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轻生

只是令玲也惊讶的是除了山本武以外，狱寺也在纲吉的身边，只是态度和早上截然不同，一口一个“十代目”亲密的叫着，甚至见到她后还直接跪了下来，嘴里大声喊着：

“今天早上冒犯大小姐，是我不对，还请您原谅。”

玲也赶快把狱寺扶了起来，又听到对方说什么“不愧是十代目的姐姐，我们彭格列的大小姐，果然心胸宽广”，连忙捂住他的嘴。

倒不是她真的原谅了狱寺，实在是这一口一个的大小姐没法再羞耻了。

旁边的山本武笑眯眯地把玲也的手从狱寺脸上拿了下来，玲也才意识到山本也听到了刚刚狱寺的口无遮拦。

“不要在女士面前说这些黑手党游戏了，我们吓到玲也了。”

“山本把彭格列当做黑手党游戏了。”纲吉小声对玲也说道。

玲也感叹原来小小的并盛町除了奈奈妈妈以外居然还有神经如此大条之人，但既然山本已经把这当做黑手党游戏，玲也也就不再解释什么。

晚上，当纲吉和玲也都做完自己的功课后，因为纲吉的成绩实在糟糕，reborn又给他额外布置了复习的作业后来到了玲也的房间。

在教玲也之前，reborn预想过也许玲也在语言学习中有一定天赋，只是没想到意大利语的学习会如此顺畅，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学完了原本预计三天的内容。

但reborn并未对自己有一个如此优秀的学生感到兴奋，更多的是奇怪。在教授过程中，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对玲也输入新的知识，而是感觉自己在将玲也头脑中已有的知识进行唤醒。

就好像，玲也原本就会讲意大利语，只是因为某种原因遗忘了而已。

可玲也从未去过意大利，也从未学习过意大利语。

reborn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她的父亲沢田家光打一个电话，只是电话另一边沢田家光的态度就好像沢田玲也这个人一样暧昧不明。

“就当做她天赋异禀吧。不论如何，她是我沢田家光的女儿，有些地方优异于常人也是很正常的。”

然而对沢田纲吉的评价却像一个普通父亲一样寻常：

“阿纲是个好孩子，可能学习上稍微慢了些，还请你多加费心啊。”

沢田家光的话一直在reborn的脑海中回想，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但因为这牵涉到未来的彭格列十代目以及彭格列继承的问题，他终究还是决定给九代目发了一封邮件，详细地说明了沢田家两姐弟的情况。

九代目的回信来的很快，第二天reborn就收到了reborn的邮件。邮件并未对这些情况做什么评价，只是拜托reborn继续教导两个孩子。

“如果方便，请你经常将两个孩子的详细情况对我说一说。我很关心他们。”

这是邮件的最后一句话。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reborn总觉得比起沢田纲吉，九代目更加关心沢田玲也的情况，但总的态度仍是含糊不清。reborn混迹黑手党的时间已经很长了，这种行为被他视为一种默许，也就没有再去做其他的探查，只是更加详细地将沢田姐弟平时的行为进行汇报，就像九代目邮件中说的那样。

而玲也和纲吉则对这一切一无所知，除了完成reborn布置的任务，有时会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以外，两个人和平常的日本初中生没有任何分别。

纲吉在班里为数不多的朋友当中，作为一年级就进入棒球队的首发球员，山本武显然是最显眼的一个。由于经常关注纲吉，玲也免不了会注意到山本。

最近玲也发现山本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平时总是乐观爽朗的他时常忧郁地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可当纲吉跟他说话时，脸上又恢复了原本健气的笑容。只是在玲也看来，这不过是浮于表面的肌肉习惯罢了。

当她将自己的在意说给纲吉听之后，纲吉挠挠头，有些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把友人向自己倾诉的心事告诉玲也。但一方面因为对方是他最信任的姐姐，另一方面他总觉得山本对玲也存在的某种他自己都还没意识到的感情，纲吉思来想去，还是对玲也说道：

“原来姐姐也注意到了啊。山本今天还对我说他被棒球之神抛弃了这样的话。”

“阿纲是怎么回应他的呢？”

