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心思（二十五）

购物平台的购物车想买东西太多，江南陷入纠结，加起来的总金额不太美丽。

换好泳装的夏叶理了理肩带，探头看了看江南。

“干嘛不买？”

江南犹豫要不要删除一些，“买太多，收快递都会手软，算了。”

“帮我看下肩带，总觉得哪里不舒服。”夏叶背过身，江南凑近帮夏叶整理，“这里扭了一圈，转一下。”

肩带被调整好，江南突然发现夏叶被泳衣遮挡的肩胛骨某处，很小的红色淤血。

她脸上一红。

脑海里冒出不可描述画面，伸手帮夏叶泳衣往下拉了拉。

“怎么？”夏叶扎着头发，侧脸问询。

“有……印记……”江南又拉了拉泳衣。

“可能是蚊子还是什么咬的吧，我挠了挠，破了吗？”夏叶伸手摸了摸。

略微垂眸，目光移到江南略显尴尬脸上，夏叶微微一笑，夹了两分调戏。

“你不会以为是吻痕吧？”

“我没这么以为。”

“嗯，你没这么以为就好，免得人家以为你没见过吻痕呢，对吧？”

“是。”江南想赶快结束话题，她察觉夏叶话音里的逗弄。

果然是拿她玩笑。

江南卷了长发，随意扎了，披上大毛巾往换衣间出口走。

“不逗你了。”夏叶追上来同她道歉，“不过……你想好了？放着顾明兮不撩，重回陈之影怀抱？”

夏叶提及顾明兮，江南才发现顾明兮似乎这两天很安静，往常只要他有空，也不管她有没有空，他会掐着时间给她发信息，但昨天开始就再没留言，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有点担心。

不过，仅是作为“朋友”的范围的关心而已。

江南反思，几时开始，她就将顾明兮归为“朋友”范畴内。

自己似乎在不经意间就习惯了他的存在，于是理所当然认为顾明兮是她的“朋友”，比工作“客户”更高一点等级的存在。

是因为他小心试探，逐渐渗透她的生活，与工作时完全剥离开的状态，所以她放松了警惕？

端着枪的猎人，在丛林里小心翼翼，不断试探自己前方的危险，是猎物还是自己成为猎物，时刻保持警惕。

他没有必要大费周章给她拍照，或者写点暧昧话语，她从来不是他的“猎物”，顾明兮似乎将她当成了他的所有物，时刻保持警惕，生怕旁人（陈之影）夺走。

可江南不想，也不是他的“所有物”。

江南泡进牛奶浴中，温泉暖着她全身，那么多些沐浴的文章和文字，她脑海中却只想起张爱玲的《色戒》，王佳芝和易先生的每次卧榻欢愉后，形容成“如同洗了一个热水澡”冲掉积郁，但更多的是轻松与男女间的原始欢愉。

意识到自己所思，江南睁开眼仰着脑袋，看向天花板。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江南不知该如何开口，夏叶拿着装了防水袋的手机，在群里发消息。

夏叶：【人呢？还没好，你们在恢复鲛人身吗？】

还是没有人回信息。

江南憋了一会儿，小心挪到夏叶身边，“干嘛？有话就说。”夏叶正打算敷面膜，就见江南鬼鬼祟祟挪到她身边。

“那个，你跟向卫……当初为什么……分手后又……”江南试图组织语言，能委婉表达。

“大学同学聚会，被人灌了酒，向卫正好路过，算是救了我，我好像吐了他一身……就自然而然去了酒店……”

夏叶敷上面膜，回忆了下很久之前的事。

“虽然是第一次，但……我怀疑他是渣男，不然……就是小电影看太多。”

“娴熟的像个男优。”

突然隔壁传来“哗啦”水声，像是有人从温泉里起身，一会又没了音。

“你这么说向卫……不知他该开心还是难过。”江南为向卫鸣不平，夏叶却无所谓，很坦然，“他肯定得开心，我这是夸他。别的不说，身体素质方面，吊打陈之影那副弱不禁风小身板的。”

陈之影，弱不禁风？小身板？他是显瘦，但江南是见识过陈之影半裸上身的模样。

“陈之影，没那么弱，也是……挺有……嗯……安全感的……”

夏叶睁开眼，见鬼一样瞪着江南，眼神中满是探究。

“你这话似乎有依据，依据是什么？难道……不可能。”

“斩钉截铁的过于肯定。”

