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孺子可教也

龙旭在二楼一个储物间的一个黑色大塑料垃圾桶里找到甄键仁的时候，他还在麻药的作用下呼呼大睡，根本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龙旭没办法，把甄键仁提到隔壁卫生间，用喷淋给他洗了个冷水头。

好一会儿，甄键仁打了个喷嚏，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喊道：“不要打了，你们找龙旭，他会给你们钱。”

“给多少？”龙旭应声问。

“给，”甄键仁听到声音耳熟，睁大眼睛，“你，龙旭，你怎么在这里？”

“这可就要问你了，不在宾馆呆着，怎么就到了这里？”龙旭把甄键仁扶起来，“甄老师，你不会是在梦游吧？”

“梦游？哦，对，对，梦游。我有这个毛病。昨天晚上睡得好好的，怎么会和你在这里？”甄键仁顺着龙旭的话说，张嘴就来，还假装四下看看，好像一切都是真的。

“刚才洗了头，要不要洗个澡？清醒清醒。”龙旭揶揄道，他觉得甄键仁不愧是在剧组待过的人，学表演惟妙惟肖的，可能连他自己都相信了吧？！

“别，别，我已经清醒了。哎呦，我的手机呢？赶紧给我拿过来。”甄键仁担心起来，没了手机对他来说就像是没了魂，那里面可有他的全部家当啊，万一被人破了密码，他手机银行里的钱可就完了。好几十万呢！

“可能有人帮你在保管吧。”龙旭说完往外走。

“哎呦，赶紧的，兄弟，把手机给我找回来。它可比我的命重要！”甄键仁慌忙地跟着龙旭往外跑。

“不是你交给她们的？”

“哪能啊？我当时晕了，不，还在梦游，手机给人拿走了。”

“是吗？”龙旭回过头，看了甄键仁一眼。

“嗯，那个，”甄键仁迟疑了一下，“龙兄弟，这事你可千万不要和别人说啊！”甄键仁突然口气软了下来。他知道龙旭早就看穿了他，如果继续演下去丢人现眼的只有自己。现在，他要做的是不要让这件事外传，否则，他在红州没法待下去。

龙旭心里冷笑，心说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这样吧，龙兄弟，你找个地方，今天我请客，我们好好喝点。”甄键仁觉得男人和男人之间只要一顿饭一杯酒就可以化解一切。

“甄老师，你去问问他们，手机给你放到哪里了？”龙旭指了指天井。他在上楼找甄键仁之前，已经把五女和老不死捆绑住了，扔在墙角。

其中，老不死的腿已经断了。疼痛让他很想喊叫出来。可是，他和五个女人一样嘴里塞着自己的袜子，根本就发不出声来。

“你，你把他们都抓住了？”甄键仁根本不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急忙跑了过去，仔细打量被绑住的这些人，眼睛里全是不相信。

中年妇女、女子已经醒过来了。见到龙旭，眼睛里全是恐惧。这家伙太厉害了，一个人竟然破了他们屡试不爽的配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连反抗的意志都被打没了。

龙旭走近，他们的身体就扭动得厉害，担心龙旭冷不丁给他们再来一下。龙旭下手很重，他们都深有体会。

甄键仁看到五女和老不死的样子，傻了一会儿，看看龙旭，又瞧瞧五女和老不死：“你不会告诉我这是你一个人干得吧？”

“嗯，他们内斗，男女乱斗就这样了。”龙旭说完转过身，警惕地注视着通道的方向。

刚才找到甄键仁之前，龙旭把整栋楼上上下下已经找了一遍，还逼问了中年妇女有没有其他的人。得到的答案是她是负责其他四个女人的头，俗称“鸨姐”。

而老不死是中年妇女的老公，常年嗑药，贪酒好色，掏空了身子。平日里负责打杂，碰到棘手的“客人”，该出手的时候就出手。行业内被称为“锉刀”。

今天的情形刚好应了那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此时的“鸨姐”蔫了；“锉刀”折了。整个老巢被龙旭端了，生意也没法再继续做下去了，接下来就是等着派出所来收容了。

甄键仁迟疑了一下，伸手从老不死的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接着狠狠地朝着老不死的肚子来了一脚。他气，今天就是这个老不死在他走到广缘路口的时候被他带进了这里，最后鱼没吃到弄了一身腥，差点连命都交代了。

拿到手机的甄键仁并没有立刻离开。他把每个人的口袋都翻了一遍，把所有的钱和这几个人手上、脖子上、耳朵上戴的金银首饰全都塞到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中。

接着迅速进到各个房间搜寻了一通，提着装满了的塑料袋来到龙旭的身边，得意地说：“我靠，今天的收获还真不小呢？！”

