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众神之神

吴琴为伊消得人憔悴，纤弱的娇躯，在对周永忠的寻找中苦不言堪。

整整一个星期，吴琴不停地在她和周永忠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个共享单车和保时捷差点相吻的校园十字街头，苦苦等待，期盼周永忠突然从天而降，给她一个惊喜，告诉她这些天去了哪里？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吴琴有时候觉得自己和周永忠从认识到彼此接纳完全就是一个虚幻的梦。可是，脖子上和身体有些部位种下的玫瑰却告诉她周永忠是真实存在过。

“怎么就好端端地没了呢？”吴琴想不明白。她通过朋友去周永忠系里打听，对方说这个平常风头十足的周永忠没来上学了。去了哪里不知道？

吴琴想不明白周永忠为什么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而且一点征兆都没有。她一丝不漏地回忆过他们的相识、相爱，甚至中间说过的每一句话，周永忠的每一个动作，都无法挖掘出一丝可以让周永忠凭空不见得端倪。

吴琴在绝望中甚至想，如果周永忠因为要过她而把她抛弃完全不需要躲起来。她可不是一个无赖到纠缠不休的人。在她当初接纳他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是什么人？尽管心里一万个自我安慰说周永忠只属于她一个人，但是，过往那么多事实都放在那里，周永忠对不同的女生永远都有新的借口。她其实在接受他的时候已经有了这样的心里准备。只不过当时她不愿意承认罢了！

可是，直觉告诉吴琴，事情可能并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吴琴算哪根葱啊？周永忠如果真要对别的女孩动了心思，完全可以像以前那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必花这么大的脑子去玩这么一出泥牛入海的招式？这绝对不是周永忠的做派啊！

永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啊？

随着日子的流逝，吴琴愈发地在心里担心起来。可是，如果真是有危险，为什么对方没有把她一块掳走？他们甚至可以用她作为人质要挟永忠或是周家。

还有，他们那时一直在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中，有人出了危险酒店怎么就没有反应？

吴琴带着不解去了酒店。对方告诉她说没有见过这个人。她提出查询监控，对方说只有警方才有权利可以这么做。

吴琴无奈之下打电话报警，说有人十多天前在酒店丢了。

警方问她谁丢了？怎么这时候才想起来报警？

吴琴说自己的男朋友周永忠好端端在一天夜里不见了。

警方大约五、六分钟后回复她说没有听过报警说有人失踪。警方要吴琴说清楚周永忠的情况，家住哪里？甚至问她怎么与她说的这个“失踪人”认识的，为什么会在五星酒店总统套房出现？在里面干了些什么？还暗示她是不是吸食了某些违禁品出现了幻觉。

“我靠！”吴琴简直都被这一连串的问题吓蒙了。她是一个受害者，报案人，警方的口吻像是把她看成了不正经的女孩，要把她当犯人那样审她？

吴琴无法按照警方的提问回答问题，她除了知道这个叫周永忠的男生是高富帅，是体育系的特长生，还有一个学渣的外号。她哪里还清楚周永忠的个人乃至家庭的其他情况？他们在一起就三天，接近七十二小时，只知道彼此身体上一些最隐秘的标记，所谓的那些道听途说也还是通过八卦的方式获得的，她分辨不出真假。

在警方再三询问下，吴琴好想对警方说她和周永忠在学院的十字路口相遇，去校医院看伤，然后去西山赏夜景，顺便把自己的初吻、初夜给了这个男孩，再然后她和这个男孩在总统套房爱得死去活来，最后，她一觉醒来，这个叫周永忠的男孩——她的学长就不见了？

可是，吴琴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说。她和周永忠两个都是学生，去酒店开房，这些情况如果被学院知道了她还怎么在学院待下去？还有她一直告诉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时间全部用在学习上，以至于都没有时间回老家看看。这样的欺骗父母知道了说不准就会赶到红州来把她狠狠地教训一顿。

现在，吴琴为了寻找周永忠——她失踪的男朋友，向警方和学院交代，她和周永忠在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相爱了一个晚上，然后第二天早上醒来周永忠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这简直就是自我毁灭，找抽啊！

