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别的不提，穆情这个“玩”字用的就很微妙。

旁人要是这么说话，穆虞理解出来的肯定只是单纯的友好，可当话到了穆情嘴里的时候立马就变成了阴阳怪气，搞得好像她老婆要带去给别人玩似的。

哪怕是莫名其妙捡来的半路妻妻，穆虞对这个穆情本能反感，她可没忘记之前遭遇麻烦的时候这位身为姐姐还想方设法给她添油的事情，因此就想直接拒绝。

但话还没来得及出口，脑海内猝不及防浮现了一个名为“人设值”的数据，“30”的数字上甚至隐隐呈现出即将崩塌的形态，穆虞试着在脑海中构思回绝的话时，那数字竟是隐约变成了“20”

她对原主的记忆少得可怜，系统也不在，开局就是高难度，难道这种家族聚会原主是非去不可的？

停顿两秒，穆虞像是被穆情给气着了似的，呛声回击：

“回去我老婆肯定会陪我回去的，只是你别带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回去给老爷子气着就是万幸了。”

“人设值”随着她这一句上升了两个数字，于是穆虞抢在穆情开口之前挂了电话，倒是很符合原主的作风。

二人不睦已久，平时只要是没旁人的时候倒也懒得伪装，说话一个比一个难听。穆情作为alpha也较为放纵，与原主悄悄摸摸不同，她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那种，只是没放在明面没闹出事，老爷子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

今晚回家的路上，靠在车边昏昏欲睡的穆虞再次收到了系统的任务。

酒红色的轻型轿车穿梭在车水马龙的城市中，以接近限制数字的速度越过前方的一辆辆阻碍，设置的目的地正是她所在公司的旧址。高速桥上有一段在修路，司机在超车的时候避开了下，因此堪堪擦着另外一辆车的边缘行驶过。

明灭不定的霓虹灯光将不知何时飘起的零星小雪也渲染出几分温柔，窗外的景物在视线里不断飞速倒退，车辆很快就停驻在公司的不远处。

戴着口罩全副武装的穆虞让司机先回去后自己就下车，马不停蹄地朝位于长巷深处的一家网络主播培养公司的旧址赶去。

凉冰冰的雪花在冲进大门的一瞬融化在穆虞的眉梢，女人擦去雪水，摸索到旧电台内输入密码打开了电脑。

这里还有一部分没彻底搬迁，电台室的台式机已经快要积一层厚厚的灰了。屏幕难得亮起的光线刺射在女人的面容上，穆虞十指敲打飞快，终于上了账号赶在主持人下班之前直接提交了歌单。

顾祈悠有个年轻人会觉得很奇怪的习惯，会在晚上临睡前听一会电台随机播放的歌，偶尔还会匿名投稿点播，收听的就是她之前“尝试”过工作的那家公司的电台。

不过在剧情设定里，她对于主播行业玩了一个月就要表现出玩腻了，稍微整出一点热度后就跑到了娱乐圈混。

【恭喜完成任务】的声音传来后，穆虞长长地舒了口气，伸个懒腰眯起眼关了电脑。

她在准备离婚的半年前，浪漫地给未来前妻点播了十首循环播放的《分手快乐》。

还真是个奇葩任务，穆虞想。她不想让司机对自己产生任何怀疑就先让人走了，现在边走出去边打算打开app叫网约车。

深冬的夜总是带着侵入肌骨的凉，干燥的晚风一点点地席卷走人身上的温度。狭窄幽暗的小巷只有一盏朦胧的灯光，依稀映照出几道被拉得很长的身影。

被丢在地上的还有破碎了的瓶子，从标签看来，是那种强化本能的药效，如果不是那几个人凶恶得仿佛能将人生吞活剥的眼神，光凭气氛看来，甚至都要以为是什么不可描述的现场。

为首的女人穿着五厘米的厚底靴，看向渐渐被逼向角落的人，目光里有着一闪而过的怜悯。但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同情也只是一瞬，多余的情绪如落在地上的雪般很快融化了。