夏叶冷笑一声，“你们少怂一点，少作一点，别的不说，就是陈之影强硬一点，你两孩子都一箩筐了好吗？啊对，前提是陈之影‘正常’。”

隔壁又传来水声，怎么隔壁一直有人进进出出，她们这边牛奶浴就没人来？

江南准备一会儿去隔壁再泡一会儿。

“话说回来，陈之影他们在刮自己鱼鳞吗？这么慢？总不会在除毛吧？哈哈哈哈哈~咳咳。”夏叶笑得呛到自己，江南泡的有点晕，站起来裹了毯子。

“泡晕了，不行，我去取水喝，你要饮料吗？”

“燕麦奶，谢谢。”夏叶挥了挥手。

没有人注意，隔板上的玻璃水雾被人擦了擦。

陈之影擦了擦自己这边的玻璃水雾，另一边玻璃水雾里映着女人俏丽身影，每一寸线条都落在他心上，像欣赏乌菲兹美术馆里的世界名画。

女人的身影动了动，黑的发，白的肤，红的唇，从窗前略过。

“老陈，你知道你现在像个偷窥狂吗？”向卫用水泼了一下陈之影，“特别变态。”

陈之影目送江南离开，躺回温泉中，“选玫瑰花味温泉的‘男优’没资格说我。”

“靠，那是夏叶的夸奖方式好吗！”

“嗯，夸你渣男，夸你娴熟，夸你看‘小电影’多。”

一物降一物，一狗还需牵引绳。夏叶配向卫，绝配。

“这是……爱的方式。”

陈之影冷笑，“看来宛平南路600号也治不了你，你属于抖m级别。”

“你有本事说我，没本事追江南，我现在觉得夏叶话说的很对，你是不是‘正常’男人……”

“滚。”陈之影沉着脸，“我不需要用江南证明自己是不是男人，也就你这种野狗，管不住自己下半身。”

“你不会真有毛病吧？我看你这小肌肉也不像……”向卫摸了摸自己，又摸了摸陈之影。

突然两人听见身后有声音，两人回头，一少妇带着小朋友准备进温泉，看见向卫手搭在陈之影胸前，少夫人又将目光移到两人脸上，脸一红。

“抱歉，打扰了，你们继续。”

“妈妈，两个叔叔在干嘛？”

“小孩子家家的，没看叔叔们正忙吗！不要打扰人家！”

少夫人拉着小朋友笑着离开，留陈之影和向卫面面相觑。

“不是……”

“那个……误会……喂！”

“真的不是！”

向卫面上绿了三层，转头看向陈之影，“完了，误会大了。”

“误会？会不会是你对我垂涎已久？”

陈之影沉思，向卫一个掌水泼过去，“滚，恶不恶心！”

夏叶听到向卫说话声，睁开眼看向隔壁，“喂，向卫，你和老陈在哪个池？”

“刚来，刚来！”

向卫求了求陈之影，他可不想背上“偷听罪名”。

江南拿着饮品回浴池，见向卫已占领她原先位置，她顺手将水递给向卫。

“水给你吧，你们泡着，我去隔壁看看什么。”

向卫呛了口水，不住咳嗽，忍不住探身往隔壁凑，夏叶拿下面膜，看着向卫鬼祟模样，猜出个七八分，也探身看向隔壁。

江南撩开半截帘，水汽氤氲间已然有人，周身是玫瑰花香，如入伊甸。

她定睛一看，男人坐在池中，张开双臂搭在池边，锁骨隐没水间，俊朗锋利，仰着头，下颌骨线条清秀明朗。

“陈之影？”江南探进水中，小心翼翼，现在回头跑开应该来不及了，何况她想了一圈，没有理由要躲开陈之影。

“嗯？”陈之影抬头，看向江南，“哦，向卫去找夏叶了吗？”

眼神在江南露出水面部分晃了几圈，江南不自然笑了笑，“还挺热……”

“这是温泉，一般来说，出水热度在45c到51c左右，与空气接触后温度会降，嗯？你干嘛？”陈之影看着江南蹲进水中，只露出半截脑袋瓜，不悦的瞧着他。

江南手在脚底摸了摸，“有石子，我捡一下。”

“划到脚了？”

“嗯。”