吴琴脑子里一片混乱，也不知道该找谁说，只能躲在被窝里伤心、无助地哭。

“我早就知道那个周永忠不是东西，怎么样，被抛弃了吧？”室友王莎莎边说边摇头。一个初涉爱河的女孩，怎么可能是那个阅人无数的渣男对手？人家卖了她还在帮人数钱呢！真是蠢啊！

吴琴捂住耳朵不听王莎莎的唠叨。当初想向王莎莎证明什么实在是太愚蠢了。此刻，哭，似乎哭可以让她心里好受些。

“不见棺材不掉泪，好话歹话你怎么就听不出来呢？”王莎莎叹口气，“幸好你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否则，有你受的！”在王莎莎的理解中，这么短的一段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而时间很快就会治愈吴琴心里的创伤，她还可以找到新的爱情。

听到王莎莎的话，吴琴竟然停住了哭声。不是因为王莎莎说在一起的时间不长，而是想到她和周永忠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仅仅只有不到七十二个小时，但是，她觉得自己把这一生都搭进去了。

这三天，她从一个女孩变成了一个女人，如果有意外的话，她还有可能会是一个妇人。他们当时什么预防措施都没做，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一点常识或经验，也不知道怎么做，需要什么。事后因为害怕怀孕，吴琴查找过度娘，根据度娘的提示去校外的药店买了一盒毓婷，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吴琴现在每天有两个担心，一个是周永忠的失踪让她担心；另外一个就是每个月的大姨妈会不会准时到来。

在此之前，吴琴从来没有体会过暗夜的漫长。现在，她整夜整夜睡不着。脑海中乱七八糟的都是周永忠浑身血淋淋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在惊恐中睁着双眼，脑袋几乎要裂开。好不容易睡着，一个血丝糊拉的小孩跑来拉她的衣角，说是要和她去找爸爸。

吴琴简直被这些梦魇逼疯了。时间已经过去好些日子了，既没有人来问她周永忠的事情，她也没有从周永忠的消失中解脱出来。日子仿佛像脱了缰的马，消逝起来拉都拉不住，可是，吴琴心中的烦恼却在日益增加。

吴琴半死不活的样子，让王莎莎看着心痛，劝了几回，也促膝长谈了好几次，都没用。吴琴依旧沉浸在深深的焦虑中。

这天，吴琴依旧在校园十字街头徘徊，她心中有一万个不死心。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现在已经一个月了，周永忠渺无音讯，她心中的疑问依旧没有答案。

吴琴和自己较上了劲，连一个明白的结果都不知道，她还活个什么劲啊？她想只要自己心意足够诚，老天就会可怜她把周永忠送回到她的面前。她不要和他再续前缘，只想知道他安然无恙，看到他在她的面前真真切切地离开就行。

这时，天上一道闪电落在不远处，紧接着雷声滚滚，狂风大作，残叶翻飞，天昏地暗中一阵“哗啦”声铺天盖地而来，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不待人们反应过来，密集的雨水倾盆而至。整个世界被一片迷蒙笼罩。

路面上车鸣不绝，行人奔跑匆匆。

吴琴却并不躲闪，魂不守舍，仿佛丢了灵魂般毫无生气地在雨中念念有词。雨水很快漫过人行道，淹没了人们的脚踝，到处汪洋一片。

吴琴似乎对外界的这一切都不在意，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呼唤着周永忠的名字。结果，一脚踏空跌进了一个破了盖的窨井。吴琴来不及喊叫，污水就呛到了鼻孔，她挣扎，巨大的水流拖着她往下坠。她昏厥过去。

吴琴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校医院的病床上吊着针，一个高大的背影正凝视着窗外。

“是你吗？”吴琴双眼朦胧，挣扎起身，颤抖地问。

背影闻声转过身，见她醒来，立刻近到病床前，惊喜道：“同学，你终于醒了！”

“你是？”吴琴的眼神暗淡下去，她满脑子以为那个高大的身影是她心中念念不忘的周永忠，不料看到的却是张陌生而焦虑的面孔。她失望，心如枯槁。没了爱情，没了周永忠，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好，我是龙旭。你在大雨中掉进窨井晕倒了。”龙旭低声道。

“龙旭？”吴琴差点从病床上坐起来。她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男孩，剑眉朗目，满脸阳光，脸上挂着善意的微笑。她当然知道他，只是，自己眼睛迷蒙，一下没有认出对方。

