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为什么打起来？归根结底，还是热的。

叶淮九刚躺下没多久就热的满头大汗，她迷迷瞪瞪的起床，擦了擦头上的汗，口干舌燥的喊人。

梦舟和知乐赶紧跑了进来。

“这也太热了，”叶淮九拉了拉衣领，无比想念空调，“没有什么可以降温的东西么？这怎么睡得着？前几天也没这么热啊。”

梦舟和知乐互相看了一眼，梦舟上前将叶淮九扯开的衣领整理好，知乐撇撇嘴开口，“以往是有冰的，今儿也去领了，但内务府的卢公公说，太后陛下回宫太急，宫里的冰不够了，所以先紧着那边，今儿我们这是没有了。”

“奴婢给娘娘扇扇风，再吩咐小厨房做点糖水，娘娘喝了就会好些了。”梦舟哄着叶淮九。

“我明明看见内务府往其他宫里都送了冰，还送了寒瓜呢，怎么到我们就都没有了？”知乐不服气，“卢荣富就是公报私仇，谁不知道他和卢姑姑关系亲密，就是故意的。”

“知乐！”梦舟瞪了眼知乐，示意她闭嘴。

叶淮九无语，这小皇后怎么日子过的怎么窝窝囊囊的，要是按照自己的脾气，绝对不能忍。

但今儿已经哭了一场，烦躁的很，只想歇一歇，而且这局势也比她想的复杂，叶淮九琢磨了一下，先忍他一手，来日方长！

“今儿先放他一马，”叶淮九大手一挥，“咱们去御花园吹吹风，那里比我这可凉快多了。”

“娘娘。”梦舟拉住了她。

“不行？”

“娘娘贵为皇后，”梦舟欠了欠身，“该注意称呼才是。”

叶淮九这是真的没脾气了，叹了口气，耸了耸肩膀，“本宫想去御花园吹吹风，可否？”

梦舟点了点头，“当然。”

梦舟很会办事，叶淮九到御花园的时候，椅子，桌子，遮阳亭伞，糖水都准备好了，就放在池边上，可以边休息边喂鱼。

叶淮九坐在那，拿起扇子自己扇了起来，拒绝了梦舟的帮助，毕竟她还没有要别人伺候自己的习惯。

“你们要不也搬个椅子过来？”叶淮九看着站在伞外面的宫人，有些不忍心，这里虽然是御花园偏僻处，但还是有阳光透过树叶，一片片的渗进来。

话音刚落，宫人跪成一片，除了知乐。

“怎么了这是？”叶淮九瞪大了眼睛站了起来，赶忙把梦舟扶了起来，不确定的问，“我本宫说错了什么话？”

“娘娘，您这是折煞奴才们了，”梦舟叹了口气，解释道，“做奴才的就该为主子做牛做马，与主子一处休憩，此乃大逆不道。”

叶淮九刚想说不用这样，脑海中就浮现出一句话，历史有自己的局限性，在她看来封建陋习，也许就是此时的社会规则。

她叹了口气，又坐了回去，“起来吧，本宫只是本宫喜静，你们这么多人站在这本宫不喜欢，除了知乐，都下去吧。”

“娘娘！”梦舟的声音重了些。

“不听话了？”叶淮九活学活用。

“知乐哪能想的周全，”梦舟不放心，“还是奴婢留下来吧。”

“本宫晚上想要吃点酸辣的东西，你去安排一下，知乐去本宫不放心。”叶淮九严肃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梦舟犹豫再三，但叶淮九坚持，她还是带着人下去了。

“快，给你吃这个。”等人走了，叶淮九立刻端起了手边的绿豆糕递给知乐，“快站进来点，这里这么偏僻，很少有人经过的。”

知乐咬着舌尖俏皮一笑跨步走到了伞下，接过绿豆糕的盘子，拿起一个咬了一大口，心满意足的感叹，“真好吃！”

“刚才就看见你盯着它了，”叶淮九看她吃的开心自己也开心，“糖水要不要？”

