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执念难舍

孙夫人原本想一大早就上慈云寺烧香祈福，谁知路上马车坏了就遇上了音絮，这让她心中更是觉得一切都是冥冥中自有定数，她要上庙里求个答案。

清晨上山的人不少，孙夫人下了马车站在山下往上看去，一层薄雾笼罩着大佛金身，太阳照在佛像身上，霎时金光万丈，刺得人睁不开眼。

“竹儿，把篮子提着，咱们上山。”

孙夫人嘱咐一声后率先往山上去，三千九百九十九步阶梯不多不少。

她第一次来这里时，想的是削发为尼从此常伴青灯古佛，三步一拜九步一叩上了山，可主持方丈说自己还有尘缘未了，“痴人，痴人，你前半生坎坷多难，后半生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回去吧……”

孙老爷知道妻子出家不成后怕不已，心力交瘁地江蓉萱当晚高热，昏睡了三天三夜，孙老爷请了大夫来看，只说是忧心成疾，汤药也灌不进去。

最后没得办法，王婶子想了个法子，把孙汝怡抱进了屋里放在江蓉萱身旁，果然当晚她就醒了过来。

孙夫人如今想起自己挣扎在一片黑暗中的感觉还是觉着浑身冰冷，一步步坚定地踏在台阶上，她要去寻找自己的答案。

等到爬上山时早已经浑身大汗淋漓，头顶上太阳高照，孙夫人到庙里上了香，手里拿着方才抽的签。

“阿弥陀佛，施主，可是要解签？”

孙夫人点点头，将手里的签文递给老和尚。

“去往心无定，行常亦未宁，问音终得意，一心恐飘零。”

“请问夫人所求何事？”老和尚笑得慈悲，孙夫人心中的忐忑和不安也逐渐消失。

寺庙里的香火气使人宁静，这也是她时常来求心安的原因。

孙夫人颔首，“大师，今日还是一样，问亲缘。”

大师一声长叹，“夫人，有些事，其实不必执着，否则结果也许并不如人意。”

孙夫人摇头，“大师，我不明白你说的意思。”

“不执着也许就是最好的结果，您求了这么多年，也许得来的并不是自己想要的，这签乃是下下签，话已至此，施主好自为之。”

老和尚话毕后示意孙夫人离开，她手里紧握着签文，眼里尽是迷茫。

不行，眼看着女儿可能就在眼前，自己怎么能放弃，这是她多年的夙愿。

老和尚看着孙夫人的背影长叹一声，世人各自有缘法，不必强求，佛不渡人人自渡。

孙夫人回家后让车夫把马车停在路边，现在是女学的下学时候，她想等等看能不能瞧见音絮那个小姑娘。

见音絮与几个小姑娘分开后，孙夫人原以为她也会上一辆马车，可这孩子竟然直接顶着太阳就走，她还以为能让孩子上女学，家里应当是不错的，可哪家不错的家庭会让孩子顶着大太阳回家呢。

“跟上。”孙夫人心疼坏了，当即让车夫跟着音絮。

“孩子，咱们又见面了。”

看着孙夫人和煦的笑容，音絮行了一礼开口说道：“夫人有何事？”

“我恰好路过这里，孩子，我送你回家吧？日头这么大，该晒坏了。”孙夫人一笑。

“不必劳烦，我家很近的。”

音絮不再理孙夫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自己何故要上一个陌生人的马车。

见音絮头也不回的走了，孙夫人收回伸出的手，马车一路跟在音絮身后，她想看看这个孩子住在什么地方。

音絮知道孙夫人跟在后头也就随她去了，对于什么亲娘不亲娘的她一点都不在乎，更小的时候自己也许还会期望有娘亲在身边，而现在，自己有三个爹爹就够了。

孙夫人看见音絮停在了一家武馆门前，孩子额头上已经冒了许多汗珠，开门的是一个络腮胡大汉，她听见音絮对着男人叫爹。

齐恒一把接过闺女背上的书箱，“赶紧进来，瞧瞧都热成什么样了。”

武馆里传来阵阵孔武有力地呐喊声，看见音絮直接关上大门，孙夫人有些怅然若失。

院子里的男孩子们见着音絮回来通通围了上来，“小师妹！”

作为武馆最小的孩子，这些习武练拳的孩子按理来说都是她的师兄。

“去去去，今日的功课还没做完呢，新学的拳法一个个的打给我看了才能去吃饭。”齐磊护在闺女身前，这群小子没轻没重的，要是伤着闺女怎么办。

“是，师父。”

一群小子听话地散开，音絮换上一身衣裳后也出来跟着师兄们一起打拳，齐磊对所有孩子一视同仁，谁的动作不标准手里的棍子就往谁的屁股上敲去。

小院儿里，妞妞跟青葵在给养容膏装罐，夏日天气炎热，温度高了这玩意儿容易坏，所以这次装的量会少上一些，价钱自然也便宜些。

牛叔今日回府上去了，兴许是牛婶实在觉着丈夫是瘦了，所以咬咬牙还是选择撇下哭闹的孙子孙女回来给丈夫做饭。.七

青葵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语气带着欣喜，“再过上半月咱们就不同去女学了，这每日坐在课室里实在是闷热难耐。”

“快啦快啦，青葵姐姐，咱们快些动作，清如姨叫咱们吃饭了。”

妞妞想中午就将养容膏和面脂口脂分装好，二人动作熟练，一个时辰应当能行。

“赶紧来吃饭，今日煮了肉粥，吃完我来给你们帮忙。”清如来书房里催促，再着急也不能忘了吃饭，孩子们还在长身体呢。

……

十日后，牛叔带着妞妞二人到城外迎接挽言。

南方大雨河水上涨，商队耽误了行程，故而晚了约莫六七日左右。

远远的瞧着一队人马走开，牛叔第一眼就认出了自家马车上的标记。

顺着牛叔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后面都是一车车货物，前面是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

其中一白衣男子格外引人注目，妞妞一笑，这不就是夫子嘛，原来夫子穿上男装如此英俊潇洒。

挽言瞧见两个小弟子后一路上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天知道这一趟行程多么让她刻骨铭心，甚至差点连命都没了，猛地一见亲人，那情绪就上来了。

妞妞感觉到自己的衣裳被夫子的眼泪鼻涕浸湿，当场就石化了，怎么出去一趟变得如此不讲究了。

鼻端传来一阵酸臭味儿，妞妞赶紧好言哄着自家夫子，眼神示意青葵帮忙，二人好说歹说才把挽言拽进马车。

回到家中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泡澡，别说被弟子嫌弃，就算是自己也实在难以忍受。

足足祸害了三筐花瓣换了五桶水，挽言这才觉得自己浑身清爽焕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