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模糊的天空

“好久不见，罗连。”

正如所有重逢的寒暄，钢斧“怀恋”地看着罗连，将“思恋”倾注在握力中，将罗连的手腕直接握碎。

“这位先生……我们……”蒂娜察觉到了不对劲，面前这男人明显是冲着罗连来的，身上散发的戾气极重。

“蒂娜，你先走。”罗连的脸色苍白，在这儿打起来很可能会伤及无辜。

“我当然会走！”蒂娜皱眉，没发现罗连那凹进去一圈的手腕。

“你可不能走。”钢斧抿着薄薄的嘴唇，似笑非笑。

罗连质问钢斧道：“你想干什么？”随即立马转头朝蒂娜大喊快跑！

蒂娜心惊，抬头看了一眼钢斧，选择拔腿就逃，但钢斧以实际行动回答了罗连，他大手一伸将蒂娜的整个头颅抓住，高高拎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蒂娜双手抓着钢斧手臂，半吊空中奋力挣扎。

钢斧凄凉地摇头道：“罗连，是你让我要做一个英雄，现在也应该由你来告诉我——英雄，到底应该怎么当才对。”

钢斧张开嘴巴，舌头上面，躺着一只黑紫色的虫卵。

“不要！”罗连手臂一缩，不惜强行掰断手腕骨将手抽出来！

钢斧手臂长出刺针，将蒂娜双手钉在自己手臂上，无法移开，然后死死抓着蒂娜的脑袋靠近。

钢斧伸长舌头，慢慢舔向蒂娜细腻的脖颈，虫卵尾端有一根长针，触碰到蒂娜皮肤后开始兴奋地扭动起来，往蒂娜的胎记处钻入。

“不！”罗连歇斯底里！

砰！

罗连被钢斧大手一挥打飞，狠狠砸在墙边，罗连咳嗽着捂住胸口，喉咙一阵腥甜。

钢斧将蒂娜丢到一旁，蒂娜爬起来，用千疮百孔的手打算拔下脖子上挂着的虫卵。

“如果拔下它你马上就会死，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另外心跳加快，情绪波动也会刺激它深入，”钢斧“善意”地提醒蒂娜。

蒂娜的心跳极快，脖子上的虫兴奋地扭动，蒂娜绝望地望向罗连，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罗连。

但罗连的反应击碎了蒂娜最后一点希望。

“他说的是真的……”罗连从《虫类大全典》中看到过它，一种孵化期却极短的伤人九虫类，血点虫。

“让我们讲一下‘游戏规则’吧。”钢斧严肃地活动着身体。

“赌注是她的生死，你赢了，我就把解药给你，只要服下解药血点虫就会死去；但如果二十分钟内不吃下解药，血点虫就会全部钻进人体内，进行长达一分钟三万枚的产卵。”

蒂娜会在一瞬间内死去，然后血点虫的幼虫将会全部爆体而出，近三万头幼虫会肆意攻击在西贵族区的人类。

所有人类。

“为什么要这么做？”罗连想不明白，曾经救过自己一命的朋友，为什么要落下自相残杀的下场。

钢斧认真地回答道：“因为我想看看你失去朋友的时候，到底会不会悲伤。”

“你现在大不相同了。”罗连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我重获新生。”钢斧回应道。

从锯齿利刃佣兵团到戴尔贵族属地的道路被人们自发阻隔，人们在远处观望，虫鬼和虫鬼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

“立下对决之誓吧，就像你一开始那样。”钢斧摊开手掌示意。

“该死……”罗连咒骂道，却也只好看在蒂娜的份上照做，天知道他会不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

神明在脑海里感叹道：“孽缘啊，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记仇。”

罗连无法回应神明的话，毕竟是他自己有错在先，沉醉于小诺死亡的悲伤，一直在逃避和自欺欺人。

这算是报应吧，罗连想。

同时用手腕渗出的鲜血往脸颊抹出一道血迹。

“蒂娜，我一定会救你的。”蒂娜闻言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她尝试用手抓住血点虫，以阻止它继续往自己脖颈处深入。

但血点虫攻击人用的是尾针，贸然伸手抓它反而会招致血点虫的攻击，甚至引起它的应激反应，换言之，蒂娜已经无计可施。

“不能逃跑、不能紧张、不能哭泣……心跳的加速会招致灭亡，最好连呼吸和思考也一起停止。”

钢斧平静地叙述着蒂娜的处境，“平静地接受死亡吧，就像我最初一样。”

罗连握紧左手拳头，右手手腕仍剧痛无比，神明正在加紧修复。

罗连低声道：“神明，还记得我身上的正珈帝罗药丸吗？”

“你要用？”

“现在不就是检验你是不是‘会说话的虫卵’的最好机会了吗？”

“但愿你是，也但愿你不是吧。”神明模棱两可地回应，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明自己是21世纪地球人这件事。

罗连摸进口袋探索，但钢斧的动作比罗连的动作要快得多。

仅一刹那，罗连的眼前就出现一道虚影，然后便是模糊的天空。

罗连输了……

蒂娜目睹罗连的惨状，大叫起来，血点虫又进了一分。

罗连重重跌落在地，虫卵牵连心脏在猛烈跳动，强行吊着罗连最后一口气。

他的半侧脸凹陷，眼睛脱落，仿佛从“死亡”的深渊中爬出来，罗连一瞬间里冷汗湿了全身，本就作为人来说实力悬殊的罗连和钢斧，作为虫鬼而言也保持了这种鸿沟般的差距。

一定要变强，这是罗连经受这一拳后的想法。

钢斧压抑不住狂喜，“我终于能活动了，终于能挥拳了……”钢斧缓缓地单膝跪地，如同罗连第一次看见他那样单手指向天空。

“这才是我追求的‘英雄’的滋味！”

这是钢斧心目中的英雄，棕色之狮——盖·阿诺德在战场上的招牌动作，象征着自由，象征着力量！

眩晕和走马灯结束后，罗连睁开双眼，却是一片漆黑。

罗连招手在眼前晃了晃，“怎么回事——”

失去了视野的罗连变得脆弱无助，他感受到钢斧再一次将自己提了起来，狠狠一拳打在自己腹部，罗连狂呕一声，似乎连肠子都要从食道中滑出来。

蒂娜已经闭起双眼，双手死死捂住耳朵，不忍心再接受任何有关罗连的消息。这一点一滴的折磨会使她心生绝望和恐惧，而恐惧会招致她更快地死亡。

远处的市民害怕得纷纷四散绕道，罗连和钢斧所在的地方明明在要道的中央，却寂静得连飞鸟都不愿意从这儿经过。

“罗连！罗连！”

神明能感觉到罗连的惊恐和胡乱挥拳。

“怎么了罗连？”钢斧像提起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小鸡，如果罗连能看见他的表情，一定会是钢斧的鄙视和失望。

“不过两拳你就输了？”钢斧摇晃着罗连，罗连则在漆黑中挥舞拳头，有力，却被钢斧轻松躲过。

钢斧青筋暴露！朝着罗连大吼：

“快振作起来！啊！混蛋！还想像以前一样耍我吗！”

罗连转而攻击钢斧提起自己的手臂，钢斧适时松开，将罗连丢到一旁，愤怒地朝蒂娜走去。

听见脚步声远离自己，罗连却更激动起来。

“钢斧！你的对手是我！”

钢斧没有理睬罗连，径直向捂着耳朵的蒂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