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沈停云笑得和蔼，对诊脉的张太医道：“谢谢你呀，张大人。”

张太医纵横太医院十余年，还有宫外的人脉，却从来没见过这样和善得跟个假人一样的小主。

“不敢当，给娘娘诊脉是是微臣的荣幸。”

诚惶诚恐，当真是诚惶诚恐，闲嫔娘娘或许不清楚，但他不能不记得苏婕妤的交代。

苏婕妤让他盯着闲嫔的动向，他正愁没法子打入奇宝宫内部呢，没想到闲嫔却生病了。

可在他左思右想，仔仔细细地把过脉后，却发现闲嫔除了经常熬夜导致肝不太好之外，没有任何毛病。

张太医捋了捋本就不怎么茂密的胡子，眯着眼睛道：“娘娘身体还算康健，只是微臣多句嘴，娘娘还是不要总是熬到深夜为好。”

沈停云问道：“就是说我身体有问题？”

“只是微恙，娘娘无需担心，微臣开两副调养的方子，就会无碍的。”

“我是不是不能侍寝了？”她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张太医笑着摆摆手，“不至于不至于，娘娘伺候皇上不成问题。”

沈停云一拍桌子，“你再说一遍！”

张太医头发都花白了，经过这么一吓，慌张道：“微臣……微臣觉得娘娘身体没问题。”

宫中总有讳疾忌医之人，张太医能够理解。

沈停云终于道明本意：“我的意思是，您给我证明一下，我有病，不能侍寝。”

“啊——”张太医愣住，“这个恐怕不行，娘娘，这不合规矩。”

沈停云从荷包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请大人喝茶。”

“这……”

她又摸出一块，“请大人吃酒。”

“微臣……”

“请大人看戏。”

“娘娘，不是钱的问题！”张太医眼睛都直了，吞了吞口水。

太医院俸禄微薄，他为苏家办事是因为苏老大人于他有恩，办的也只是帮苏婕妤看看方子有没有问题这种小事。

沈停云见他眼神愣愣的，觉得有戏，又掏出一沓银票，“大人，我又不是争宠，只是想要休息几天而已。”

张太医郑重道：“谢小主赏赐！”然后把银子一把揣进了怀里。

“谢过张大人了。”沈停云也笑道。

张太医收好银子，恢复儒雅的中老年人形象，“那么敢问小主，何时报小主病愈呢？”

沈停云沉吟了一下，“这个嘛，到时候我会派人通知你的。”

至于什么时候通知，那可就没准了，她说不定要装到退休呢。

她见张太医脸上皱纹不多，和花白的胡子及后移的发际线像是不该长在一颗脑袋上一样，说不定有什么保养的方法，到时候可以告诉萧美人。

她问道：“张大人今年贵庚？”

张大人脸上竟露出一抹羞涩，“微臣芳龄三十五。”

沈停云呛了口口水，“出岫，咳咳，好生送大人出去。”

原来张大人不是年纪大保养得好，而是太操劳导致白了头发秃了顶。

看着面带喜色走出去的张太医，沈停云不禁感慨：果然不管在哪个时代，钞能力都是最有用的。

刚入宫的时候她不敢装病，怕被太医查出来。进宫这么久，她终于学会了用钱解决问题。

她本来没什么钱，她老爹和哥哥都是一等一的清官，连冰炭孝敬都不肯收的那种。但是秦白会赚钱呀，她从沈停云这里拿走不少图纸，大到娱乐设施，小到削苹果器，每样都赚了不少钱，她也给了沈停云不少分红。

沈停云瘫在木椅上望天，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高兴，解决了一些问题，但撒了谎，还是伙同别人的那种。

她还算是一个好人吗？她很在乎这个问题。

她不是一个会emo的人，或者说，她emo的症状和别人不太一样，别人会难过，会自我否定，但是她通常会呈现出自我拉扯的状态，自己和自己辩论。

她以前把这种症状归结于想的太多，做的太少，后来发现她做的并不少，想的东西别人，也简单了很多。

秦白总结：你丢掉的感情会在其他地方补回来。

沈停云没有纠结太久，很快就重新投入了工作。

她用竹子搭了一个拱形的能容两人的小空间，摆在室内，底部铺上了垫子。

秦白从外边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奇怪的丑东西横在奇宝宫的正堂。

“嚯！飞碟？”

沈停云探出头，“哪来的飞碟，外星人也会穿越？”

秦白围着她这个东西转了一圈，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树洞。”沈停云答道。

“这不像个树洞，这像是个桥洞。”秦白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要去当丐帮帮主了？自备桥洞。”

沈停云瞪了她一眼，退回去继续修整了。

一个昏暗的、密闭的、仅能容纳两个人的秘密基地，有人能拒绝吗？没有人！

秦白脱了鞋，弯着腰钻进去，“只能说没有任何实用价值和美学价值。”

