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真的想怎么着冷夫人，只是对傅大人告诉我一堆噩耗的事，对他进行小小的惩罚。至于他会不会因此怀恨在心，完全不必担心。
陈留王能允许我把冷夫人留下，就是说我没有触及到他的底线，冷夫人走还是留，压根不是问题。傅大人用面子讨人情，我给和不给都可以，完全看我心情。
给，是我和傅大人的交情，但经此一面，我认为我和他不会再有什么交情了；不给，傅大人会自嘲的向陈留王诉说翁主不给他面子，引来陈留王对他的哈哈一笑，笑他“不能再倚老卖老了”。
但事情也就到此为止，冷夫人不过是在翁主处多待几天罢了，谁也不会认为冷夫人在翁主处会受多大的委屈。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毕竟是先娘娘的人，在陈留王府没人敢虐爱她，能委屈几天都已经是受罪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看着傅大人向门外走的身姿有点摇摆，内心竟然感叹英雄迟暮，有把他喊回来的冲动……还好忍住了。
我不想让自己太善良了，善良会被人误会成软弱可欺，我想强势起来。我如今失去了那么多的亲人，没失去的也在天南海北，我若是不狠起来，谁又能让我依靠。
檀姑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翁主，要去请张仙人吗？”
要见张宏宾吗？我突然没有了兴趣。
“去查查当年跟着冷夫人去见我的、那个杀过人的婢女是谁？让她来见我。还有当年伺候我的三位下人也都喊过来。”
喊这几位就需要时间了，可以等明天，或着什么时候我心情好了再见她们。只是我的心情越来越不好……想起来小生兄弟白白的丧命，阿油鼠生死未卜，我寝食难安，暴躁的想打砸，可惜我没力气。
檀姑姑柔声细语的哄：“您张嘴，喝一小口，就一小口。”
刘婆子也好言好语劝：“翁主您睡会吧，您的眼睛都红了，有啥话明天问行不行？今天您再这样会再累病的。”
累不累的我不管，我只想要心里痛快，我心里越来越憋的难受。
小生的音容相貌回荡在我耳畔，是那样的熟悉……“嗨，兄弟，我是馆驿街的卖菜小生。着急赶路，麻烦兄弟让一下，我先谢谢了。有情后补，改日找我喝酒啊。”
还有小生的兄弟小五，那次把客房租出去差点耽误了我的事，被小生好打呢。要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亲兄弟，小生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就这样鲜活的俩人，说没就没了，我能无动于衷嘛！
跟随冷夫人的婢女到了。她还是我几年前见她的那个样子，只是穿的衣服变了，是陈留王府下人统一的着装。
在陈留王府待了这么久，我也弄懂了府里许多规矩。比如衣服的颜色和款式，就能区分一个人在府里的地位。
檀姑姑她们在屋里伺候的人，服装以襦裙为主，需要出屋时最多在襦裙外加一件无袖的褙子。红玉这样的人属于外屋的，衣服以半长褙子和长裤为主，裤腿上打绑带，方便在外行走做事。
红玉应该是有官职的，她穿的青色褙子，和其他穿花红柳绿褙子的人不同，褙子有同色的包边和卐字文刺绣，与檀姑姑襦裙包边刺绣的风格一致。
包边和刺绣是府里有品级的府官才能穿戴的服饰，包边的颜色和刺绣的图案显示穿戴此服饰人的品级，品级不同包边的颜色不同，刺绣图案也不同。
陈留王府是亲王府，我也是在这里才知道女官有两种，一种伺候主人做的女官，也叫女内官，比如檀姑姑凡妮莎这类，冷夫人不是；另一种是凭本事自己考的，之后由朝廷任命，比如冷夫人、杨府的女官们（六老夫人、六夫人）。
后一种女官不是简单的女官，是和男人当官一样走仕途的官，功劳大了还可以马上封侯。传说开国时的梁夫人就是自己挣的护国夫人，与她丈夫无关。
冷夫人也是这样，陈留王府府官是冷夫人自己凭本事拿到的。
红玉也是属于这种。
“妾红玉见过翁主。”
瞧瞧不是，她自称“妾”而不是“奴”。
我开门见山也不拐弯抹角，“你杀过多少人？”
红玉愣住，不可思议的望着我……
檀姑姑被吓到，眼神里充满惊恐，原本想要劝我，手抬起来却是指着红玉，想说的话一句也没说出来。
红玉无人求助，只能低头答：“是，妾都是遵命行事。”意思就是她杀人是主人的命令。
“呃……”我轻轻的出声，眼神红的滴血，盯着她，“我不是你的主子，也就指使不动你去杀人，我知道了。”
轻飘飘的话听在她的耳朵可不是那么的轻，她摸不清我的思路，只能低头受教般呆立。
补充一句，她是没有座的，不是傅大人那样的待遇。
我继续威逼，“我来问你，你认识江湖人吗？”
补充：“这总可以回答吧？”
她被逼无奈，微叹气，“是。妾是行武之人，自是听说过一些江湖人，可要说认识，却也是不认识的。妾自幼在府中长大，和那些人无交集。”
她意思是说她是府里培养的杀手，和江湖之人不一样。我想想也是，她若不是陈留王府培养的自己人，也不可能做陈留王府的府官。
我也不想再逼她了，她也是身不由己，我逼她也没啥用。陈留王不会同意她去替我杀那些杀小生的江湖人，我在这逼她，她也做不了主，她能怎样？
我压压心头火，换个思路问：“江湖人有没有类似官府发的通缉令，比如说想要追杀一个江湖人，发一个告示，让其他江湖人来做。”
红玉拿不准我的意思，迟疑后说：“有。但是我不清楚怎么操作。”
我清楚她就是清楚也不会告诉我，不再为难她，“你去问问你领头的，我需要一张这样的通缉令，问他什么时候能给我办好。”
冷笑一声：“越快越好，要是办不好的话，你就直接跟你的头说，我会请王爷派你去。什么时候你完成了我派你杀的人，什么时候你才能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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