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 母上的纵容

再翻一页。

寂静的书房里，少女神色怏怏地伏在桌上，不远处端坐着一位白衣女子，她拿着一本书，目不转睛地看着，面无表情的。

爻桤站在她身后，低头扫了一眼。

这，这好像是话本子啊？

母上好这口？

不应该啊。

“师尊，”少女伏在案桌前，目光盯着院中被风吹着不断落叶的桉树，神色失落，“我是不是很没用？”

女子闻言放下书，走了过来，噪音清冷：“为何这般说？”

少女低头，低低道：“万术会上，我第二轮就败了，是，是神界最差的。”

万术会每千年一次，届时五界都会派人来参加，不过有要求，神君、神君、仙尊……这些厉害人物是不许参加的，只能是他们的弟子或晚辈，且年龄还不许太大。

爻神一脉由于历来弟子稀少，并非每次都参加，但如果参加了，至少都是前十甲。

这，这第二轮，就败了……额，确实没用。

要知道，哪怕爻桤很废物，那万术会上，爻神宫的弟子也依旧是前十甲——虽然这并非是她的功劳。

“如此说来，的确没用。”女子直言不讳，还微微一颔首。

“师尊！”少女抬头，嗔怪一眼。

女子淡道：“放心，我厉害，无人敢笑话你的。”

“他们笑了……”少女小声嘀咕一句。

女子听见了，沉吟道：“可需我帮你报仇？”

少女一愣，连忙道：“不不不不不用了！”

顿了一下，她想到了什么，垂下眼帘，轻声道：“师尊，再收个徒弟吧，收个天赋好些的……徒弟。”

女子微微一皱眉，似不太明白，淡声道：“我说过，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徒儿。”

骗子！

爻桤在一旁听得义愤填膺，忍不住腹排道：你可收了三十个呢！

少女定定地看着她，眸中泛起水光，她抽噎一下，忽而靠向女子，把头靠在她腹部，搂着女子的细腰，声音软软的。

“师尊真好！”

女子不喜与人亲近，微微一皱眉，道：“胡闹。”

可女子并未动手赶她，大抵是默许了的。

爻桤在一旁看得心里泛了酸，既羡慕阿娘与母上之间的亲近，又羡慕母上对阿娘的纵容。

这要是换成她这么干，母上估计得让她抄三个月的书！

又翻过一页。

灯火明亮，白衣女子看着沐浴完在床上等她的姑娘，似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略一皱眉，道：“采按，你都这么大了，还……还要我陪？”

姑娘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许是因为刚沐浴完，眸子水润润，声音更是软得一塌糊涂：“师尊，我胆子小，一个人睡害怕。”

女子依旧迟疑，道：“可你大了……”

“师尊，”姑娘眸中泛起一层水雾，“你说过会一直陪我的。”

白衣女子面上无甚表情，然而大抵是心软了，站了片刻后，妥协地走过去。

两人一如既往地躺在一起。

姑娘照例捏了她的衣角，小心翼翼的，丝毫不敢有半分逾矩。

过了会儿，那白衣女子似随口道；前些日子你在凡间遇上的那个上仙，就是楚免仙君的二徒弟来提亲了，他欲娶你为妻。”

“提亲？”姑娘愣了一下，而后慌忙道：“师尊，我不嫁，我已有心上人了，我……”

“放心，我给拒了，他花心，非良配，”白衣女子顿了顿，又似不经意地问，“你心上人是谁？他好么？你还小，莫给旁人骗了……”

“师尊，”姑娘直直看着她，眸色温柔，笑得有几分羞涩，“她，她很好的，又好看又厉害，对我更是好得不得了，天底下再没有人比她好的人，我……我很喜欢她。”

“哦。”白衣女子嗓音闷闷的，似乎不太开心了。

又翻过一页。

玉白的宫殿里，白衣女子看着床上躺着的青衣姑娘，眸色温柔，然而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多了几分惆怅。

她转过身，对着一对夫妻一拜。

“有劳叶神君和叶娘娘照看小徒。”

“神尊客气了。”两人连忙去扶她。

“只是——”叶神君望了一眼床上的姑娘，忧心道：“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

“我晓得，”白衣女子面上有几分苦涩，“可她腹中的玩意儿是灾星，天铃会给出指引，若待在神界，迟早会被发现。若是迟神君等人晓得了，定会不顾一切杀了她，如今唯有南冥是安全的。”

“神尊大人请放心，我们定护好采桉元君的，”叶娘娘一笑，而后顿了一下，又迟疑着开口，“神尊大人，既然那孩子留不得，何不……”

