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原来是她

“今日的气候十分舒适，你要在房里太糟蹋这大好天气？钓鱼去不去？”

韩维刚要拒绝，临溪又道：“你是客，我们带你去看看郢都的景色。”

韩维问：“我想问乔原住在哪个厢房？”“你找他有何事？他可是大忙人。”

韩维：“只是觉得同他投缘，想拜访下！”

临溪盯着石头下潮湿的泥土慌忙摇晃着韩维的手臂着急道：“先把它们给揪出来，你再多言它们都要缩进去啦！我弄完这个带你找他。”韩维突然感觉很好笑。

临溪颠了颠篓子里的蚯蚓道：“差不多够了，跟我去找点草灰淹死它们。”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韩维稀里糊涂就跟在这丫头后面。临溪拎着篓子，在柴房后面找了草灰堆，随手抓了一把灰撒进篓子里上下颠了几下，回头对韩维说：“走，我带你去找乔原。”韩维见她种种行为震惊不已，他从没见过姑娘家如此粗鲁无礼，哪怕是卢侯府的下人，也不会光着手抓把草灰拌着蚯蚓用力颠簸，他又嫌弃又好笑，尽量与她隔开距离！

出了府里幽僻的小林子，进了小门，有几间厢房！临溪指着最西边那间说：“我兄长就住那，不知道他在不在房中！”她大喊了几声没人应答，韩维道：“我还是下次拜访吧！”

“要进去就进去，犹犹豫豫”，二人闻声回头一看，正是乔原。临溪抓住乔原的一只胳膊对韩维显摆道：“这就是我兄长！”

韩维、乔原隔了十三年后再次见面，只是都不再是当初的孩童。乔原道：“宴席上见你寡言少语，还以为你是个冷性子，倒先寻我来了！”韩维找了个借口道：“座上见你佩剑，特来拜访，切磋切磋！”

二人也不多言，拔了利剑指向对方，韩维出剑之快，似条古铜色的龙上下翻飞，直绕的乔原手忙脚乱无力招架，乔原猛然跃起跳出圈外才亮出刀锋，他长啸一声向韩维砍来，其势又猛又急，韩维知他心急，只稍一撇身，电光一般用左手剑鞘将乔原打了一个趔趄，又想到自己是客不能损主人之面，于是刻意放缓动作，直至二人剑指对方！乔原知道眼前这少年不简单，功夫远在自己之上。

倒是临溪看的津津有味拍手称快。乔原道：“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却使得一手好剑！”韩维谦虚：“乔兄，承让！”

乔原请他进室饮杯茶，韩维顺势道：“正好口渴，那我就打扰了。”

乔原房中整洁而朴素，窗前的一炉香袅袅绕绕，顺着清风吹向屋内，清香怡人。韩维饮了一杯茶，问：“乔兄可有兄弟？”乔原笑道：“长兄有三个，都是舅家的表兄！”“有小弟吗”“并无幼弟，只有这个小妹，你问这个为何？”韩维：“我见乔兄身手不错，也想认识一下你的兄弟！”乔原心中不悦：未免太狂妄了，赢了我就算了，还想着我兄弟也做你手下败将？

韩维不知如何开口询问当年林中那孩子的状况，问了必暴露自己的过往，稍息片刻，客气的寒暄几句就要告辞。临溪问：“钓鱼喊上你，去不去？”

韩维感觉到她眼中的盛情相邀，不能两次拒绝，便点头答应了。临溪欢快的起身跟乔原道：“谭昭肯定找不到自己住哪，我带他去。”

乔原阻止说：“你随便叫个下人带去，看把你给忙的？”临溪说：“刚才我打了他，算是赔礼。”乔原指着临溪好气又好笑：“你……不知说你什么好！”

临溪带着韩维走过三个院门，来到偏角的客房处，临溪说：“凡是留宿的客人都住这，收拾的干干净净，安心住吧！”“多谢！”临溪：“你们舒窑城长什么样子，听说往南的女子都很美，不过男子却不如我们这的男子高大威猛，但是你看着还挺高！你怎么都不说话？交谈是要两个人一起，不是我叽叽呱呱就可以交谈的！”这一路走下来，确实感觉她在耳边呱呱个不停，没有一点胆怯，也不似旁人那般羞涩，真像个男孩一般，韩维忍不住轻笑：“舒窑的女子是美，不过男子也不矮小，和你们这里一样的勇猛强悍！”

“看你刚才和兄长比赛，确实一点不输他。”“乔兄确实勇武过人。”“我从小跟着兄长学了不少功夫，射御之术一点不输他。”

韩维：“你确实个性特别。临溪姑娘，乔兄可有贴身的随从，年纪约莫十四五岁！”