“不好吧？”知乐有些犹豫。

“有什么关系，这里只有我们俩个人。”叶淮九喜欢和知乐相处，知乐不是很在乎那些规矩，反而让她觉得很轻松。

“谢谢娘娘。”知乐憨笑，接过碗来喝了一大口，舒爽的一激灵。

“狗东西！”怒斥声传来，“当真是胆大妄为。”

知乐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看清来人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碗盘碎了一地。

“世子，是奴婢不懂规矩，”知乐本能的害怕，“不关我家娘娘的事，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胆大包天，是奴婢的错。”

那人冷哼了一声。

叶淮九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转身，虎牙磨着下嘴唇的肉，烦不胜烦，这些人怎么跟苍蝇一样的，烦死了！

她刚刚好了一点的心情，彻底爆炸了。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这些人是不是都有什么毛病啊！

冷着脸看着来人，这人身上的黑衣用金线绣着暗纹，头上戴着玉冠，腰间配着两块玉佩，身上的那股子傲慢和楚泽安如出一辙，不过楚毅长得跟泽安公主相比差远了。

“我听姨母说，你失忆了？”楚毅打量叶淮九，良久下了定论，“看来确实是失忆了，以前只觉得你为人俗气上不了台面，现在倒是露出本性，把刻薄阴险展现的淋漓尽致。”

“嫂嫂的孩子今年还不满五岁，她用点冰怎么了？就让你如此容不得？”

“从你入宫后就百般针对，怎么就这么容不下嫂嫂？”

“嫂嫂人好，非要把东西给你送来，我偏不许！”

“哈？”叶淮九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眼前振振有词的人，是个傻逼。

“跟我就不用装模作样了，你不就是嫉妒陛下对嫂嫂好么？”楚毅越说越气，往前走了一步，“我奉劝你一句，给我老实一点，别以为叶家得势你也能跟着鸡犬升天，记住，你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嫂嫂那是天上的月亮，你算个什么东西？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陛下肤浅被你美色所惑，但你总有人老珠黄的那天，我们走着瞧。”

在楚毅的心里，苏芷是他真正的亲人，他从小就被养在宫里，太后和先帝对他很是宠爱，对他都比当今的皇帝和泽安公主好的多，他从小就被养在太后身边陪着楚泽渡一起长大。

楚毅更像是楚泽渡的亲弟弟，苏芷成为太子妃之后，对楚毅也是好，真应了那句长嫂如母，哪怕她只比楚毅大了几岁。

楚泽渡去世的时候，楚毅就发誓一定要替自己的堂兄照顾好苏芷和她的女儿，可自从这个叶淮九进宫以后，苏芷受的非议就越来越多，虽然自己的皇嫂不说，但她越来越不好的处境被楚毅看在眼里。

苏芷不争，自己就要帮她争，所以到现在苏芷在吃穿用度上都要比叶淮九高上那么一点，翰林院的老头子们为此总是叽叽歪歪，但他是淮王的儿子，谁能奈他何？

“娘娘。”知乐匍匐着爬了两步，伸手拽了拽叶淮九的衣摆，语带颤抖，“这是楚毅世子。”

叶淮九的目光从楚毅脸上滑过去，最终落在知乐颤抖的身上，“你起来。”

她弯下腰来，扶起知乐，知乐不愿意，或者说是不敢。

“别怕，起来。”叶淮九的语气更加柔和了，还轻轻拍了拍知乐的手。

“娘娘，”知乐靠近叶淮九，“世子他”

“没事，一切有本宫担着，你先起来，”叶淮九的声音大了点，“不听话了？”

知乐有些诧异自家娘娘对楚毅的态度，楚毅世子在宫里一项是跋扈惯了，仗着是淮王的儿子和太后宠爱，都不太把陛下放在眼里，自然看不上她们，自家娘娘以前都是能躲就躲能忍就忍。

但这次，知乐有些犹豫了，叶淮九看她的眼神太过冷静，让她不自觉的站了起来，然后下意识的往前站了一步，将自家娘娘挡在身后。

叶淮九一伸手，把知乐拉到了自己身后，还安慰她，“别怕，遇到事情别怕，天塌下来有娘娘我给你顶着。”