“但它能提供情绪价值。”沈停云一本正经道。

这个东西可太适合她进行自我拉扯了。

秦白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你居然开始谈情绪了？我一直以为你没有这种东西呢。”

沈停云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她自我拉扯的时候都是在用逻辑和自己吵架。

“我大概会闲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沈停云顾左右而言他。

秦白却没有这么轻易放过她，“来跟我谈谈你的情绪问题。”

“不是我的问题，”沈停云皱着眉毛，“是皇上的问题，他居然说他喜欢我。”

秦白盘腿在这个“竹房子”里坐好，“这不是好事吗？”

“好个锤子！他以后怎么跟别人交代？而且，万一我被抹杀了呢。”

秦白一惊，“你还有系统，而且它要抹杀你？”

“不是我有，太后有。”沈停云也放下木挫，抱着腿在她身边坐好，“我被她选中了。”

“怎么说？”

沈停云有些抓狂，“她说咱们都不该进宫，咱们应该在一起的人不是皇上，让我给你们……牵红线。”

“好耶！”秦白欢呼，“我可以出宫了，嘿嘿，有福，嘿嘿……”

“可是皇上看上我了，我罪过大了呀，太后给我抹杀了怎么办？”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秦白不理解道：“我觉得咱们这个世界还是比较科学的……”

“穿越本身就是一件不科学的事情。”沈停云认命。

“但是这个世界并没有超自然的力量，不然为什么崔选侍的灵力和楚贵人的精神力都用不了呢？”

“可能是因为她们还不够高级。”

秦白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太后要是时空管理局的人，她怎么不早管？非等到咱们都进来了才管。”

“可能她最近才觉醒能力，也可能她换了个芯子。”

总之太后不会闲的没事耍她玩吧？

而且这事在太后找她之前就早有预兆，崔子瑛和沈飞山那档子事就处处透着不对劲。

秦白：“万一她是骗你的呢？”

“你也说了是万一，那剩下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呢？”沈停云发愁，“总之皇上不能喜欢我，我可不想彻底消失。”

她总不能倒霉到两辈子都体会不到退休的快乐生活吧。

秦白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这种事情你怎么能看外人的意见呢？更何况太后也没反对呀。”

“因为我自己没有意见。”沈停云痛苦地抓住两边的头发，“你说我是不是情感缺失呀？”

秦白拍了拍她的肩膀，“情感缺失的人一般比较冷漠，很显然你不是……你只是单纯的缺心眼。”她说完这话就猫着腰钻了出去，“你自己在桥洞里待着吧。”

谢盈月通常足不出户，今天却不在，宋修竹进宫，她去哪也就没什么悬念了。

沈停云越想越觉得太后说的对，这些人本来就不属于皇上，皇上也不属于她们。

皇上对苏柔葭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但是也没有特别不好，只是冷淡而已，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

虐身不存在，那肯定就是虐心了。

皇上没事就召她去侍寝，苏柔葭一定很难过，她就是罪魁祸首。沈停云绝望地想着。

而且太后只说让自己给别人牵线，没说她自己怎么办，这是不是说明她可能活不到圆满的时候？

现在跑路来得及吗？虽然她跑不动，也不知道该去哪。

徐杲从她这回去之后，宋景殊一直没来得及见他，今天下了早朝，刚好给他叫出来。

“闲嫔叫你去干什么了？”

徐杲压抑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委婉道：“闲嫔娘娘让卑职帮忙查看一下奇宝宫各处设施的安全问题。”

他试过了，没有问题，都很结实，食品也很安全，而且设施好玩，东西好吃。

徐杳看了眼弟弟，他昨晚对着自己炫耀了一宿自己在奇宝宫吃喝玩乐的事迹，怎么到了皇上面前就改口了呢？

他们跟在宋景殊身边时间久了，很容易就看出来他们神情上的不对劲，“说具体点。”

他明明笑着，却让徐杲感到一阵冷风，“卑职帮忙检查了滑梯、秋千、跷跷板、钓鱼台的质量，并帮娘娘检查了火锅里有没有下毒。”

宋景殊冷笑一声，“是吗？”

徐杲撑不住了，单膝跪在地上，“是卑职贪玩，求闲嫔娘娘让卑职去玩的。”

“你求她，她就答应了？”宋景殊问道。

沈停云要是这么好说话，为什么拒绝他拒绝得那么彻底，他总不会还比不过一个毛才长齐的暗卫吧？

徐杲：“卑职死皮赖脸！”

闲嫔娘娘履行了承诺，他就绝不会把她供出去的。

宋景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跟朕说说，你是怎么死皮赖脸的。”

徐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