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桌憋得脸红，转了转眼珠，梗着脖子道：“就算丢了手令也正常，但是好好的一个人，为何会选在夜里摸进营地？他完全可以走关卡，守卫的人都认识他！”
“当然是不想守卫为难。”
殷楚珏微微一笑。
炕桌抓到了话头，立刻道：“刚刚王爷可说了，丢了手令仍然可进入军营。”
“我是这样说了，如果丢手令的人是我，那我肯定直接进。”
“但是这样会让守卫为难啊，刚刚你不是已经说了吗？”
炕桌傻眼。
“所以，殷漓这么善良的、为他人着想的人，当然不想让人为难。”
“以他的能力，想不惊动守卫悄悄进军营完全是小菜一碟，而且……”
殷楚珏抖了抖狐裘披风，漫不经心道：“半夜到了当然半夜进来，难道还要在外面傻等到天亮，等冻死了再进来吗？”
不等炕桌再说什么，殷楚珏直接向阿塔尼行礼，“殷漓凭白受此冤枉，险些被屈打成招，现下他伤重，性命垂危，其他的就不说了，只恳请阿塔尼容许本王将他带回疗伤。”
殷楚珏低了许久的头，也没听到阿塔尼的声音，便自作主张直起身。
抬头却见阿塔尼看着他，喜怒难测。
这到底是想放呢，还是不想放呢，给个话啊？
殷楚珏嘀咕着。
“殷王爷，他只是一个侍卫，你清楚自己的处境。”
阿塔尼缓缓道，“可以带走他，但是你要想清楚。”
他的处境？
殷楚珏在心里盘算着，我的处境很明了，就是乌鲁国想我死，立刻、马上。
要不是九转丹跟不要钱一样，估计这会子早就欠着一屁股债地被系统投入下一个世界了。
他的处境他当然清楚！
殷漓就是他的钱、包！
殷楚珏目光坚定。
黑色眸子映着苍白的脸色，雪白的绒毛簇拥着瘦削的脸庞，此刻的殷楚珏看起来柔弱又坚韧。
他看着阿塔尼，一字一顿道：“我想得很清楚，殷漓是我唯一的侍卫，他，我必须带走。”
阿塔尼眸色闪动，“王爷说他是无辜的，可王爷也只是一面之词。”
殷楚珏点头，“是，可若要对质，总得让人清醒。”
“现下殷漓再被拷问下去，只怕性命难保，到时别说真相，恐怕他带回的其他消息也无法得知。”
“哦，什么消息？”
殷楚珏低头，油盐不进，“得等殷漓醒来才得知。”
北风呼啸而过，一时间无人说话，整个军营里除了风声一片寂静，仿佛刚刚的争论不曾发生过。
然而实际上是每个人都屏着呼吸，等着阿塔尼发话。
他们都清楚，殷王爷极少提什么要求，就连碳火被克扣得几乎没有，也从不说。
而今为了殷漓这样要求，恐怕是真的触到了底线。
在想想他三日前中毒，之后吐血昏迷，恐怕也时日无多。
而这仅仅是因为阿塔尼的一句“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一时间众人都不知该说什么。
殷楚珏固执地站在阿塔尼面前，固执地不肯离开，逼着他作出决定。
阿塔尼看了殷漓良久，终于松口：“殷王爷这是在做什么？你的下属若是被冤枉，那自然要放的。”
“不如这样，王爷先带他下去医治，待他醒来再行询问。”
如同预料的一般。殷楚珏就知道阿塔尼这个人看起来豪放，实则小心谨慎，从不吃亏。
既然殷漓可能带回有用消息的种子买了下去，那就一定会生根发芽。
对于自己这种有怀疑又利用尽了的人，就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对于殷漓那种有怀疑又还有价值的人，就先问出来再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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