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7：跟有情人做快乐事

地牢

自从前日里泽兑来报后，便再也没了消息。莫铘无心练剑，她坐在桌案前发呆，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拿着匕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他为何不来？莫不是伤得太重下不了床？抑或是在怪她无情刺伤？刀是他的，也是他自己动的手，如何能怪责于她？可若非如此，他为何不来？只怕是伤得不轻，又不想她担心，故而是差人前来转告，否则他定亲自前来。

秋霜见莫铘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便趁着出去的间隙打探了一番，传闻王爷在书房养伤，风巽侍卫寸步不离地守着。莫铘闻言更为忧心，他定是伤得很重，她若不亲眼确认实在无法安心。

秋霜急了：“小姐，地牢有守卫，后门有护卫，院墙太高，后院很大，你如何去得？”

“他们总是要用膳的？”莫铘胸有成竹。

“用膳也是轮流的……”

“那便好，解决一个还不简单？”

“可那些护卫都有佩刀。”

“本小姐也有。”说着，莫铘晃了晃手中匕首。

就这把？秋霜心中腹诽，她一脸生无可恋地望着信心满满的莫铘，罢了，为了小姐，豁出去了。

趁着守卫落单，秋霜拍着地牢的门，喊道：“守卫大哥，小姐用完膳了，我要去送碗碟。”

门一打开，人便被拽了进去，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了脖子上。

秋霜立即好声安抚：“你别怕，小姐不会伤害你，你只需带小姐进王府即可。”

“这……这……王爷命属下看守地牢，属下不敢擅做主张。”守卫战战兢兢。

“王爷受伤了，小姐是去探望，又不是偷走。”秋霜试图说服他，“你应知晓王爷对我家小姐情意，这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王爷来不了，看不到，定思之如狂，你若放我家小姐出去，王爷定不会怪罪于你，指不定还有赏呢。”

“小人只管惟命是从，不图赏赐。”守卫求饶，“王妃……还请王妃不要为难小人。”

见他冥顽不灵，莫铘撤回了匕首，善解人意道：“也罢，我亦不想强人所难。”

守卫见状，千恩万谢。只可惜他谢早了，但见莫铘手势一转，将匕首贴着手腕，一脸无辜：“若是我受伤了的话……”

“王妃不可，属下带你去。”

守卫急声阻止，心里甚是憋屈，此前王妃自杀，当值守卫被王爷重罚，若是此番王妃再出差池，恐怕他也……前车之鉴啊。

旗开得胜，莫铘小心翼翼收好了匕首。

守卫走在前头，拉过后门护卫闲聊，适时引开了注意，莫铘便拎着食盒跟了进去，转个弯躲在墙后。

守卫随后跟了上来，指点道：“那便是王爷书房，沿此路绕到前头，过桥便能进去。”

莫铘道了声谢，将食盒扔给守卫，便顺着指引去找人。

王府后院确实壮阔，亭台楼阁，青砖红瓦，路旁玉树琼枝，花开似锦。

莫铘方要拐向书房，隐隐听到前头有脚步声，她四下张望，闪身藏进了另一侧矮墙，听着声音向这边而来，她心下一怔，莫不是守卫出卖了她？抑或只是寻常巡查？她疾步往里躲去，穿过青石板路，跨上石阶，闪身钻进了里屋。

铁梨木地板，降香黄檀桌椅，窗下一张金丝软榻，两侧的铁刀木博古架上摆放着瓷瓶花插。左侧一张嵌玉朱砂漆木床，雕着花鸟虫鱼，披着霞影纱幔，铺着黛蓝锦被，一丈见方的西胡霭布铺在床前榻登下。右侧立一五扇紫檀云纹嵌玉石座屏风，放眼望去，应是别有洞天。

莫铘无暇多想，但闻门外声音越发逼近，她倏地跑到屏风后头，见一水楠木雕花衣柜，便藏了进去。随后隐隐听见有人推门而入，脚步由远及近，由近而远，片刻后她听见些许水声，便再无其他。

莫铘心急如焚，她好不容易偷走出来，本想去书房探望墨子玉，不曾想被人堵在了衣柜里，此刻若是贸然出去，明日她离开地牢的消息便会不胫而走，只怕会给墨子玉带去麻烦，眼下只能静观其变。

柜中气氛压抑，莫铘迷迷糊糊间竟睡了过去，朦胧中似有束微光落在脸上，她睁眼去瞧，但见面前一俊美男子，三千墨发垂于胸前，上身不着一物，精壮的胸膛尚挂着些许水珠。莫铘扑闪着睫羽，但见俊颜愈发清晰，那人正眉目含笑地盯着自己。

墨子玉？莫铘惊得杏眼圆睁，差点没喊出声，一只大掌捂住了檀口，她才回过了神，见他赤裸上身，旋即闭上了双眸。

彼时，墨子玉进了房门便知柜中藏了人，他径直绕过往净池去，待到沐浴完毕，也不见那人现身，许是想趁他取衣衫之际偷袭，故而他裹着罗布去开柜门，但见莫铘怀抱匕首阖眼安睡时，他的惊讶不亚于她方才的震惊。