“穆虞，”女人居高临下地扫视过去，“挖掉腺体还是喝绝育药，自己选一个吧，我也好有交代。不然……”她回眸看了眼背后那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放缓了语调，在给对方最后的警醒，“三个alpha一起，肯定是非死既残的。”

“别看了，这边没有摄像头，沿路的摄像头也都处理好了。既然能跟踪到你，你也应该清楚不是能轻易解决的事情吧？”

陈蔚然说完便大步走上前来，伸出手想要抬起穆虞垂下去的下巴。然而在指尖还没碰到那似乎触感很好的白皙肌肤时，一记拳头就自下而上直勾勾挑起，猛地砸在了她的下颌骨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陈蔚然只觉得一股无法忍受的剧痛贯穿了口腔和鼻梁，继而迎接她的是女人抬起长腿突如其来的一脚，一点也没留情，精准无误地踹到了柔软的腹部。甚至后面的人都来不及冲过来帮忙，陈蔚然倒退几步狼狈地栽倒在雪地，从嘴里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与灼热鲜红一起喷吐出来的还有半颗残缺的牙。

热血浸红了洁白雪地，陈蔚然半跪在地上拼命咳喘，抬起头来，却见之前还在节节后退的女人已经整理好仪容，向来没什么多余表情的脸上朝她勾出一抹摄人心魄的笑。

穆虞的确是美，不然当初她也不会色迷心窍答应跟一个alpha在一起搞aa恋，饶是身上的疼痛还没褪去，陈蔚然依旧被晃了晃神，咬牙切齿地想。

陈蔚然是在没遇上顾祈悠之前，穆虞的前女友。

穆虞当初就是靠一张脸把陈蔚然迷得神魂颠倒，陈蔚然在一见钟情以后疯狂追求终于把人给摘到手，只可惜在一起的半年内，穆虞从来不许自己碰她，也不会主动来碰自己。

哪怕陈蔚然特地找借口在她家里留宿，洗完澡后穿着薄薄的性感睡衣在穆虞的面前晃荡，后者也只是无所谓地瞥一眼就转过视线，活像个不懂感情的性冷淡。其中穆虞提过不爽可以分手，但陈蔚然又不想失去这么个漂亮体面的女朋友，死活拖着不愿意。

可惜aa恋到底又不能用信息素来吸引，于是实在忍受不了的陈蔚然在两人相识纪念日那天放了她鸽子，跟一个寻刺激的omega富家千金滚到了一起。

事后富家千金对她很是满意，提出与陈蔚然交往，陈蔚然犹豫再三还是说出自己与穆虞的无聊恋情，却惹得大小姐醋意大发，说是有自己兜底，要求她把对方给废掉。

起初，念在两人虽然没有进一步交流却也认识半年的份上，陈蔚然还想着不该做那么绝，但在后来大小姐给出包养三年的条件下还是轻易动摇。

她在这个雪夜雇了三名身强体壮的男a过来，想办法跟踪穆虞一段时间，终于找到机会给人围堵到了墙角。

陈蔚然本想穆虞一个女人在看到四个人围堵时怎么也该怕了，会乖乖喝下绝育药，这药物被她到底是心软弄了个短期的过来，也就会影响alpha的功能三年，三年后等她离开大小姐身边穆虞自然也就可以恢复，但没成想……

“绝育药？”

看向把自己堵在路口的几个人，穆虞却扬唇笑了笑，撩起一丝垂落下来的长发抵在脸上。寒风刺骨冰冷，雪花飘飘，她却只穿着一件短羽绒服还敞着怀，先前的谨慎神色一扫而空，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一股浓郁的香气忽然以穆虞为中心蔓延开来，像是烹油烈火般滚烫，又带着馥郁优雅的玫瑰醇香。巨大的冲击力让幻象彻底占据了几个人的脑海，他们一时间竟是看到荆棘蜿蜒蔓生，熊熊火焰不竭追逐猎物，逼得他们的理智都在alpha强烈的信息素冲击下坍塌短路。

女人的黑底靴子踩在雪地里，发出“沙沙”的迫人声响。

是s级别，极其具有攻击性的alpha信息素！

几个男a也不过是普通的alpha而已，哪怕有药物加成，体力相比寻常女alpha可能会占据上风一点，但也形成不了碾压性的优势。到了s级别信息素的穆虞面前属于是小巫见大巫，须臾就软了腿，丧家之犬般戾气全无。

