”

另外一个则朝旋尘所在的方向爬去:“真人救命!!”

在此期间,旋尘真人始终立在原地,冷眼旁观着这场异变,并没有轻举妄动。

一来,妖骨被放入身体中后,他也感到了那一股铺天盖地而来的巨大妖力。

二来,方才他亲眼看见玄鉴真人神像将手中石剑变成妖骨。他试图伸手去接,却被神像挡开,珍而重之地放进了那白衣人的手心里。

旋尘并不清楚对方身份。据云收所说,正是此人杀死了他门中弟子赵闻竹,很可能便是玄鉴真人口中妖魔。

可若真是如此,真人神像又怎会亲手将一截妖骨递给他?

旋尘并未动作。双方一时间剑拔弩张,僵持不下。

谢长亭沉默地站在原地。

无极上温热的触感仍旧存在。他握着它时,依然觉得像是握着某人的手。

时轶的意识并未消亡。这个认知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心魔还没来得及完全吞噬他。

也就是说,只要此刻将心魔斩杀,或许还来得及救回他。

而眼下……

谢长亭抬起眼来,朝四周扫了一圈。

被他看到的人却吓得纷纷后退。

此时他正置身一处神祠中。而不久之前,内识海中的他也站在一个一模一样的地方。

——这里竟然就是当年的那座祠堂。

心魔境种类繁多,但一般都会已心魔生成时的那段记忆作为背景。

时轶心魔似乎与无名境无关。他的心魔就诞生于这片流离谷中。

结果心魔境所生成的幻境恰巧与他们此时所在之处相同,操纵这一切的心魔干脆将计就计,将自己伪装成玄鉴真人残魂,将整个心魔境伪装成一片机缘秘境,来诱使众人诛杀时轶。

而流离谷与百年前相比已大有不同。

唯一有所相似之处,便是这处祠堂了。

如果说心魔正藏身于这片心魔境中,那便只可能是在祠堂中。

电光石火间,谢长亭心念转动。

他剑尖一动,眼前人顿时惊呼出声,紧紧闭上双眼。

可下一刻,剑风却从耳畔呼啸而过。

长剑脱手而出,对准的却是神台上的石像!

方才谢长亭就注意到了,这张神像与时轶记忆中的神像不同。

——它没有脸!

而此处是时轶的心魔境。没有脸的石像,或许正象征着自己没来得及看到的、他最不愿意回忆起的那一段过往!

“铮”的一声,长剑直直将神像没有脸的头削了下来。

在场众人皆是惊呼一声。

他们分明看见,一阵黑烟倏地从中冒出,在半空中渐渐凝成人形。

这人形的黑烟同玄鉴真人神像打扮一模一样,却依然没有面上五官。除此之外,它心口处还有一个碗口大的洞,正汩汩向外淌着烟雾,又落回身上。

这是——心魔!!

一只已汲取了足够魔念,炼化了足够力量,马上就能够化形的心魔!

众人皆是心惊,就连旋尘一时间都愕然得动弹不得。

唯有谢长亭一步上前。

他两手空空,却是径直掐住了心魔脖颈。

那心魔惨叫一声,身体立刻扭曲起来。它双手胡乱地朝谢长亭脸上抓去,居然一把将他脸上面具揭了下来!

一头乌发如瀑而下。可谢长亭面朝神台,无人能看清他面容。

心魔又抓住他双手,想要将它们从自己身上掰开。可紧接着,它身上忽然传来一阵极度灼热的触感。

心魔惊恐地发觉,正有无比炙热的火焰灼在自己颈侧。

慌乱中,它下意识看向对方双眼。

只要与其对视,它就能轻而易举抓住对方心中魔念,令对方回忆起这一生最痛苦的事,从而扰乱对方心神。

可这一次,它却只是撞上了一双温和的眼眸。

视线相对。

什么也没发生。

——它面前的这个人,心中澄澈如水,竟没有半分魔念。

那双好看眼睛的主人平静的注视着它。蓝色的火焰跃动在他眼底。

他对它说:“你把他还给我。”

心魔还来不及想话中的“他”指的是谁,就已在一阵灭顶的剧痛中再度惨叫一声,身形湮没在对方手中灵力间,灰飞烟灭。

下一瞬,地面震动,整个幻境开始分崩离析!

所有人站立不稳,纷纷朝四处倒去。而谢长亭只是感觉眼前一黑一亮,四周景象变换,他已经重新躺在了长生堂的灵池旁。

这正是天劫落下之前,他身处的地方。

看来是彻底回到现世中了。

谢长亭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时他还能感觉自己身上残留着灵泉中的温热,可见心魔境中所见所闻,在现世中仅仅是一瞬而过。

爬起身来,他又朝四周看去。

时轶倒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上善门七人则在更远一些的地方东倒西歪着,不知何时会醒来。

