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杜若用了一周的时间把剧本改完了。在送给周邵武审阅前，她还是先去拜会了黎老。

黎老在认真看了几集后对杜若的剧本修改给出了肯定。

专业就是专业，杜若并没有因为五年在国外而忽视了对国情的了解。现在的剧本比四十集确实更紧凑，人物的性格也在对话中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

黎老对杜若的喜欢，林梓懿看在眼里。她忍不住撒娇道：

“奶奶，您怎么就分不清谁是亲孙女呢？”

“亲孙女？你啊！什么时候可以给我长长脸，让我对你少点担心。”

黎老在林梓懿的肩上轻轻地拍了一下，“你看看杜若，不但人貌美如花，文采也毫不逊色，你可是连她的一半都不及。”

林梓懿生气地撅起嘴，耍赖皮地说：“妹妹不如姐姐很正常啊，杜姐姐，你说对不对？”

杜若没想到自己被黎老如此器重，内心一阵快慰翻滚。老人的真诚和善良感染着她，让她做不到无视林梓懿被忽略。

于是她立刻接嘴道：“你是冰雪聪明的小靓妹，我已经老了。”

“瞎说！”黎老打断杜若，指了指自己，“在我面前你们还提‘老’字，你们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林梓懿和杜若鼓掌大笑。在奶奶面前说老，她们实在是太嫩了。

对周邵武来说，原本四十集的剧本是早就通过了论证的，除非有重大的政治问题，才能修改。

但是，当初杜若提出修改的时候他不仅没有阻止，顶着巨大的压力反而表现出了对修改后剧本的迫切渴望。

现在，看到改定的剧本，周邵武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杜若的能力和专业让他无惧任何人说他了，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可以面对自己的老领导有一个很有说服力的交代了。

高慕尚建议立刻成立剧组，开始演员海选。他给出的理由是海选可以为电视剧造势。

龙旭主张新闻发布会的那天对外正式宣布剧组成立，启动海选工作。

很快，高慕尚就得到了市委宣传部的通知：方案可行，立刻执行。

根据高慕尚的安排，龙旭负责为杜若推荐演员，他则把海选的工作交给了自己公司的团队。

海选需要报名费，同时可以拿到不少女孩的个人资料，这才是高慕尚关注的重点。

因为早期在许建明公司负责策划和外联，寻找几位主演的工作对龙旭来说并没有难度。他给几位歌星的经纪人打了电话，对方很快就把自己想要推荐的演员资料发给了他。

借助林梓懿的同学背景，杜若的身边很快也有了副导演在外围帮着推荐演员，摄制班底迅速组建起来了。

虽然这些人年轻，正儿八经的参加拍摄都是当别人的副手，有人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拍戏。但是，杜若却很满意。年轻人虽然缺少经验，但是，专业之外的朝气和热情才是她最看重的。

高慕尚开始反对，觉得红州的第一部电视剧主演要请一线的腕，摄影、美术、化服道和灯光都要请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员。但是，在看到杜若对这些年轻人沟通几次的反应后，也只能默认杜若的做法是正确的。有时候流量并不适合所有的剧。

这些年轻人认真，有冲劲。关键是能够主动配合。而不像是那些大腕、或是剧组的老坯子，自我感觉良好，现场难以调动。

考虑到龙旭对整个剧的拍摄情况相对熟悉，高慕尚让龙旭做了外联制片，同时他告诉大家为了确保现场拍摄工作的顺利进行，他还有一个现场制片的人选很快就会到位。

没有人对高慕尚的安排有意见。在剧组人员安排上，他已经不止一次地把自己的一些关系人员放进了摄制组。当然，这些人正经事做不了，开车，跑腿，打印文件还是没有问题。高慕尚美其名曰是在给红州培养专门的影视人才。

这期间的杜若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三十集的分镜头后，她把林梓懿放在身边当助手，又接纳了高慕尚推荐来的一个女孩当场记。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在所有工作准备就绪之后，原本早就定好的开机新闻发布会因为市委主要领导临时外出不能进行。好在领导说了，拍摄可以先行开始，至于新闻发布会拍摄中期也可以开。

红州宾馆在短短的几天内，陆续住进了一百多号人。

这天龙旭刚从外面回来，高慕尚让他去杜若的房间。

“有事吗？”龙旭谨慎地问。如果不是杜若有专门的工作交代，或是开碰头会，他基本不和杜若说话，更是从来没有进过杜若的房间。

“别问那么多，去了就知道。”

高慕尚神秘地笑了笑。他对龙旭这段时间的工作很满意，所以对龙旭的笑脸也多了起来。他内心很清楚，剧组大部分的协调工作基本上都是龙旭在落实，而且，大多比较顺利。

杜若的房间没有关门。

两人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一个男声说：“杜导，您放心，有我在现场给您保驾护航，您就放心大胆地做好您的导演工作，我不会拉您后退的。”