白衣女子无奈道：“我倒想，可药端过去时，她的命石亮了。”

她看向青衣姑娘，很是无奈，低低道：“那孩子没了，她也会死。”

爻桤心说，难怪母上不喜她，原来尚未出生时，就已经想弄死她了。

不过爻桤并不怪她，毕竟换了她，也会这么做。

白衣女子又一拜，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回过头，轻轻道：“若她醒了，告诉她，在南冥好好活着，就说是我的意思。”

再翻过一页。

天上雷声阵阵，空中的血腥味浓郁，爻桤看着周围的景物，四肢一下变得冰凉，直直凉到了心底。

人群中央的小女孩眸色猩红，神色冷漠，周身灵气肆虐，雷不断劈下来，生命的流逝于她而言，好似只是一场游戏。

后来，那一袭白衣的女子自天边而来，手中的浮屠直直刺入小女孩心口，血溅出来，女子愣住了，小女孩也愣住了。

剑抽出来，小女孩摇晃几下，倒在地上，瞪大着双眼，似乎难以相信。

“师尊不要！”

那青衣姑娘终于回过神，迅速跑了过来。

白衣女子面上有些慌乱，手中的剑落在地上，剑上的血溅了一地。

“师尊——”

青衣姑娘脚步一顿，一把剑穿心而过，她眼中的光渐渐暗淡。

那紫袍男子抽回剑，冷声道：“护着灾星的人，该死！”

青衣姑娘向前倒去。

白衣女子愣愣地伸出手，就在快要碰到时，面前的青衣姑娘化为点点星光，从指尖消散。

天地间，一片寂静。

“采……桉……”

白衣女子面上愣愣的，似乎是没反应过来，喉中仿佛卡了什么，说不出完整的话，泪水无声地落了下来。

爻桤觉得脸上凉凉的，抹了一下，竟是一脸泪。

原来，还是不太放得下啊。

地面突然开始下陷，她闭上眼，平静地等着下一本书。

片刻后，她睁开眼，天上一片繁星灿烂，风正吹过，风铃声悠扬。

爻桤抬眼看去，只见一身着白袍的少年人走了过来，鼻青脸肿的，观其貌，似乎是……少年时期的风若寒。

少年，哦不，应该说少女，骂骂咧咧地踹开寝殿门，而后一愣，紧盯着里头面色清冷的蓝裙白纱女子，一脸警惕，“你是谁？”

女子面上无甚表情，好看归好看，就是太冷了。

她规规矩矩行礼，平静道：“在下是新来的弟子，名南欢，见过上神。”

“难欢？难怪一幅死人脸！”少女有些嫌弃。

女子知她误会了，却也不解释。

“你在这儿作甚？”

“风神君让弟子服侍您。”

大抵是听见了不愿听见的人，少女冷了脸，“他倒假猩猩！”

女子面不改色立在那里，跟个木头似的。

“你走吧！”少女挥了挥手，一幅很不耐烦的样子。

“是。”

“等等！”少女又想起了什么，叫那走到门口的女子，“过来帮我上个药。”

她一挥袖，桌上一瓶药飞向女子，而后缓缓走到床边，解开衣衫。

爻桤毕竟是有家室的人了，自觉闭了眼，耳边传来女子略显惊讶的声音。

“上神，你是……”

“嗯，我是女子。”少女冷冷道，往床上一趴，道：“少说废话，快来上药。”

爻桤闭了眼，所以她不知道，少女的背上青紫一片。

女子沉默上着药，低眸掩去眼底的水光，欲言又止。

“你猜，我怎么伤的？”少女搭话了。

“弟子不知。”

“被那老东西打的。”

女子惊愕，“风神君？”

少女一点头。

“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

少女一笑，似很得意，“我说我喜欢女子……”

“嘶！”少女倒吸一口凉气，“喂！你注意一下，碰到我伤口了！”

“抱，抱歉，请上神责罚。”

“跪什么跪，我有说罚你？起来，继续上药。”

“是。”

少女继续道：“那老东西古板又迂腐，被我气个半死，你是不知他那样子有多好笑……”

少女大笑起来。

爻桤听着她的笑声，有些无亲，难怪风若寒仇家多，原来自小便顽皮，她敢打赌，以后不好说，但这时候的风若寒绝不喜欢女子！

女子一直沉默着，好半晌之后才道：“好了。”

“你手艺不行，有待练习啊。”少女嘀咕了几句，也许是因为上药被弄疼了，虽然声音不算大，但爻桤听见了，那女子大抵也听见了。

“弟子知道了。”

随即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抵是少女开始穿衣服了。

爻桤估摸着她大概穿好衣服了，便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