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吓得够呛

我被摔得腰腿酸痛。试着爬了两下，没爬起来。衣袍被南宫珉压着。他不动，我想起也起不来。

但看他的样子，似乎没有想要马上爬起来的意思。大概是摔疼了，想缓缓吧。

于是，倒在屏风上的我和他，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

我缓缓翻了一下身，趴着压的胸部太不舒服了。等我刚一回过神来，入眼的，是南宫珉放大的脸。

灼灼的眼神盯着我的脸，令我有一种无处可逃的感觉。这人真是的，一点都不注意形象。如今已是天子身份，还是这般随心随性。

也是。自小在宫中，人家就嚣张跋扈惯了。宫中这块天地，太子南宫珉就是爷。

当然。除了在父皇面前收敛一点。

我们这伙皇子，哪个见了他不是低眉颔首的？

这般乖张的性子，都是他的母后大人给惯出来的。

但说句良心话，相比所有皇兄皇弟，南宫珉对我，是最好的。有时候真的让我无限温暖呢。在皇后娘娘苛责我的时候。

所以我对他，除了感激，也有一些依恋。他是位好皇兄，亦是我生存环境中，一片温暖的天空……

此刻，如此近的距离，感觉到他渐渐急促的气息扑面而来。我也愈发尴尬不已。

可劲儿地翻了一下身，被南宫珉压着的衣袍怎么也抽不出来。

看我努力想逃离的样子。南宫珉轻皱眉头。视线终于从我的脸上撤离。但头一歪，整个人趴在了我的身上。

“皇上，快起来。臣弟被您压得喘不过气来了。”急中生智的我，终于找了个好的借口。

他这人，自小养尊处优，惯就了的脾气，不能来硬的。尤其现在还是皇上。更是惹不得。

能打动他的，只有虔诚的肯求。尤其是我可怜巴巴的时候。最管用。

但这一次，听了我的请求，南宫珉依旧没搭话。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余光瞥了一眼我们两人的身子。然后挪了挪胳膊，换了个姿势，将脸趴伏在我的肩膀颈弯处。

我俩就这么静静地躺着。

似乎感觉到我的肩膀还在挣扎。他的长臂一伸，便将我紧紧拥住。

南宫珉半眯着眼，嘴里喃喃地说道：“惜儿。别惹我生气。我不会伤害你……别动，我只是累了……”

他大概是真的累了。声音都透着疲倦。而且，此刻，他还居然自称“我”，而不是天子的尊称“朕”。

有这么一瞬间，我竟觉得，他，还是原来那个护着我的太子哥哥。

我的眼眶湿润了。这世界，于我而言，有几分温暖可依靠呢？……

我没再动，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铺了半地的屏风上。地也不凉。适合小憩。

其实，我也是太累了，尤其想到某个人的时候，精力疲惫不堪……

片刻过后，还是豪朗搅开了这种僵局。

送完了萧荆，折回来的豪朗，又一次目睹了我们的尴尬场景。

总之，在这人面前，本皇子的脸都丢尽了。

但我知道，此刻，能阻止南宫珉胡闹的，不是因为豪朗的面子有多大，而是他带来的信息。

豪朗说，三位朝臣，正在殿门外候着呢。

兵部尚书李佑。张太傅。护城将军陆青岩。

我们迅速爬起来。被南宫珉压制的胳膊有点麻。翻身的时候，我咬了咬牙。

这时，一只大手托住我的胳膊肘，我赶紧努力自己起来。疼不疼的，先搁靠后。我不想再丢人了。

说话的工夫，几位肱骨之臣已经进入殿内。小安子从外殿小跑着进来。给各位大人斟了茶。

借着这空儿，我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看这阵势，这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官儿，定得与天子好好商议上几个时辰。

此等良机，我得给自个儿放会儿假。忙里偷闲，回自己院子里歇歇。

拐出了长廊，我便看到了小锅子的身影。他向我跑来。

“殿下，今日，皇后娘娘来惜华殿了……”

“皇后有何吩咐？”

“也什么没吩咐……不过，说的话也是够不受听的。看殿下不在。撂下话就走了。”

我还以为是原皇后呢，心里一紧。人家早已晋升为太后娘娘了。

唉，我这记性！归根，还不是每日悲思惆怅所致？

“哦。你说新皇后娘娘。她来作甚？”

“她说，在圣上身边当差，让您定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安分……守己。”

