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篮球精英赛

一节课间，明希被班主任叫出教室，并当即要求他做接下来一学年的班长。明希从未担任过一官半职，于是连连推辞，老师只管道：“没做过才要锻炼！”

班主任既不容许明希反对，于是站在教室讲台，用力敲黑板好让吵闹的教室安静下来：“我要宣布两件事：第一，我们班的新班长由明希担任；第二，学校计划在两周后举办篮球精英赛，每班五人，想要参加的同学去找明希报名。这次的冠军队伍奖品是拍立得，所在班级这一学年不用参与清洁区的值日。明希，”班主任转向明希，道，“篮球赛的事就由你来负责。”

明希之前就听说过河瀚是一所长于各种体育项目的学校、特别是河瀚篮球队，在全省都是拔尖的。故而河瀚有个传统：本着一班五人，谁行谁上的原则，一年一度的篮球精英赛不仅在同学之间享有盛誉，在整个地区也颇有知名度。此外，由于奖励丰厚，各班也会借比赛的机会一决高下，代表班级出战的球员都是班里在篮球方面相当于天花板水平的人，所以更是同学们崇拜的对象。

他本以为五个名额是很容易填满的，眼看就快到截止日期，队伍仍缺一个人。他正抱着登记表愁眉不展，一个身材修长、体格健硕、偏分短发的男生走到他桌前，道：“班长，篮球赛名单能让我看一下吗？”

明希点点头，将手里的名单递给他，同时解释说：“还差一个人。”

那男孩看了名单不禁眉头紧锁，继而转向明希身边正伏在桌上百无聊赖的江弋槐，道：“你怎么不报名？”

“不想啊，管的着吗？”她满不在乎地翻着白眼。

男生也拉下脸回她一个白眼，继而转身拿着表走上讲台：“篮球赛，江弋槐不肯报名，有谁愿意替补她的吗？”

台下顿时传来窸窸窣窣的讨论声，许久，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个声音高声道：“她都不上，不如就不要比了吧。”

明希还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听了这话心中着实不解，自己那个每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辗转于各种娱乐消遣活动，看起来完全身无长物的同桌的参与与否，竟然直接决定了全班是否参赛？

“说什么呢，一班五十来号人就没人会打篮球了？”另一派声音叫嚣。

“别说别人，你行你上啊！”

眼看班里人分成两派就要纠缠起来，台上的男生敲黑板道：“都吵个屁啊，同意弃赛的举手——”

话音毕，只有三五个人举起手。

“除了已经报名的，愿意参赛的举手。”

原本少得可怜的手统统放了下来。

“那同意江弋槐上的举手。”

男孩的话还未说完，班里已举了一大片。他挨个座位看过去，只点那没举手的同学：“张启……”

“我同意我同意，刚刚在系鞋带呢……”

他又转向另一个没举手的人——明希：“班长？”

明希心中是没有决断的，只见全班都同意，自己也只好附和着举手。

“好了，全票通过。”男孩再次敲了黑板道。

“楚江川你瞎吗？”江弋槐一拍桌子站起来，气势丝毫不逊于讲台上的男孩，“我反对！”

男孩眯起眼露出个不耐烦的表情：“好，你又没缺胳膊少腿，至少说个原因，给全班同学一个交代吧？”

“这是什么道理？不想参加就不参加，我跟你们有什么好交代的？”江弋槐面上仍旧平静，说罢便夺门而出。

待她出去后，班里讨论的声音愈发吵闹起来，大多都是在议论她的：

江弋槐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啊？

我看她是那个来了。

要不是看她篮球打得好，我不可能忍她这么久。

那货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那个……”明希拍了拍自己前座的同学，他名叫关攸攸，在自己这儿报过名，“为什么一定要江弋槐参赛呢？”

“不然呢？你上吗？”那男孩大大咬了一口手里的烟熏肉三明治，开玩笑着道。

他同桌的女生解释道：“高一高二的时候，她一直是咱们班队伍的mvp。班里倒不是没别人会打篮球，只是……恐怕没人愿意接在她后面吧？赢了当然好，万一输了，估计少不了要受人指责。”

“mvp？咱们班第几？”

“第一啊。”

明希不由得睁大眼睛，他大受震撼，没想到自己随便转进的班级，就是鼎鼎大名的河瀚篮球赛中夺冠的班级。他顿了顿，又道：“可是如果是临危受命，只要尽力而为，倒也不必被指责吧？”

女生正想回话，一旁的关攸攸用力点点头，抢着认同：“总算遇见个正常人了！说得对，都尽力了干嘛还要指责人家啊？”

那女生当即反驳道：“人家班长说得可不是你，篮球队训练次次都不去，比赛里丢分回回都有你，活该大家都说你。”

关攸攸撇撇嘴“哼”了一声。

明希继续问道：“那你们知道她为什么不肯参加今年的比赛吗？”

“谁知道她抽什么风！”关攸攸冷笑一下，似乎是在同桌那受的窝囊气突然找到了发泄口，“高一那年，班委为了赢面能大一点，从报名的人里挑了五个男生，那货因为落选不服，还当着全班的面跟楚江川单挑来着。结果现在说不上就不上，没人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唉，不过也是情理之中，那货一贯我行我素，从前参赛也不过是图好玩，指望她为班争光是不可能的。”

直到下午放学前江弋槐回来收拾东西，明希似乎提早准备好了一切，就等她来，于是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参加篮球赛？”

“我有必要和你解释吗？我可没见哪条通知说过比赛是强制参加的。”

“你不要紧张，我只是作为班长了解一下同学的情况而已。”明希道，“我听说你高一的时候为了得到参赛资格，还特地找楚江川单挑了不是吗？”

江弋槐咽部的软骨突起上下滑动了一下，而后冷笑道：“班长大人，这很难理解吗？人都是会变的，我那时候想参加，现在不想了，难道这也需要理由吗？”

江弋槐说罢从位置上站起身，转身从后门走了。

明希连忙追上，追着道：“可是你也看到了，如果你不参加，咱们班就会因为只有四个人报名而被取消参赛资格。大家现在已经高三了，这是大家最后一次比赛，我相信你也不想看到从前荣耀的一班，最终会以弃赛这样的结局收尾吧？”

明希因为用力追赶江弋槐的步伐，此时说话已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他俯身支着膝盖喘了几口粗气，又追上去道：“如果你没有什么身体上的问题，或者硬性的不能参赛的理由，我还是希望你站在全班同学的大局上报名。”

“我这儿有病。”江弋槐指着自己的心脏道。

“啊？”明希发出吃惊的声音。

“骗你的。你很闲吗？”江弋槐突然站住，使明希险些因为失控与她相撞，“别跟我说什么全班、大局，我可没那么高尚，只要想玩，以后打篮球的机会还多呢，可不差这一次……”

不及江弋槐将话说完，明希忽然伸手抓住她的衣领，用严厉的口吻道：“混蛋，哪来那么多的机会、那么长的将来给你浪费！如果你执意放弃，我保证你将来一定会后悔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

明希说罢，气呼呼地径自走了。留下江弋槐在原地发呆：这货突然抽什么风？

尽管明希已经走远，她仍愤恨地捏紧拳头，用气息从齿间吐出个不屑的“切”声，班长也好、班里其他人也好，他们让自己去参加比赛无非就是想在其他班面前耍威风，她根本不屑于此。

她冲着明希的背影吼道：“如果别人都说像你这种人压根不该呆在河瀚，你就会回一中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