“我比你高两届，你可以叫我学长。”龙旭被吴琴看的有点不好意思，急忙介绍自己。

眼前的男孩确实是龙旭，他们学院的男神，众多女生的梦中情人，而不是那个像明星胡歌的周永忠。吴琴暗淡的眼神忽地亮了一下，她竟然在医院里见到了他。

龙旭，她的学长，从大一入学不久就听过他的许多故事：高大帅气，多科学霸，百米飞人，篮球场上的神投手，校园歌手第一人，学院散打冠军，女孩们永远的话题。她一直对他只有远远的仰望，从来没想过会被他遇见，甚至被他救护到医院。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龙旭见吴琴一脸迷惘，劝说道。

“我……”吴琴话没出口，眼框一红，泪水断线似地涌了出来。她被人无端抛弃，连一个可以交心说话的人都没有。她以为自己会在失望的爱情之河中溺水而亡，不料却被这个神一般存在的男孩救起。即使龙旭就站在她的眼前，她也不敢相信这就是事实。此刻，她竟然有了悲喜交加的复杂心情。

“放心，这段时间我可以照顾你。”龙旭微笑着边说边帮她擦眼泪。他知道没有家人在身边，生病的女孩容易感伤。

“谢谢！麻烦你了！”吴琴轻声道。龙旭的善解人意给了她极大的安慰，她不能哭哭啼啼，惹人厌烦。这刻，她苍白的脸上竟然因为龙旭不经意地擦拭她的眼角泪水泛起了一片红晕。

或许是经历了一场过山车般的爱情，此刻，吴琴看上去就像是一朵风雨中盛开的牵牛花，娇美中带着忧郁，脸色泛着玲珑的象牙白，影绰绰可见一丝丝绯红的胭脂气皴染在四周。让见着的人忍不住想伸手触摸，用温暖的心去呵护。

龙旭都有点看痴了。

“怎么啦？”吴琴睁大眼睛不解地看着龙旭。

“啊，你的衣服洗好了，晾在卫生间。”龙旭慌乱地移开自己的眼睛。

“嗯，啊！”吴琴撩开盖在身上的被子，赫然发现自己穿着病服。她惊叫起来，“你怎么可以换我的衣服？”想到一个陌生的男孩帮她从里到外换衣服，她还是吓到了，“你，你对我怎么啦？”她的脸瞬间惨白，眼泪都急出来了。

“湿衣服是我朋友帮你换的。”龙旭见吴琴着急的样子，急忙说，“你贴身的衣服也是她带来的。放心，都是新的。”

“哦！”吴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的脸上红潮朵朵。她误会了这个帮他的男孩，满脑子以为对方趁她不省人事的时候对她图谋不轨，做了什么？

“对不起！我……”吴琴低眉，想到自己胡乱猜测对方的那些举动，心中瞬间慌乱起来。

“是我让你误会了。”龙旭理解吴琴的反应，忙解释着。

“可是，你刚才说是你的朋友帮我换的衣服，你的朋友……？”吴琴说到这里停住了，她不能确定龙旭说的朋友是男是女，又害怕自己的猜测会让这个救了自己的男孩不高兴。

“女孩子，你的学姐。”龙旭显然明白吴琴想说什么，及时补充道。

“啊，谢谢你！谢谢学姐！”吴琴心头涌过一阵暖流。

这时，龙旭接了一个电话，学生会有一个活动筹备会马上举行，他这个学生会的主席必须到场。他充满歉意地说开完会再来医院看她。

吴琴原本想等龙旭，当面再说一次谢谢。但是，她一个人在病房里既无聊又孤单，还没有一点安全感，在打完最后一瓶吊针后她很快就出院回到了寝室，想着以后有机会了再好好地谢谢龙旭和他的朋友。

在吴琴的心里，她觉得自己永远不可能和龙旭有特别的交集。即使这次暴雨中坠入窨井突然昏厥被龙旭救下，她也只是认为这不过是巧合。

所以，吴琴在回到寝室不久，依然沉浸在对周永忠的念想和愤愤不平中。

“砰砰砰”，一阵轻轻的叩门声响起来。

吴琴翻转身，把脸面对墙睡。这个时候来的人，大多是找王莎莎的，她很识趣地必须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