最后几个字，小锅子声音极低。我依旧听得很清楚。

呵。脑子真是被驴踢了。管不住自己的男人，找我这个弟弟的麻烦，又何用？！

小锅子还说，刚刚，城门外，大批的军队整装待发，说是要攻打南岳了。主帅是萧大人。

小锅子的小道消息够灵通的，我这个御书房的侍官儿，也是才刚知晓的。

是该打了。这一仗是迟早的事儿。必须为父皇报仇！

……

最近，新皇专于朝政，也常常出去办公。带在身边的人，除了豪朗，还有一名暗卫。我隐隐觉得，定是在干大事呢。

这样，身为御前侍卫官儿的我，也落得了空闲。

得了太后娘娘的默许，我才得以去探视了父皇一次。

路上，我暗自轻叹。这宫中，有时候，真不如平民百姓家。

父皇半靠着软榻，气色还不算太差。眼睛也能睁开了。空洞的眼神，没有一丝活人的意识。完全就是一个植物人状态。

我用银勺喂了他喝了些牛奶。他居然懂得张嘴。我很激动。更多的是开心，期待他早日康复！

但我却没有机会每日来他身边服侍。太后不允许！父皇的一切，都是她的专人负责。

在这宫中，她说的都是对的。没人敢反驳。包括南宫珉。

攻打南岳的队伍已经去了一个多月。其间，萧荆也曾传过一次消息回来，八百里加急信报，直接送到了御书房。

这是南宫珉特意下了口谕的。凡与边关战事有关的，一律免经他人之手。

南宫珉接到那卷蜡封的竹筒信报时。我正在研墨。

豪朗已经点燃了一只灯盏。正准备替皇上稀掉蜡封。但南宫珉依旧捏着那卷信报，却没有放手给他的意思。

我和豪朗都有点不解。

“都退下吧。”南宫珉淡淡地说道。

豪朗只得退下。而我，却巴不得呢。

自那日离开御书房，我就再也没被宣去那里了。南宫珉似乎忘了我还是御书房的侍官儿。

我暗自窃喜。心里默默祈祷着，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保佑，这事儿就此打住吧。希望他永远都别再想起来了！

最近几日，宫中都在传言，说是南岳已经俯首称臣。

割地，进贡，好一番赔偿。最后还有一件大礼物，南岳国君主动将那位传说中艳压整个中原的天香公主，送给大永的新皇。

但遗憾的是，他们一直否认给父皇下了蛊毒。对于搜寻解药的事儿，他们也表示极力支持。

听到这个消息，虽然心里很难过，但也还是舒了一口气。

即便不是他们下的毒。但最近几年，小小的南岳国，却是蠢蠢欲动，不太安分。现在才知道跪地求饶了。真是欠揍！

归根，不得不佩服某位冷酷霸道的男人，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

无论在朝为官，还是挂帅出征。总是那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这两日，听小锅子说，估计大军就要班师回朝了呢。

切！

这一次，那人，更该目中无人了吧？

……

最近，空余时间多了。闲来无事，我又常偷偷溜出宫，去凌波阁瞎混了。

我喜欢那里的气氛，纸醉金迷，酣畅淋漓！

今晚，观了两曲之后，我终是难耐不住自己那颗跃跃欲试的心，整装上阵了。

戌时一刻，凌波阁已经宾客满座。

我又跳了初来这里时的那一支舞。百鸟朝凤。

不得不说，凌波阁里的舞姬，若是单挑出来，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

就这十二名伴舞，临场应变能力，皆不是一般的娴熟。

我的每一个舞步，她们都能配合得恰到好处。这样的默契，着实令我震惊，感叹。

尤其今晚这一曲。有几个舞步，还是我随意加入的。且我与他们，并未一起排练过。但整曲下来，却赢得了好几次的爆棚喝彩声。

这十二位伴舞，如绿叶衬托着花朵。将我这位异类主舞者推上了舞台的最高端。

今晚，台上的我，愈发的璀璨耀眼，光芒万丈。

我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在舞乐的天地间，尽情挥洒着心底深处的满腔激情！

一曲终了。一楼，二楼，围坐了一整圈的宾客却异常兴奋。

“再来一曲！”“再来一曲！”吵杂声中，有几人还在打着口哨，气氛热烈非常。

现在，凌波阁于我而言，也算是轻车熟路。难得大家兴致盎然。且我也不想这么早回去。

盛情难却。我又随意舞了一曲。

在这十二位伴舞的簇拥之下。我将轻纱丝带抛向空中，姿态优美的做了一个后仰下腰的动作。

起身时，余光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二楼。可正是这一瞥，却真是惊鸿的很。

我敢肯定，我看到了二楼的栏杆边，趴着的那个身影。就是某人！

萧荆！

我吓了一跳。瞬间，舞步都不在轻盈飘逸。

伴舞的少女们似乎觉察出我的异样来。极力配合着我凌乱的舞姿。

一曲终于结束。借着谢幕之际，我摸了摸两颊的面纱。还好，没掉。

对着一圈宾客躬身行礼之后。我步伐匆匆的向后台方向跑去。

刚一进过道。或许光线太暗，一个人影眼看着就要撞到我身上来。我正要侧身躲开，那人却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腕。

浓郁的酒气夹杂着清冷的檀香味，席卷而来。瞬间的突发状况，令我僵在原地，半步动弹不得。

吓得够呛！

“客官，您撞我了……”心里害怕的不行，嘴上还是装模作样地说了一句。

“你……是哪里来的舞姬……爷要观舞。就点你……了”

男人语无伦次的说道着。看这样子，似乎并未认出我来。我稍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