墨子玉穿好衣裳，将她打横抱了出来，放在软榻上，见她香腮绯红，双眸紧闭，他强忍着笑意道：“睁眼。”

莫铘摇头不语。

“你为何会在此处？”

“来……看你。”

“本王在此，为何不看？”

“你……”莫铘不知如何启齿。

“穿了。”他心领神会道。

莫铘微微睁开一丝缝隙，眼前之人穿着墨灰里衣里裤，披着皂缘鸦青中单，衣缘半敞，露出一小片胸膛，衬得身形愈发硬朗，此刻正柔意缱绻地盯着她看。

莫铘扔下匕首，撑着坐起了身，拿眼细看，觉着他面容清瘦了些许，不禁心疼道：“你的伤可好了？”方才一时情急，她只顾着蒙眼，忘了看他的伤口了。

她是在关心他？墨子玉眸底泛起情愫，他笑而不语。

两人四目相对，凝视良久，他徐徐倾身靠近，偏头贴上她的唇瓣，摩挲着，吮吸着，阖眼流连于唇瓣间。莫铘缓缓阖上眼睑，羽睫不住的颤抖，呼吸着他的气息，享受着他的温情。直到身前的人儿渐渐瘫软下去，他伸手环住她纤腰，却依然舍不得离开她的唇瓣，他喘着粗气，无法压下翻涌的血气，眸中已然覆上一层情欲，他在她耳边极尽温柔道：“铘兒，给我好吗？”

不等回话，他便伸手去解她的帛带。她紧张的不敢直视，两只小手紧紧拽着衫襦，却被他轻松除去，转而去护罗裙，又被某人稀松扯下。

“王爷，山艮和雷震回来了。”风巽不识时务地在门外禀报。

莫铘如惊弓之鸟般缩到了墨子玉怀里。

墨子玉搂着她，运气压下身下燥动，向着外头喊了声“叫他们去书房”。略带沙哑的声音中隐隐藏着怒意。

他转头将莫铘打横抱起，放到床上，扯过锦被盖好，柔声道：“等本王回来。”说罢，在她额间印下轻轻一吻。

墨子玉扯过屏风上的外袍，依依不舍地往外去。

行之斋

“王爷，属下听说你受伤了？”山艮一见墨子玉便问。

“不碍事。”

雷震接过话道：“是谁伤的王爷？属下一定……”

“不必。”墨子玉打断了他，径直问，“事情查得如何？”

“回王爷，属下查到，韦信本是读书人，因非士族未上九品，便在军中谋了参军一职，参谋军务，此番五兵尚书破格举荐他出任侍郎一职，原本于理不合，是尚书令在三省合署议事时力排众议，那日在凤来楼，武义侯所提之事当属此举。”雷震回禀道。

秦尚书可真会看风向，风往哪边吹，他就往哪边倒。

“韦信在莫将军身边多年，效仿笔迹绝非难事，想必那封通敌叛国的书信，便是他伪造的，信中所提及之信物只怕也是个幌子。”以此迫使皇帝出手，他们好借机除去莫将军。风巽忿忿不平，然妄议皇帝的话他还不敢说出口。

此外，雷震还查到一事：“韦信在军中多年并未娶妻，然上任不久便纳了一门妾侍。”

未娶妻先纳妾？事出反常必有妖，墨子玉双眸轻掩，冷声道：“去查她的身份来历。”

雷震颔首应下，山艮接着禀告：“暗卫查了各出城要道发现一可疑行迹，当日有一运粮马车由南篱门出城，车上四人装束统一，属下一路追查，至吴兴郡与宣城郡交界处失了踪迹。”

按山艮所述，几人一路往东南方向而去。

墨子玉凤眸流转，从薄唇中徐徐吐出三字：“药王谷。”

药王谷？莫公子师门？几人面面相觑。

“可要属下去趟药王谷？”

他若活着，定会回来，有四大护卫在，墨子玉并不担心，可若是他的追查泄露了那人的行踪，只怕会再次遭至杀身之祸。

“不必，本王另有一要事要你去查。”他吩咐道，“将军府搜出的书信落款乃是一高姓将军，此人手握兵权，你去趟东魏，查查是否有此形迹可疑之人与大梁有过联系？”

山艮颔首应下。

“此事不急于一时，过了仲秋再动身也不迟。”墨子玉心系某人，急急屏退了众人，尤其是他的贴身侍卫。

“是，王爷。”三人同声应下。

仰止苑

待回到主苑，莫铘已然恬静入睡，皓腕处的伤痕已无迹可寻，这复玉膏果然神奇，墨子玉不觉安然一笑。他不忍心吵醒她，便脱了外袍钻进被窝，伸手将她揽过。隔着里衣，她柔软的身体贴在他怀里，她温热的鼻息扑在他胸口。

这些年，他孤身一人住着偌大的房间，周遭皆是冰冷，如今有她在身侧，只觉温暖如春。他心情大好，遂心满意足地紧了紧怀抱。莫铘睡觉向来自由惯了，眼下被禁锢在怀里，不觉有些抗拒，她挪了挪身子，蹭得他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