临溪见他方才就打探乔原身边的兄弟，对他有了一点戒备之心，莫非此人对乔原有所图谋？临溪用一种默默抗下所有的悲壮情怀有力的回道啊：“有，就是我，你说你要干嘛，光明正大把目的说出来，别偷偷摸摸打探！”韩维慌忙解释：“别误会，我只是随口一问！”临溪轻轻嘀咕道：“莫非是看上我兄长了！”

临溪走后，韩维躺在床上稍稍休息，想着刚才自己确实太心急，又想着方才临溪姑娘的话“有，就是我”，他突然从床上坐起，又把这句话细细琢磨了一下，叫乔临溪的姑娘，年纪大约十四五岁，又是乔原最疼的小妹，难倒临溪是襁褓中的孩子？当年自己只有五岁，儿时的许多记忆十分模糊，但是他们确实捡过一个孩子，还没看清男女就被乔原送回府中！

韩维藏不住心中的喜悦，又按着脑门不去瞎想：也许乔临溪就是乔原的亲妹妹，我这么胡乱猜测就十分无礼了。

十几年来偶尔会想起这个孩子，却没想过一日之内能遇见这么多过去的人，遇到儿时只有一面之缘的乔原、遇到捡到的孩子，是否太过巧合？他又转念一想，韩家若没有出那样的事，如今他还在樊玑城，离姚府不过几十里路程，与乔原之间谁说不能有相交的轨迹，这并非巧合，而是自己离开郢都的时间太久！这件事仿佛让他重回了五岁那年，自己站立樊玑城的土地上，伸着头往那片深深的树林张望。他太紧张兴奋，又不知如何表达心中的畅意，倒在床上紧闭着眼睛，不知是为自己回到郢都而开心，还是因为发现了当年的孩子让自己与这片土地重又有了牵连而开心！

韩维挖不出更多的记忆，疲惫的睡了过去，窗外的声音突然惊醒了他。

乔临溪拎着木桶来找他，她没有进屋，只是站在外面生硬的喊道：“去不去钓鱼，不去那我走了！”临溪对他还有防备，又不想失信，毕竟之前确实盛情相邀他同往。

韩维跳下床迅速打开门冲着临溪离开的背影喊道：“临溪姑娘，等我一下！”他追上临溪，发现这姑娘腰间佩了把小巧精致的剑，一看就为她身形特意打造。韩维忍不住偷偷的笑：这姑娘既可爱又有小心机，钓鱼何须佩剑，明显是要在他面前强调一下她也是会武艺的人！

韩维接过她手中的桶和鱼竿，也带上斗笠向府外走去，韩维问：“乔兄呢？”临溪：“他在小门外等我们。”乔原用斗笠盖住了脸懒散的躺在马车上，看见韩维也不似之前那番客气，只是把头一甩说：“上去！”

三个人坐在马车上晃晃悠悠向郊外大河驶去！

午后的阳光晒的人有些燥热，他们窝在岸边的草丛中都不言语，静静等着鱼上钩，河面粼粼波光，刺的人睁不开眼睛，河水有些温热的味道，微微的波纹将这味道一丝一缕的送进鼻子里。韩维偷偷的打量着右边的乔临溪，斗笠下露出她稚嫩无邪的半张脸，鬓角的发丝被汗打湿，紧紧的贴在脸上，钓鱼的样子一丝不苟。韩维暗想：她真的是林中的小孩？

水中的鱼漂沉了两节下去，临溪指着它又急又小声的喊：“上钩了，快提上来！”韩维猛的用力将一条鲫鱼甩上岸，临溪猫一样扑上去解下鱼钩，将鱼放入桶里，冲着韩维得意的笑了笑，韩维越发觉得她的模样亲切而动人，好似失散不得相认的亲人。

临溪悄悄向韩维挪近一点，指着眼前的河对韩维低声说道：“这条河叫古泊，舅舅说它有三百年了，鱼虾也多，养活了两岸很多穷苦人。”韩维看着向北而流的河水，上游应该会经过樊玑城吧，不知当年和兄长有没有去过这条河边玩耍！

乔原对远来的客人也很好奇，他撇过临溪伸头问：“准备什么时候进宫？”

韩维：“师父说后日清早就要赶到宫门外！”

乔原：“事情办完后就要回你们舒窑城？要不要留下玩几天！”

韩维：“确实有这打算，我有亲戚在樊玑城，打算去拜访一下！”

临溪听到提及樊玑城，惊喜的说道：“大哥带我去过樊玑，你去的时候带上我，我再去玩玩。”又转头对乔原说：“兄长，你不会反对吧！”

乔原沉着脸道：“不行，谭昭是客，你怎能随便劳烦别人，你要去，我带你去便是！”

韩维：“倒也不麻烦，只要乔兄放心，我会安全带她回来！”“不行”临溪：“哼！”

傍晚的落日映红了河面，三人拎着桶躺上马车，迎着通红的霞光晃晃悠悠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