“这话说的有水平！”高慕尚在门口接了一句，转身对龙旭悄声道，“我儿子，现场制片。”

龙旭来不及点头，紧跟着高慕尚走进杜若的房间。不待他问候杜若，就见周永忠吃惊地看着他，惶恐地说：“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你什么你？他是龙旭，我们的外联制片。”高慕尚狠狠地瞪了周永忠一眼，一把抓过周永忠的手拉到近前，冲龙旭介绍道，“周永忠，我儿子，剧组的现场制片。”说着朝龙旭使了个眼色。

龙旭一下就懵逼了。周永忠竟然是高慕尚的儿子？而且还在剧组当现场制片？他努力回想高慕尚说过的话“我儿子，现场制片”，可是，他们一个姓高，一个姓周，怎么会是父子关系？难不成是干儿子？可是，不对啊，除了身高，周永忠完全不像高慕尚。

“哼！”周永忠迅速从高慕尚的手里挣脱开来，握紧拳头就要扑向龙旭。

高慕尚再次一把抓住周永忠，怒喝道：“永忠，你发什么神经？他是剧组的外联制片龙旭。”

周永忠紧咬牙关，眼睛冒火看着龙旭，恨恨地说：“我不仅知道他是龙旭，而且还知道他是我的仇人。”

“怎么回事？”杜若不明就里地问道。这个周永忠刚才一直在向她努力推荐自己，怎么才和龙旭见面两人就杠上了？

龙旭在经过短暂的惊讶之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不怕周永忠，如果周永忠胆敢在剧组找他麻烦，他不会吝啬自己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

或许是杜若的问话起了作用，刚才还额头青筋暴露的周永忠也渐渐地回归了正常。他和龙旭是冤家路窄，当着父亲和杜若的面动手肯定是不行的。不过，他不担心，剧组的日子还长着，让龙旭现场丢人的机会多了去，他无需在这时候逞强。

高慕尚对儿子刚才的举动还是挺失望的。他了解自己的儿子，对于异性和他一样都有着特别的占有欲。只是他不会像儿子这样，在漂亮的女孩面前立刻对出现在现场的同性展现攻击的姿态。儿子刚才的举动真是丢人现眼，他只能祈祷无论是龙旭还是杜若都不要看穿儿子发飙的隐情。

就在高慕尚对儿子的行为在心里谴责的时候，让龙旭和杜若大跌眼镜的是刚才还面露凶狠的周永忠竟然向龙旭伸出了右手，嘴角挂着微笑，说：

“龙学长，别来无恙啊！”

“你是？”

杜若听到周永忠叫龙旭学长，猛然间觉得周永忠在哪里见过。

“我是您的学弟周永忠，在大学那会儿您是我们学院的女神，我一进房间就认出了您，只是怕您觉得无礼没敢直接问。”

“大水冲了龙王庙！”高慕尚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他没料到自己的儿子和杜若、龙旭竟然是大学的校友，这次的拍摄简直就是老天的安排，全都是自己人，太他妈的如意了。

周永忠和龙旭在学院根本就尿不到一个地方的人，他能喊龙旭学长完全是吴琴告诉他的。至于杜若，他当然认识，那时候但凡有点姿色的女生，无论是学姐还是学妹，他都花时间有过了解。只是杜若这样女神级的学霸他只能在心里渴望一下，却从来没有过实际的接触。

这还是因为周永忠有自知之明。他可以在那些爱慕虚荣的女生面前装逼，却恐惧和杜若这般的女孩交流。因为只要他们在一起说上三句话，他就很有可能被她打回原形。

“真是世界太小了！”杜若发出感叹。五年之后，她根本就不会想到自己和龙旭还能再见；没想过在同一个摄制组工作时会遇到周永忠；更加奇葩的是自己和周永忠聊了半天，人家早就知道她是谁，而自己还傻里吧唧地听对方表决心。

龙旭可没有心思和周永忠在这里寒暄。想到那天周永忠和吴琴在一起的那一幕，他就恨得咬牙。事情虽然过去也有一段时间了，龙旭依旧不能心平气和地对待周永忠。就想周永忠说的，他们是仇人。

“学长，哪天把她约出来和你坐坐啊！”周永忠的态度看上去很热情，龙旭却已经嗅到了一种被嘲讽的味道。

不过，此刻的龙旭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龙旭，就是他父亲高慕尚都在和龙旭的一次次交锋后变得不敢妄动，周永忠的做法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作死！”龙旭心里骂了一句转身离去。对于周永忠这样的人，他治理他有的是手段。