谢长亭皱了下眉。

他向那几人走去,挨个走过他们身边,一人赏了一个昏睡诀。

直到走到躺在最外沿的人身边,又忽然停住了脚步。

赵识君仰面躺在地上,双眼紧闭,面色平静。

谢长亭的目光无声地落在他身上。

许久,他并拢双指,朝对方心口的位置伸去。

此时此刻,他心口中已不再冰凉。

碎裂的心已被灵泉一片片拼全,寸断的灵脉被妖骨瞬间接好。所有修为尽数回到身体之中,未悟之道更已明悟三分。

只要他动动手指,便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包括他师兄。

那只手落在赵识君身上。

然后抓住他颈上一根红线,牵出一枚青绿色的月牙坠子。

谢长亭将坠子从赵识君身上扯了下来。

这枚坠子是他母亲的遗物。

唯一一件。

除此之外,她没有再留给他任何东西。

他对它向来都是寸步不离身。而那日他之所以将坠子取下,交给道童扬灵,只是因为他下山时从不会戴着它。

只是他从来不想让它见血。

可赵识君却堂而皇之地将它戴在身上。

是故作深情?

还是……当真在怀念吗?

赵闻竹与叶霜的言语在谢长亭脑海中闪回。他盯着那张温润的眉眼,想要回忆起二人一同相处时的点点滴滴,试图理清眼前这个捉摸不透的人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可到头来,不论如何,回忆起的只会有那日剑阵中穿心而过的风。

他甚至已然忘记,自己是如何爱慕过对方了。

谢长亭垂下眼来。

心魔境中是,如今也是。

他至今未懂他们师兄弟间为何会走到今日这般地步。

思索间,谢长亭身体中忽然传来一阵异动。

甚至不需要去寻找,他就能感觉到,心魔境中的妖骨,此时居然还原原本本地呆在他的身体中。

他一下怔住了。

谢长亭捧着坠子,站起身来,一动不动地停在原地。

他一时间有些茫然。

——毕竟活了二十四年,从未有人告诉过他,会有一把妖骨能严丝合缝地放进你的身体中。

可自己出身官宦世家,按他舅舅的话说,祖上十八辈都有迹可循,又是何处来的妖族血脉?

桑氏在朝中为官多年,谢氏中还有他舅舅是入过仙门的。若是血脉中真有异常,难道他药修老祖冯文圣会发现不了么?

还有……

谢长亭目光再度落在赵识君身上。

——他知道吗?

他曾经的师兄,还有师父,那通天彻地的、如今修真界中第一人。

他们知道此事么?

谢长亭屏息凝思。

许久,摇了摇头。

他们应当是不知道的。毕竟连自己本人都未曾知晓。

而他这二十四年里,身上更没有出现过半分妖力。

至于那根妖骨……

尽管谢长亭对它的来历一无所知,但隐隐间,他能感觉出,这是他自己的东西。

他对妖族术法一无所知。但很明显,曾经有人将它从他的身体里抽走了,藏在了流离谷中,玄鉴真人的神祠里。

不论如何,他现在……似乎都不再是人族了。

做了二十四年的人,一根妖骨却忽然间从天而降,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才是你原本的模样。

这才是“完整”的你。

念及此,谢长亭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那我是个什么品种的妖啊?

谢长亭:“……”

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他开始费力回忆起脑海中有关妖族的知识。

似乎狼族的指甲都是黑色的?

可看看左手,又看看右手,都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好像鸟族的耳侧会有翎羽?

摸了摸,依然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谢长亭动作渐渐停住。

……他总该不会是一步登天,直接跳过了化形这步吧?!

正出神地想着,一双手却猝不及防从他身后伸了出来,拦在他身前。

谢长亭一惊。下一刻,却被重重向后揽入一个怀抱之中。

咬牙切齿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你刚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看你师兄状况如何吗?”

谢长亭:“?!”

他用力想要将对方推开,未果,只好转过头去:“你醒了?”

时轶一言不发,先是将他整个人从赵识君身旁拖开了,一直到灵池旁,才堪堪松了手。

“离他们远些,”他皱着眉道,“这些人随时可能会醒来。”

“我知道。我方才向他们一一下了昏睡咒。”谢长亭道,他将坠子收入怀中,“你险些就要被心魔吞——唔!”

他话音猝然一停,难以置信地抬起眼来。

时轶此时早就一扫心魔境中颓然,标志性的笑意又重新挂回他脸上,将他变回原来玩世不恭的模样来。心魔境中所见所闻,似乎未对眼下的他造成任何影响。

他正伸出一只手来,松松搭在谢长亭头顶。

“……你方才做了什么?”

谢长亭质问道。

时轶:“你的耳朵好软。”

谢长亭:“……???”

谁的耳朵会长在……

下一刻,又是一阵怪异的触感从头顶传来,令他全身过电一般麻住。

谢长亭再难忍受,抬起手,一把抓住对方手腕。

他慌乱道:“你别……”

“呀,谢长亭。”时轶神采奕奕地盯着他头顶不知何时冒出、此时正向后倒伏的,一对白色的、生着细软绒毛的耳朵。

他凑近了一点,忍不住勾起嘴角:“我好奇很久了,但也真没想过——你居然是只小狐狸。”

作者有话要说:

就要摸摸耳朵!!!

亭亭:他还醒着

时轶:有的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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