楚毅看着她们主仆情深，竟然敢对自己视而不见，谁给叶淮九这个底气，敢对他视而不见？

“来人，把这个婢女给我按进水里淹死，”楚毅转头对着身后的侍卫吩咐，“今天我就要替皇后教训教训没有规矩的奴才！”

侍卫有些犹豫。

“都愣着干什么？死在本世子手下人多了，也不少这一个！”楚毅见众人不动，更加气急败坏。

一个下人，贱命一条，冷宫旁边的那个井里，他楚毅丢进去多少下人，谁敢说半句不是？

侍卫们想了想确实如此，于是快步上前走到了叶淮九身边，倒还客气，“娘娘，冒犯了。”

说罢就要去扯瑟瑟发抖的知乐，楚毅抱臂上观，见状才舒心了些。

叶淮九不退，丝毫不见惧色，冷冷的说了句，“动手试试？”

“你敢威胁我？”楚毅死死的盯着叶淮九，“你敢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叶淮九回看回去，与他四目相对，“这是反抗，怎么现在这世道被欺负了都只能受着了？”

俩人形成鲜明对比，一个怒气冲冲，一个冷静无惧。

“好，好，好，”楚毅上了头，竟然选择自己动手，“今天我就淹死这个奴才，我看你怎么反抗我！”

他大步向前，怒气冲冲。

叶淮九个子不矮了，但在楚毅面前，还是显得娇小的多，而楚毅怒气冲冲的样子，显得叶淮九更是弱小。

“你敢顶嘴？”楚毅带着杀气，伸手就要绕过叶淮九。

叶淮九反手抽出侍卫腰间的配刀，快到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把刀架到了楚毅的脖子上。

“本宫敢的不仅是顶嘴。”叶淮九面无表情。

楚毅定住，这才想起来，叶淮九是会武的，她的母亲是个下贱的镖师，叶淮九从小就重武轻文。

“你敢？”楚毅等这叶淮九威胁道。

“你看我敢不敢，”叶淮九笑了，“往前走一步，试试？”

这是挑衅。

楚毅看着叶淮九的眼睛，感觉到了陌生，以前的叶淮九最会装可怜，明明是她先欺负嫂嫂，被骂了之后只会说自己没有惹人同情，楚毅最不耻她这样。

可现在，叶淮九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看他的眼神跟看一个死人一样，这让楚毅心生诡异的恐惧。

可是，他不能认输，他不能在叶淮九面前认输。

于是，咬着牙，楚毅往前走了一步，赌叶淮九是装腔作势。

可接着他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伤口，血立刻涌了出来。

“世子，世子！”侍卫们大喊起来，楚毅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来呀，”叶淮九诡异的笑了，“不如我们赌一把，我杀了你，看太后会不会杀了我。”

“啊，怕是到那时候，你就看不到结局了呢，怎么办啊？世子？”

“我是”楚毅捂着脖子，“我是淮王的儿子，你敢动我就不怕天下大乱么？”

“没事，大不了本宫一命赔一命，”叶淮九露出牙齿，磨了磨，“在黄泉路上，正好还能做个伴呢，多好呀。”

“我本来无意跟你们发生争执，但奈何你们这些人太烦了，烦死了！”

“既然不想好好过日子，那大家就都别过了！”

说罢，她举起了刀，就要劈下来。

楚毅惨叫了一声，摔在了地上，侍卫们一拥而上，将他搀扶了起来，狼狈至极。

叶淮九拿着刀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她看着楚毅那群人狼狈的背影，对着知乐说，“外强中干，废物。”

“这世道的人啊，都是欺软怕硬，你对他们客气，他们不会感恩，只会蹬鼻子上脸，当真废物。”

“娘娘，你没事吧？”知乐劫后余生，上前抱着叶淮九。

“没事，就是觉得扫兴，咱们回去吧。”

叶淮九牵着知乐的手朝着扶阳宫走去，没看到不远处的四个人。

楚泽晏看着叶淮九的背影，眯了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