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死

这一切都发生在黑夜，黑夜掩盖的不仅有光明，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国公夫人认定棋哥儿对婴宁做了巫祝之术，以此来报复打击她的小儿子，想要毁了她小儿子。

该子品质恶劣，其心可诛。她一边下令府官审问棋哥儿，定要审出来事情的真相；一边请刘道士施展法术，为婴宁和小孙女驱魔辟邪，尽可能的恢复正常。

府官审问棋哥儿的事好办。棋哥儿就是一董家子，其父母没有官身，虽是二衙内舅家表弟，容国公府小厮的身份让府官能对他理直气壮的严刑拷打。即使事后二衙内的小姨和董家人得到消息，就凭棋哥儿做的丧良心事，小姨和董家人也不可能跑到容国公府兴师问罪，理亏啊！

相比较，刘道士做法事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巫祝术是各朝各代的禁忌，是朝廷谈虎色变的重要事件。容国公府紧临皇宫，府里发生了这种事瞒着不上报，将来东窗事发，很有可能给容国公府带来不想像的后果。

棋哥儿做的是巫祝术，刘道士破解施法做的也同样是巫祝术，并不会因为是解术而轻了责任，同样也是不被官府允许的。

施害巫祝术和破解巫祝术同根同源，同是对人实施法术，本质上没什么区别，害人和救人只在施法者的一念之间，无法断定对和错。历届朝廷关注的是巫祝术本身有可能造成的恶劣影响，而不去管为什么施法。

对于朝廷的禁忌国公夫人和刘道士俱是心知肚明，谁也没有把话挑明，刘道士在说巫祝术时用的是“降妖除魔”的借口。降妖除魔保平安是出家人另一份责任，这一点上不要说朝廷没谁去管，就是市井小民还津津乐道呢。

万寿观道士做法和刘道士巫祝术做法完全不是一回事，刘道士借着祈福法事的掩盖，翌日天亮之后，太阳升起来之前，巫祝术的法事便开始了。

而我这时候是百年来最虚弱的时候。

珠子分一部分法力给我孩子，致使我在生产后露出来原形，在它和我都是最虚弱的时刻，刘道士的巫祝术无异于雪上加霜，直接把我和珠子干翻了。

巫祝术害人和救人对妖来说没什么区别，都是实用术法消除妖术。我嘛，本就没多大的本事，又伤了根本，更是如同砧板上的肉，任巫祝术宰割。珠子不同，它强大，然它的能量没有和我共融，等于通身的本事没有发挥出去的通道，白白的憋着出不去。

还好它分走了一部分，不然通身本事使不出来，不憋死也憋死了。当然，头一个“憋死”和第二个“憋死”区别大了，意思完全不同。

面对刘道士力道越来越强的巫祝术，我的气息越来越弱，直至彻底的无招架之力，魂魄在我昏迷状态中即将魂飞魄散，我浑然不知。

妖的寿命也是有年数的，不是无限的生命，魂飞魄散意味着作为狐狸精的我死了。

珠子可不愿意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死前它又没有找到新的宿主，我死了它也会随着我而死亡，终结它的仙命。

它怎么能这样憋屈的死，不能让我死！决不能！

它竭尽全力护住我的魂魄，把魂魄禁锢在它法力的范围内，不能远离我的肉身。远离意味着死亡，我魂飞魄散了，珠子的性命也在所难逃。昏迷状态中的我，就这样魂魄和肉身分离开了。

我仍然未醒。

刘道士会巫祝术，精不精的先不说，有一点可以判断出，他并不清楚他的巫祝术对妖会造成多大的伤害。我这里差点要了命，迫使魂魄和肉身分离；我孩子哪里同样也没有好过，把珠子分出了的能量干掉了不知道多少，仅仅剩下稀薄的一层，勉强护全孩子的周身，至于其他，就别想了。

就这还是因为国公夫人半路上叫停了刘道士施法，巫祝术暂时偃旗息鼓，我和孩子才得以从它的魔爪下偷生。

国公夫人叫停刘道士是杏姑发现我“没气了”。

杏姑认为翁主最困难的时候她近身照顾，等翁主缓过来醒了，她就是大功臣。因此尽心尽职守在屋内，随时查看我和小人儿的状况。

国公夫人的意思是把小人儿带走抚养，婴宁昏迷不醒，哪还能照顾孩子。刘道士说“不行”。

“产妇和婴儿身上都有妖气，分开妖气不好控制，合在一起才好精准施法。”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国公夫人信刘道士，自然是听他的话，小人儿被留下放在我身边，由杏姑带着一众下人一起伺候。

小人儿还好，从出生就没睁眼，奶娘开始喂奶知道张嘴却还是还不睁眼。让杏姑内心怀疑小人儿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偏又不敢声张，怕她自己搞错了，虚惊一场还图惹人看笑话。

我呢，一直昏迷的状态一般情况下不好辨出来好歹，杏姑用最基本的方法，用手指测量鼻孔出热气的方法来判断我的状况。结果就是一天下午她又测试我的鼻息，发现没气息，吓出一身冷汗。又忙去抓我的手，发现我通身冰冷，四肢僵硬，皮肤黑青，不知道啥时候已经“死去了”。吓得她几乎要昏死过去了。

这次她再不敢隐瞒，急匆匆去找国公夫人，一五一十汇报情况，以便洗脱她看护不利的责任。翁主“没了啊”，还是在她当值的时候，她没有责任谁有有责任？

国公夫人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急忙着人喊来刘道士询问，全不管刘道士正在施法。

巫祝术施法中既不能中断也不能被打扰，不然会反噬到施法者身上。可翁主人已经“死”了，国公夫人哪里还会在乎一个刘道士的性命。对她来说婴宁的命才是命，刘道士的命于她无关。

刘道士被容国公府不管不顾的下人打扰，一口血喷出，一声闷吭，一头直接栽了下去。

得，又倒了一个。

没了可以询问的人，国公夫人如没头的苍蝇，抓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