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有何指教

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李晓飞身上，他有些尴尬，觉得自己呼吸急促，额角冷汗渗出，大脑一片空白，两秒钟后，腾地一下站起来，“我、我叫李晓飞……”

他应该说点什么？他应该是个小透明，此刻却成为众矢之的，李晓飞狼狈不堪，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钱未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这孩子也太内向了，人事部怎么把他招进来了？

守鑫资本招人最看重性格和家世，性格越开朗越泼辣越好，家世越凄惨越好——老董认为，背景越差越没有背景的的人越有拼劲，所有合伙人都认同这一点，这也直接成为守鑫资本选拔人才的标准。

“三名新人刚来，晓飞有点紧张也正常哈，大家自我介绍完毕，秦总您有什么指示？”老好人钱未适时解围。

“指示没有，就是和大家认识一下，对于大家的工作内容，我并不了解，所以也没让大家介绍，我想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地也就清楚了。刚刚我说自己在股权投资方面是个小白，不是自谦，而是真的什么都不清楚，沈悦和钱未都是资深员工，你们谁有时间给我好好补习一下？”

秦苏乐把半长的刘海拢到耳后，露出线条利落的侧脸，她唇角含笑看向两位总经理候选人。

沈悦和钱未面面相看，随即移开眼睛看向别处，沈悦暗想，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秦苏乐好厉害，入职第一天就把她和钱未搞的下不来台面，这是要逼他们两人走吗？

钱未又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他也有同感，秦苏乐不按常理出牌，和所有接触过的高管都不一样，不懂得丁点儿的驭人之道，就像一个横冲直撞的傻子，他有点hold不住了。

还是秦苏乐主动打破这骇人的沉默，“那就沈悦吧，我们性格应该蛮像的，相处起来应该很舒服，”她扫了一圈神态各异的未来下属，“现阶段的所有的工作不变，大家以前怎么做，以后还怎么做，维持现状就好。”

散会后秦苏乐把自己关在总经理办公室，直到下班时间也没出来，陆续有人下班，沈悦收拾东西准备打卡下班，关电脑时发现秦苏乐发给她的消息，“沈悦姐麻烦你晚点下班，等我开完会，我们一起吃个饭。”

沈悦看了一眼紧闭的总经理会议室，她皱着眉头又坐了回去。

钱未拎着保温杯看着他，“还不走？”

沈悦迟疑了一秒钟，不动声色地说，“本来想走的，突然想起来还有份资料没核，明天要用的，你先回去吧。”

秦苏乐在牛方产业基金的线上会议上，所有合伙人和总经理都在，一个个神色肃然，她这才知道，这支产业基金是不止与上市公司签了关于业绩报酬的对赌协议，还和项目方约定了极为苛刻的打款期限，如果不能及时把资金打出去，面临着高额的罚息。

落地玻璃窗外华灯初上霓虹点点，秦苏乐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七点多，线上会议开了三个小时还没结束，太墨迹了，而她全程是个打酱油的，只在最开始刘畅总提到她的时候介绍了一下自己，后面一直在听，她有种关掉电脑下班的冲动。

她不太懂，讨论不出结果来，为什么还要死撑着？

合伙人刘畅说，“我问了一下沈悦，在流程这方面，工商变更加备案加对外划款，两周已经是极致了，没有任何余地，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新的出资人。”

“那今天就把最后的出资人定下来，最晚下周一就得划款！”合伙人张千帆说。

但五千万的现金哪这么容易？在线的所有高管都知道不容易，一天之内敲定出资人并签署募集合规资料也不现实。

刘畅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以自己的名义出五百万。”

唯一的女性合伙人张千帆皱眉，“我不同意，区区五千万，真的到了要我们几个掏空家底的地步了吗？既然如此，那就管理人跟投，我们和牛方的协议里又没说不让跟投？我记得账上还有几千万现金，足够应付眼前的危机了。”

刘畅苦笑，“账上一共就这么点钱，还要给一百多号人发工资，总不能每次遇到融资不到位的情况都让管理人重资跟投吧？”

“这几个确定的项目都很不错，有大半机会成为黑马，而且也过了我们守鑫的投决会，或许过两年五千万就能翻番，我同意守鑫自己投！”