“滚。”

穆虞表情未变，显然释放这样强烈的信息素对于她这样的“alpha”来说根本算不上是巨大爆发，甚至她的腺体能够将信息素的范畴隔绝在短短小巷内而不随着风到处飘散流泻，可见其实力深不可测。

陈蔚然心脏骤停，在对方强大的压迫感下，她竟是差点腿一软就再次跪了下来。几个男人现在已经没了任何斗志，踉跄着往外面逃去。眼见着穆虞一步步悠然自得地朝这边逼近，陈蔚然色厉内荏地吼了两句，忽然也转身就跑！

走到巷头，前方景象蓦然开阔，徒留凌乱脚步留存着刚才那些人的慌张离去身影。穆虞懒洋洋垂眸，勾了下唇角，熟练地调整越来越急促的呼吸频率。

“砰！”

是一只小小的玻璃瓶落地的声音，玻璃质地很好没有开裂，穆虞弯腰将其捡起。昏暗的路灯映照出上面贴着的标签，“alpha信息素-烈火玫瑰”一行小字格外显眼。

烈火，s级别alpha信息素的一种，稀有度极高，以攻击力强著称。信息素图鉴里备案在册的唯有战争年代一名高等军官拥有同等系列，最终也是她与众多强大的alpha将人类文明带向了胜利，建立起新的秩序。

穆虞现在手里捏着的，正是信息素储存瓶。

只可惜里面的alpha信息素快用完了。

鼻尖涌动的馨香馥郁浓稠，勾得血脉里像是有团火在涌动。嘴里含着颗药丸的穆虞叹了口气，打开手机在app上叫了辆车，踩着薄薄的积雪，朝小巷的外面走去。

深夜十二点。

如期自动结束的电台今晚放了十遍循环的《分手快乐》。

在第一遍响起的时候尚且有人愿意耐心倾听，等到第二遍、第三遍的时候，听众的数量就在急剧下降，弹幕里不断有人发出“？？？”质问三连。

懒洋洋在沙发上侧躺的女人并没有关闭电台尾声，修长五指夹着彩虹小球，漫不经心地逗弄白毛博美，在最后的余韵落幕后将球向地上一丢，小博美兴致缺缺地伸出爪子按住这个玩了不知多少遍的圆球，继而看到主人起身时兴奋叫了声。

它大抵是不大聪明，见顾祈悠边接电话边起身穿衣还以为是主人突发神经要在半夜把自己牵下去溜达，兴奋地在顾祈悠脚边蹦来蹦去。

结果在女人从洗手间出来，再穿上鞋都没有拿牵引绳时大失所望，呜噜呜噜地埋怨着缩成一团雪球，已经站在门口等电梯的顾祈悠弯下腰来捏了捏小狗肉感薄薄的耳朵，视线却定格在手机里穆虞发来的定位上，表情让人捉摸不清。

那是一条位于景城寸土寸金高奢地段的酒吧街，堪称豪门猎艳的最佳选择处。对于自己的妻子在深夜不归反倒去酒吧这回事，顾祈悠却并没表现出绝大多数人应有的愤怒来，表情反倒平静得像是要去出门公事公办。

修长身影没入愈来愈大的漫天风雪里，顾祈悠坐上深夜计程车，在告知目的地后只简短说了句“加快”。

……

“小姐，到了。”

司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点任务完成的心安。看着顾祈悠面无表情地下了车往那声色迷离的酒吧街里走去，一个怪诞的想法忽而浮现在脑海里。

大雪茫茫，暂时也没单子可接，司机八卦的心情越演越烈，看着顾祈悠疾步而去的背影，心里忽然萌生了看好戏的念头在附近停驻。

而在支付完车费后，顾祈悠的手机已经电量耗尽自动关机。在司机暗含期盼的八卦目光下，原本急匆匆的女人在一家酒吧门口站定，却没有如他所愿上楼，反倒是缓缓在门口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