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酒会提前出门的时间都是计划好的，在酒会前她给寄信人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她接下来的行程，所以下午在市政府门前，严国良的车停下时，她就知道她猜对了。

严国良并没有停留多久，大概一分多钟后与男人分开，上了车。

男人没有走，背对着他们站在台阶旁，一身深色西装，身姿挺拔背手而立，既帅气又熟悉。

“回家吧。”梁典典收回视线，先迈步下台阶。

梁易言赶紧跟上去。

前几次信件和电话交流与这次正面交锋完全不同，严国良自带的气场是压倒式的，她只能做到稳住自己不自乱阵脚。

短暂的交谈中他始终中立，梁典典也分不清是敌是友，但从刚刚他帮忙坐实梁易言假严霖的身份时，她暂时把他划为同一阵营。

“严国良为什么要帮咱们？”梁易言琢磨了一晚上都没有想出来他帮忙的理由，只能开口问梁典典。

“不知道。”梁典典实话实说，“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咱们求财，他的事情不参与。”

梁易言点头，表示明白，还想再开口，台阶尽头站着的男人转过身来，面朝他们，先开了口。

“梁典典，跑步过来。”

对方开口，梁典典这才认出来是周玄，她心想怪不得刚刚就觉得背影眼熟。

“他是警察吗？”梁易言看着几米之外的男人，问道。

梁典典：“你怎么看出来的？”

梁易言：“百邪不侵的一身正气。”

“……”

到了近前，梁典典笑着同他打招呼：“好巧呀，周警官也在这里。”

“有工作。”周玄说，一脸严肃看着梁典典，那模样就像梁典典是他要提审的犯罪嫌疑人。

两个人怎么也是一起吃过饭的人，多少也算了解一点他，尽管他现在严肃认真，但梁典典还真没放在心上，转头和身边的人说：“你先回去吧。”

梁易言像是没听到一样，站在原地没动。

梁典典：“例行问话而已，结束了我就回去。”

梁易言这才离开。

等人一走，梁典典朝周玄笑了笑，利落脱下脚上的高跟鞋，提上鞋光脚朝路边走，“高跟鞋真不是人穿的，走起路来太费劲。”

周玄跟上去，“你去哪？”

“当然是找个地方坐下聊了！”语气理所应当，“站着聊太累了。”

梁典典带着他去到路边，她把鞋扔在地上，也不管脏不脏，穿着礼服坐下去。

“哎……”周玄想拦，但对方速度太快了。他想了想，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递给她。

“谢谢，我不冷。”梁典典没接。

“地上脏，垫着点儿。”周玄说。

“没那么多讲究。”梁典典盘着腿，一只手按在左脚脚踝上用力揉，以此来减轻酸痛感，“我今天是来工作的，受委托人的委托来参加这个酒会，”她说完这句，见对方开口要问，又加上一句：“客户隐私我不能透漏，我们是签了保密协议的。”

周玄要说的话被堵住，“别做违法的事。”

梁典典笑着点头，“如果我触犯了法律，您一定是第一个抓我的人对吧？”

周玄点头。

梁典典哭笑不得，“我保证今天绝对没做犯法的事情。”

周玄从陈良的口中断断续续了解过梁典典，相信她这句保证，“你的工作有危险吗？”

“当然有了，每个行业都有人身危险，只不过我们这行比较高风险，接一个委托单就会得罪一个人，哪一天走在大街上就碰见仇人，被暴打一顿都有可能。”梁典典半带调侃说完，见周玄表情严肃起来，又笑着说，“当然我说的是有的人，里面不包括我。”

周玄听后沉默了足有三分钟，才开口：“注意安全，有危险联系我，我会第一时间赶到。”

梁典典侧目，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她心想只不过吃过一次饭，聊的还算愉快，似乎没有熟悉到那个地步。但毕竟他是警察，她点头应下，“我一定谨记。”

脚上的酸痛感消失了一大半，拿过旁边的鞋穿上站起来，“时间也不早了，周警官早些回去，我也先走了。”

“我送你回去。”周玄跟着站起来。

酒会结束后第二天，梁典典在一楼悠闲看电影，旁边冯叶铺了一桌子的电子零件，陪着梁典典边看电影边维修电脑。

梁典典盘腿坐在沙发上，琢磨了一会儿，问冯叶：“你在什么情况下会对一个认识不久的女生非常关心？”

“一见钟情。”冯叶头也不抬回答道。

梁典典立刻否定这种情况：“除了一见钟情呢？”

“那就图点儿啥。”冯叶说。

梁典典觉得冯叶说的在理，可想想这么关心她能图什么呢？要说有所图谋，那个人肯定是她。周玄和严国良关系不一般，如果和他搞好关系，从中获取到严国良消息，能方便她许多事情。

但，反过来，她就想不通了：“也没啥可图的啊！”

冯叶放下手上的工具，抬头看她，“除了齐茗，我还真没看到过你因为谁这么烦恼过。”