“说实话，我不太理解明明已经很优秀了，却还是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这种想法。山本可是我们年级的风云人物诶。所以我跟他说只要坚持努力就好了，除了这个，我也不知道该安慰他什么好。”

“我倒觉得应该把自己的想法实话实说，正因为你们是朋友，才不能在对方倾诉时为了安慰而安慰。”

“放心吧，那可是山本啊。”纲吉不以为意地说道。

然而玲也回想起离开学校前，自己曾经在棒球场里看到正在练习击球的山本。她皱起眉头，那时候山本脸上沉重的表情实在让人担心。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第二天中午就在玲也替老师在实验室整理教学器具时，班级里盛传山本要轻生，甚至人已经站在天台的围栏外面。

然而等玲也回到教室时，事情早已结束，听京子说是阿纲救了山本，而山本似乎因为手腕受伤自己前往了医务室。

出于关心，玲也借口身体不适翘了下午的第一堂课去医务室探望山本。

医务室里除了山本以外空无一人。山本坐在病床上，右手吊在胸前，正发呆看向窗外。顺着山本的目光，玲也发现那正是并盛中学的棒球场。

“既然手受伤了就好好休养，不要想着打棒球的事了。”

被玲也的声音惊扰，山本回过神来，见到玲也，不自觉地把受了伤的手向后缩了缩，脸上摆出和以往一样的笑容问道：

“玲也怎么来了？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完全没事，只是来看看你。”

这样的直球让山本愣了一下，连脸上的笑容都有一瞬间的凝固。说实话，他现在的模样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玲也。

“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笑的，山本。”玲也拿过校医的椅子坐在山本病床的旁边。

听见这话，山本逐渐收敛了笑意，仿佛潮水褪去露出一片狼藉的沙滩，露出了一副完整的沮丧表情。

“玲也觉得我很没用吧，只是不能打棒球了而已，就寻死觅活的。果然，没有了棒球，我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柴。”

“这话阿纲听了该伤心了，他可能以为连做废柴自己都没有资格了。”

山本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阿纲有跟你说些什么吗？”

“昨天放学我看到你在棒球场训练，那时你的状态就已经令我很担心了，如果我昨天能够跟你说清楚就好了。”

玲也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听到玲也有注意到昨天的自己后，山本还是吃惊地望向玲也。

而玲也则起身站在山本面前，扶住他的两个肩膀，直视他的双眼，坚定地说道：“我也好，阿纲也罢，并不是因为山本你棒球打得好才和你做朋友。阿纲和我一直记得开学第一天你为我们解围的事情。”

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让山本瞪大双眼，但脸上的表情也随着玲也的话慢慢缓和了下来。他又听玲也说道：

“即便说回棒球，现在放弃也为时过早了不是吗？有的事情要豁出去试试才行，就这样死掉岂不是太可惜了。”

山本突然笑了，好像云销雨霁的天空，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沮丧：“你说了和阿纲一样的话呢。谢谢你，玲也。”

见到山本似乎重新振作了起来，玲也这才放心地起身离开。

“玲也以后叫我阿武好了，毕竟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离开前，玲也听到山本这样说道，比了一个ok的手势，回过头轻巧一笑：

“好好休息，阿武。”

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山本用完好的左手攥住了胸前的衣服，好像攥住了砰砰作响的心，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此时第一节课还没过半，玲也踱着步子慢慢悠悠地往教室走去。突然玲也看到窗台边上坐着的西装小婴儿，只听对方说道：

“做的不错，玲也，阿纲又多了一个家族成员。”

玲也看着坐在窗台上的reborn反驳道：

“不是为了家族成员，阿武是我和阿纲的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

reborn没有反驳，脸上浮现起令玲也熟悉的毛骨悚然的笑容：

“你这么想也好，不过翘课去安慰朋友，小心违反风纪哦。祝你好运！”

看着reborn头顶上的变色龙列恩变成一顶降落伞带着reborn从窗台上跳了下去，玲也不由地嘟囔着：“翘课又怎么样，只要不被云雀学长发现不就好了。”

话虽这么说，但玲也还是加快了步伐，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喂，现在是上课时间，你怎么在这里？”

清冷的声音在玲也耳边响起，玲也浑身僵硬地转过身，果不其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云雀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