江南话音刚落，只见陈之影往她这里一步，陈之影肌肉清晰可见，离江南越来越近，两人相距之近，几乎脸贴着脸，江南心脏停了一下，屏住一口气。

陈之影头低了低，看向江南，女人娇颜如三月桃花盛开，白皙肌肤上染了一层绯色粉黛。

江南不敢妄动，锁紧身子，突然感觉脚被一只手握住，她抬眸看向陈之影。

“没伤到吧？”

“没有。”江南往后挪了挪，碰到池壁。

“找到了。”

陈之影举起手，掌心躺着一颗石子，他顺手扔到外面路上。

江南缩在角落，不敢靠太近，余光中陈之影又躺回池底，仰着头，像是盯着天花板。

要不要说点什么，还是就这么沉默着？江南正准备说个话题，不想陈之影先开了口。

“去年冬季，我和老板们一起去瑞士，那边的温泉也很舒服。”

“雪地里，泡着温泉，看着落雪。”

“落日很早，漫山遍野银雪，雪很厚，比港城最大一次暴雪要厚的多。”

“我走了很久，雪地里的脚印，总让我想起以前，你会跟在我身后，踩着我的脚印走。”

“初二那年冬天，港城下了一场雪，你牵着我的衣角，一脸得意叫我‘麋鹿’。”

很早以前的事，江南记忆已模糊，陈之影一说，她又想起些，她从前闹腾的厉害，也是极为磨人，相信陈之影“身”有感触。

江南笑了，“是我会做的事。”

“冰岛我去过一次，不过是夏季，冬季没见过，你也没见过吧？”

“是有想去过，不过，你懂我的，不会一个人去的。”江南对自己迷路和“怂”供认不讳。

“那……下次一起去看极光？”

声音很轻，轻哼般好听，江南看向陈之影，他没动，还是之前姿势，仰着头，耳根却红了。

江南笑了，“哪有那么长的假期？又是要去西班牙，又是要去冰岛。”

“算上婚假，可以的。”

江南心脏被悬了悬，万米高空自由落体，终于开始疯狂跳动，她一溜滑入水池中。

温泉水像是要煮沸她的血液，江南整个人因心脏跳动大脑充了血，头晕眼花不辨西东。

一本正经说着情话的陈之影，她实难招架。

她感觉自己即将窒息。

千钧一发之际，纤手将她捞起。揽过她的腰，肌肤相触，不知谁更热些。

沸腾的血脉，滚烫的躯体，江南趴在陈之影胸口，贪婪而忘我的大口呼吸。

身体没有可支撑的点，她勉强伸手撑住陈之影胸口，陈之影湿漉漉的发丝滴着热水，热水滑入胸口，他垂眸看了看扶住自己的江南手，又将视线挪上一寸。

胸口，锁骨，脖颈，下把，红唇。

肆无忌惮，贪恋的目光。

水中倒影乱了又乱，一池涟漪。

“江南，”陈之影哑着声，极为克制忍耐，“没有下一次。”

“什么？”

“不要在无人时，一副现在模样，否则——”

陈之影伸手，用指尖勾了勾江南背后衣带，“否则，下一次，你就会知道，我有多‘正常’，哦不，或者说，是有多‘不正常’。”

江南目光移到陈之影唇角，他嘴角弯起的弧度魅惑而狡黠，江南心中一紧。

他一定听到刚才夏叶和她的对话了，陈之影是故意报复。

江南咽了咽口水，试图拉开距离，但她被陈之影锢的紧，根本逃不开。

男人的气息靠近，在她耳边绕了绕，搅得她心神荡漾。

从前没发现陈之影冷淡外表下，是只万年“狐狸精”，勾人于无形，没有一刻能让人安心。

此时的江南已然忘记往常的陈之影，是人见人惧，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陈之影，只面对她时，陈之影才另一副面孔罢了。

“江南，我想你对我一直有点误解，我啊，”

“从来就不是清心寡欲，无欲无求，我啊，”

“最是欲壑难填，不过，只对你一人。”

陈之影手指，顺着江南蝴蝶骨，一寸寸往下移，一寸寸“惹火”。

“陈……之影，这里是公共场所……”江南几乎最后几乎是哼唧出声，娇弱无力。

怀中人已乱了心思，陈之影笑了笑，手指划过江南耳垂，“那就晚……点我们再继续聊‘人、生’。”

“或许……过去我们对彼此的了解，太过肤浅，流于表面，也该‘深入’了解下了。”陈之影笑得明媚，人畜无害，只有江南知道他的手在往她腰下挪。

江南气得干脆贴上陈之影，在他肩上轻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