唇枪舌剑过后，终于定下由管理人跟投五千万补上资金缺口，秦苏乐别过头去打了个哈欠，合伙人周正却提醒她暂时不要下线，待到线上只剩下两人时，秦苏乐面不改色看着电脑屏幕，“周总好，不只周总有何指教？”

四十五岁的周正人如其名，又高又瘦，法学硕士出身的他浑身散发着一种莫名的威严，秦苏乐暗忖，不愧是学法律的，眼神这般犀利，透过摄像头看过来的眼神鹰隼一般，她有些发怵。

周正很疲惫，全身放松靠在椅子上，指教说不上，自我介绍一下，我主要负责守鑫资本的项目风控，听老董说你曾经在华尔街做分析师，你觉得这只产业基金怎么样？”

老董把秦苏乐捧得太高了，二十九岁的空降总经理，太年轻了！

周正一直没懂背后的逻辑，但他知道老董是个现实的人，他不会无缘无故对陌生人好，这个年轻女人虽然漂亮自信，但周正知道老董做不出类似潜规则这种的事情来，她也不像是能被人潜规则的。

秦苏乐耸耸肩，“我刚来，还不熟悉守鑫的运作模式。”

“刚刚的会议开了三个多小时，你作为分析师肯定听出了不少东西，说一下你的观点就好。”

秦苏乐仔细思考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或许是上市公司那边太中意这几个项目，我觉得整个基金的进展都是被人推着走的。这几个项目看似风光无限，但烧钱太厉害来，很有可能等不到上市就死掉了，风控应该早就提出风险点才是。”

“刚刚会上你怎么不说？”

周正坐直了身体，眼神犀利盯着她，秦苏乐则是一脸无辜，“周总，今天我第一天上班。”

牛方那边已经发了公告，投资协议已经签署，都是既定的事实，现在属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且，一个新入职的员工，是没有资格对公司之前的决定指手划脚的。

产业基金里面，上市公司有很大的话语权，操作空间远不如以管理人为主导的大客户基金。但背靠上市公司，能拿到一手的资源和信息，这是大客户基金不能比拟的。

风险与机遇并存，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总而言之，甘蔗没有两头甜，取舍而已。

这是种简单粗暴的逻辑合伙人都想的明白，只是不甘心管理公司用多年积攒下来的家底儿去赌，就这么简单。

“老董很看中你，秦总，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

面对周正期待中满是试探的眼神，秦苏乐心里波澜不惊，她反问道，“周总觉得我能有什么办法？”

和元明清在小会议见面的时候，她特意检查了，小会议室没有摄像头，但是小会议室好像不怎么隔音，坐在旁边的员工应该能隐约听到他们的谈话。

——这么快就把她卖了吗？

盯着她看了半晌，秦苏乐坦然自若，周正有些失望，“算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下班吧，下周我去总部，到时候我们见面聊。”

关上电脑后，秦苏乐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终于可以下班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约了沈悦一起吃晚饭，不知道她走了没有。

秦苏乐拎着包走出总经理办公室时，沈悦还坐在工位上写邮件，听到动静，沈悦转身，脸上的惊喜很含蓄，“秦总，你终于开完会了？”

“嗯”，秦苏乐有些歉意，“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沈悦突然来了兴致，“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

“很贵也可以？”

秦苏乐沉吟了一下，“只要不排队，车程不超过二十分钟，都可以。”

两人来到一家主打顶级和牛日式烤肉店，菜单拿上来，和牛以克计算——八元一克，沈悦突然觉得手里的菜单烫手，她想敲诈秦苏乐一顿不错，但这顿饭也太贵了，她一阵阵肉疼，觉得穿和服的漂亮小姐姐端上来的是她自己身上的肉。

沈悦还沉浸在一块牛肉就要三千多的肉疼中，听到秦苏乐问，“三名新人还没有安排工作，他们会有新人培训吧？”

“有，明天就可以安排起来了，现在各小组都缺人，部门培训结束再看看放到哪个小组合适。”

“听说国内私募行业有专门的从业资格证，我是不是也要考一个？好考吗？”

沈悦不敢置信地盯着秦苏乐，“你、你要考基金从业资格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