龙旭被甄键仁的举动弄得很不舒服，他一把将塑料袋抢了过来，摔到地上。

塑料袋破开，现金、手机、金银首饰和几袋白色的粉末散落在天井的地面上。

龙旭皱了皱眉头，他没想到甄键仁竟然连违禁品都敢拿，真是不想活了。

甄键仁看到龙旭发火，只好讪讪地自我解嘲道：“我没别的意思，他们打了我，必须补偿一下。”

龙旭假装什么都没听到，而是拿起老不死的手机走了出去。

中年妇女和老不死等人惊恐地看着龙旭和甄键仁的背影，她们互相看了一眼，绝望地低下头。她们终日在广缘街一带“设局”，最终害人害己。

来到广缘街口，龙旭用老不死的电话打了110，然后将手机扔到了路边的一个垃圾桶里。

“干得漂亮！”甄键仁打心眼里佩服。龙旭的这招太他妈绝了。只是可惜了，他一早出来想解决下半身的问题，最后没想到阴沟翻船，半点腥都没尝到；还有那些钱，虽然来路不正，可是并不影响使用啊？怎么就不要了呢？

甄键仁心中有无数个问题想问龙旭，但是，看到龙旭阴沉的脸，他又把话给咽回去了。在他眼里，龙旭再也不是那个好好说话，什么都给他安排妥帖的制片学习者。他的冷傲、杀气让他不寒而栗。

依旧是拌粉，汤改成了墨鱼肉饼，不过，这次甄键仁让老板倒在了一个大不锈钢盆中。

老板刚开始还以为甄键仁要打包带走，正想说服他改快餐盒。就看到甄键仁人还没坐下一筷子将粉巴拉进嘴里，飞快地吞了下去。

或许是吃得太急，辣子呛到了喉咙，甄键仁忍不住大声地咳嗽起来。吓得身边正在享受早餐的人们端起碗和汤逃得远远的。

甄键仁在众目睽睽之下囫囵吞枣般迅速地将一大盆的粉和汤送进了自己的肚里。然后，他抹了抹嘴，似乎买单这件事和他无关般和老板打着招呼，嘴里说着“好吃”，然后点着一根烟走出了早餐店。

龙旭在路边再次见到甄键仁的时候，他的手里拿着一瓶饮料，一口烟，一口饮料。

“今天的粉齁咸，没有昨天的那家味道正宗。”甄键仁说着，咕咚咕咚几口把饮料喝完，顺手把空瓶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龙旭被甄键仁说得无语。甄键仁竟然用了这么一个奇葩的理由来说明自己为什么不买单。

龙旭并没有带甄键仁去医院见黎老，他怕甄键仁的晦气影响到黎老。他电话向黎老说出了他的安排。这几天就开始场景的初步熟悉工作，一旦导演过来红州，立刻可以开始采景。

“你怎么想就怎么安排，把甄老师照顾好。”黎老很欣慰，当初自己决定把龙旭安排进剧组，确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抉择。有了龙旭，她基本都不用操心剧组的工作安排。

因为有了龙旭和林梓懿的配合，甄键仁在看过所有的场景之后给导演打了一个电话，汇报说红州的工作在他的指导下已经基本落实就绪。现在他要确定的是导演方峻带着摄影、美术什么时候过来。

“三天。”方峻很干脆地说。

挂断电话，甄键仁让林梓懿把车开回红州宾馆。他现在的主要工作是把演职员的名字填进房间分布图中，一旦人员抵达就可以立刻安排进住的房间。

“这个你交给我就行了。”林梓懿主动地说。她想自己大事做不了，这样的小事还是可以做一做。何况，她熟悉电脑，只要几分钟就可以搞定。

“你，你做不好。”甄键仁摇摇头。他可不会相信一个小丫头知道如何安排剧组人员的房间。

“一份住宿名单我安排不好？”林梓懿不服气。只要做到了好房间给导演，给男女一号，其他的只要不男女混居不就行了吗？

“你这么安排是想害死我啊？”甄键仁朝林梓懿瞪了一眼，“你啊还真是嫩太多了。如果不考虑导演和主演们在当天拍摄结束后如何方便继续就角色进行探讨，你这样安排确实没有问题。”

“大家都在这些房间里，足不出楼就可以随时见面，哪里来的问题？”林梓懿有点恼怒，一份住宿安排竟然也被甄键仁说得神秘兮兮的，他还真是在把她和龙旭当傻叉呢。

“必须要当面交流的！”甄键仁立刻阻止了林梓懿往下说，“我们的楼层总共四层，导演的房间就安排在四楼最东头的南边，朝阳又安静。他的正对面是女1，隔壁是女2。和导演在一层的还有化妆和服装以及摄影和助理，机器设备需要有安全保障。”