“最怕警察的突然关心。”梁典典叹了口气。

冯叶，“当然要关心你，毕竟你是kpi大户。”

好像在理！

周玄长了一张生来只为惩奸除恶的正义脸，她每次见到都觉得这人就是正义的化身，钱财对他都是可有可无的身外物，久而久之就忽略这一层了。

只要对她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她就安心多了。

电影结束，梁典典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过看到来电显示，赫然显示“齐茗”两个字。

冯叶抬头看她。

“只是工作接触，没别的关系。”梁典典强调，“我不可能同一个坑栽两次。”说话间接通了电话。

“遇到些麻烦。”齐茗直奔主题，“电话里说不清，晚上有时间吗，我们见个面。”

梁典典：“电话里说和见面说没什么不一样，你挑重点说，”

齐茗沉默了十秒左右，梁典典把手机放在桌上，打开了免提。

齐茗：“今天早上我入职了程前律师事务所，负责奕文的律师单独在一个办公区，保密程度非常高，我很难接近。”

“我来想办法。”梁典典说，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转头看到方紫苑回来了，又开口说：“我还有事，你先安心在那边工作，后面有进展我会联系你。”

“典典，等一下。”听出她要挂断，齐茗急忙开口叫住。

“还有事吗？”梁典典关掉免提拿起手机放在耳边，语气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齐茗沉默十几秒，“我知道我做的那些事非常混蛋，我知道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梁典典:“除了工作，我们并不熟悉，也没有私交。”

“就这一次，你给我个答案，以后我都不问了。”齐茗说。

“我又不是圣母，没必要谁和我道歉我都要原谅。”她说，“当然，如果你只是为了心安，我也可以说句‘我原谅你’的假话。”

齐茗没说话，轻叹口气，他也知道自己当年的做法对梁典典伤害很大，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没脸出现在她面前。

沉默了好一会儿，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工作和感情我不会混为一谈，我会拿出我的专业态度来。”

他说完的同时，对方挂断，齐茗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他说的话。

梁典典放下手机，接过方紫苑递上来的文件，大概翻了一遍，抬头问她：“离得近吗？”

“楼上楼下。”方紫苑说，“我还发现了个新线索。”

“说说看。”梁典典放下手里的东西，问她。

“我签完合同出来遇到个带孩子的女人，觉得眼熟让人查了下。”方紫苑翻到手机里之前存的资料，放大给梁典典看：“照片中这个女人名叫沈毓，听说是王奕加的情妇，跟了王奕加有十几年了，两个人有个六岁的私生子，在上私立学校。”

“怪不得！”梁典典沉思几秒笑了。

“怪不得什么？”方紫苑问她。

“没什么！”她说，又问：“最早什么时候能入住？”

方紫苑：“今晚，精装修拎包入住，里面家具齐全。”

“好，辛苦了。”梁典典站起来，拍了拍方紫苑的肩膀，笑着说：“这一单如果能顺利结束，我个人拿钱给你们当奖金。”

“太客气了，还是按照老规矩来吧。”方紫苑又说：“酒会结束后王奕加一直让沙漠查严霖的去向，有意从严霖身上找突破口。”

“再等两天再放出消息，”梁典典笑着说，“距离边境贸易开始没剩多长时间，这件事一天不确定下来王奕加的心就一天撂不了地。”

方紫苑看了她一眼，没有话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优盘，递过去，小声开口：“这里面是我在调查王奕加时无意间得到的一份录音，可能对你有用。”

梁典典接过来，看她。

方紫苑看了眼冯叶，对方带着耳机在认真修理电脑：“很抱歉我看了里面的内容，我会守口如瓶。”

“谢谢。”她说，拿着优盘上了楼。

虽然没看里面的内容，但多少也猜到了与那件事有关。

从电脑中打开，里面是一段录音。梁典典带上耳机打开了录音。

音频开始一段噪杂声音，大概十几秒后出现了声音，是两个男人的谈话。

“该分给你的钱一分不少给你了，你还找我干什么？你还想要什么？”

开头，是王奕加的声音，语气中是压着的愤怒。

“当然是想我们深度合作了。”另一个说话的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他语调轻松，对王奕加的愤怒视而不见。

王奕加：“协议里说的很清楚，分了钱后从此各不相干。”

“协议可没让你真杀人，”男人说。

“那是个意外，是那个警察自己冲出来的。”王奕加喊道，拒不承认是自己的原因。

“可这车确实是你开的，”男人声音降低，“那场雨把所有证据都冲干净了，但并不代表就查不到你的身上，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除了继续和我合作，你没有其他的路可选了。”

音频还没播放完，梁易言突然推门进来，梁典典根本毫无防备，匆忙拔下优盘，“你……你怎么进来不敲门？”

“我有事要问你！”梁易言面带慌张，“我听方紫苑说你要搬出去，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