周永忠看着龙旭离开的背影，嘴里发出只要他自己懂得笑容，心说：“不是冤家不聚头，龙旭，接下来够你喝一壶的了。”

“你可以改一改你的脾气吗？”高慕尚对儿子道。他很不喜欢周永忠的张扬，和他母亲的性格脾气一样，总想着控制一切。

“为什么要改？”周永忠从来不惧怕父亲，他的心里只有母亲，即使他的母亲现在是个不知道冷热的病人，他还是只有他的母亲。

“你！”高慕尚很想发飙，但是，看到杜若在，他只好把一腔怒火吞进肚子里。周永忠是他的儿子，却跟了母亲周雅雯姓。脾气性格也随了母亲，霸道、自私，缺少人情味。

在高慕尚的眼里，儿子周永忠只认钱，只有漂亮的女人。这都是他那个有钱的弟弟宠出来的恶果。

高慕尚的“新锐传媒”虽然是红州文化类公司的翘楚，但是如果说有钱，和他的弟弟高慕仁还是没法比。

弟弟高慕仁是煤老板，早些年通过一座煤矿，挣得盆满钵满，钱多到都不知道怎么用。再加上生的是女儿，高慕仁对周永忠这个侄子看得就分外重。要钱给钱，要物给物，只要能够哄得周永忠高兴，他做什么都可以。

高慕尚无论是在高家还是在周家都不受待见，此刻，他完全没想到儿子会在杜若面前会顶撞自己。他很想发飙，但是，他知道发飙对儿子不起作用。

周永忠的随心所欲无处不在，如果不是为了让自己的事业有人接班，他根本就不想带儿子进组。随着儿子这次从国外回来，他愈来愈感觉到驾驭不了了。“新锐传媒”真要交到儿子的手上，高慕尚一点信心都没有了。

而且，儿子从国外回来不久，立刻带了一个叫吴琴的女孩回家。每天白天晚上，儿子的房间里总可以听到女孩“咿咿呀呀”的欢叫。弄得高慕尚尴尬过好几回。每次从儿子的房间外走过，都要踮着脚，生怕儿子和那个吴琴说他在偷听。

高慕尚虽然没有偷听过儿子和吴琴，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的幻想。

老婆自从离开医院回家康复之后，高慕尚身体的快乐只能是在外面偷偷摸摸的进行。他惧怕的不是周雅雯，而是怕这个不孝之子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高慕尚有几次在客厅遇到吴琴，她对他笑，他可以感觉到那种笑太不自然了。他想过无数次，却无法猜透这种笑容背后的故事。

当然，这并不妨碍高慕尚对吴琴这个头发微卷，有着一双漂亮褐色眼睛的女孩多看一眼。

事实上高慕尚眼里的吴琴和儿子是天生的一对，他不知道儿子在哪里找回来的这么一个女孩。

直到有一天，管叔告诉他说吴琴就是儿子离开红州前夕在一起的那个女生，高慕尚就愣了。

儿子在国外见过世面，依旧对这个吴琴不离不弃，相必这个吴琴一定有某些过人的地方。这样想过之后，高慕尚每次看吴琴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吴琴感觉到了高慕尚热辣的眼神，她理解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对漂亮女孩的关注。这在她的接受范围，以至于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每次见面她都会给他善意的微笑。

吴琴在五年前周永忠消失这件事上问过多次，她听到的解释是周雅雯对儿子的未来有自己的安排，再多的话周永忠就只字不提了。

虽然话不多，但这些文字足够吴琴从中体会到周母对儿子的厚爱和干涉。所以，在周永忠带她去看周雅雯的时候，她内心还有小小的高兴。

没想到这个对她爱情横加干涉的女人，竟然昏睡不醒，这实在是报应啊！

趁着周永忠带着女护工外出采购，吴琴在高家没有人在场的情况下狠狠地把毫无知觉的周雅雯数落了个痛快。她甚至高调地向病床上毫无感知的周雅雯宣告自己重新上位。

或许是嫌弃年岁大的女护工嘴太唠叨，又抑或是管叔什么事都要插上一手，周永忠忍无可忍之下把女护工辞退了，让在家里除了吃就是睡的吴琴接替了护工的工作。而管叔，他也找了一个理由让他去了叔叔高慕仁的身边。

周永忠开始放飞自我，和自己，也同吴琴。

在他的眼里，吴琴对母亲照顾有加。只可惜母亲什么都感知不到，着实让他遗憾不少。

高慕尚被儿子弄得心烦意乱，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父亲太失败了，在儿子的面前一点威严都没有，丢人都丢到了杜若的面前。

这会儿高慕尚有点后悔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弄进了摄制组。现在，他只能自求老天保佑，周永忠在剧组能够安静地把工作做好，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乱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