甄键仁看了看两人，见他们在认真听，继续道：“不过，化妆和服装的房间也不一定就必须在导演的这层，要看她们的年龄和气质。不能影响到导演的心情为标准。”

龙旭和林梓懿面面相觑。心说这个甄键仁还不如直接说导演喜欢和漂亮、年轻的女性在一个楼层。把一个猥琐的安排说得如此高大尚。

“其他的就看着安排，至于制片部门，我们在二楼的最西头，我们这个部门事多，杂，闹，不能影响到楼上的导演和主演们的创作和休息。”

龙旭没想到甄键仁考虑的这么细，正点头，甄键仁接着说：“其实，我们远离他们还有一个好处，忙完了关系好的哥几个可以在我们的房间里打边炉。”

林梓懿完全没有料到甄键仁的心里还有这样的安排，她朝龙旭看了一眼，表达她的鄙视。

“这才是真实的甄键仁啊！”龙旭觉得很正常，像甄键仁这样的人，任何时候把个人的小算盘打得贼溜是太正常不过了。倘若他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他就真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甄键仁了！

不过，甄键仁说得确实是有他的道理。在了解人性的需要基础上，一切的安排都是为了方便工作，保持好心情，才能有好的工作结果。

“那些道具、置景、场工、司机呢？你说看着安排，也应该是有要求的吧？”林梓懿觉得有必要让甄键仁说清楚点。

“当然有要求。场工和司机安排在一楼，随时可以方便找到；至于置景和道具，他们有大量的东西需要搬运，一定是紧挨着大仓库或是会议室改造的仓库旁边最好。”龙旭以他过去接触到演唱会的人员安排作为参考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没错！孺子可教也！”甄键仁大赞，“不过我们漏了一个最重要的部门灯光组。他们的灯光器材需要特殊车辆装载，他们本人也要好好重视，不能有一点的慢待。”

“为什么？”林梓懿不解地问。

“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他的灯光没给你弄好，一张漂亮的脸给你拍出阴阳脸的效果，或是专门突出你的缺点，你乐意吗？”

林梓懿摇头，又点头。她还真没想过照明的人可以有这样的心机。

“你别不相信，这些人不舒服，整个摄制组也跟着倒霉。”甄键仁点上一支烟，连续吸了几口，“这么跟你说吧，如果照明的人不爽，他们可以在片场不停地调动灯的位置，还说是为了最好的灯光效果呈现，你想生气都不行，只能耐着性子在那里里等着。”

“啊！”

“所以啊，他们在剧组有个绰号叫‘灯爷’。都称爷爷了，你得罪得起吗？”

“我觉得任何一个部门都不能得罪，可是，大家做不到一脸和气，时间久了可能就会产生误会。”林梓懿实话实说道。

“那是自然。就比方我们制片部门管理的吃喝拉撒，一样都不能有问题。所以，我们的分工相对来说比较细，有现场制片、外联制片和生活制片。有剧务、场务和财务。最主要的还有一个制片主任，他代替制片人在剧组行使制片权。所有的费用发生、演职员的合同劳务都必须要有他的签字才能在财务那里拿到钱。”甄键仁把烟头在烟灰缸里狠命地摁灭，“我这次就是这个角色，方峻导演来了就会向黎老和大家正式宣布。”

甄键仁挺直胸膛，面含微笑：“这部电视剧其实和以往我所拍过的那些都不太一样，在你们自己的地盘，什么都好协商，什么都可以解决。所以，相对来说会比较轻松点。”

龙旭赞同甄键仁的说法。这部电视剧，目前真正的主管是市委宣传部，有这把尚方宝剑在手，需要什么样的配合都不是问题。何况，他的身后还有红州商圈的那些大佬。

“根据我们这部戏的人物，我大致拟了一份演职员的名单。常驻人员估计要超过七八十号人。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在他们抵达之前要和宾馆的工作人员把所有的房间都检查一遍，网络、电视、电脑、马桶、喷淋，当然还有照明。必须做到让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

见龙旭在认真听，郑键仁清了清嗓子，站直身体，接着说，“具体的人数等副导演过来再说。如果是在红州当地找的演员，我们尽量不让他们在这里住，自己开车，象征性地每天给补助就完了。”

“这么说还得要准备一辆大客车，接送演职员用。”林梓懿提醒道。

“对，四十多座位的大客车，摄影、录音设备车，道具车，制片部门用车，导演和演员们的专车。这些都必须我们当地在大部队到达前落实到位，全部停到红州宾馆的停车场上。有问题吗？”

“没有！”甄键仁话音未落，龙旭立刻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