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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天威

顾清歌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沈昙之袖子擦了擦脸,含笑道:“在下仅是嗅到了惑螭蛊的味道,想确认一下。”

“我仅是不想让你确认。”希夷道。

她把天聊死了。

因为她并不太喜欢这种人。

沈昙之讪笑了一下倒也不接着说了,希夷继续与顾清歌的话题,问道:“那么,久让是不是?”

天下先天何其少,难得找到了一个,她自然要来问问看。

“我不敢断言。”顾清歌摇了摇头,叹息道。

“你们不是......”希夷迟疑道。

顾清歌摇头:“只要一个风花雪月,便头脑一热愿付一切,后来才发觉他虽醉心游于五湖四海,狂放不羁,却终不过贪恋权势,早已娶妻。”

“你放了手?”希夷问道。

“我对他说,等你有朝一日回心转意抛下山河万里妻妾成群,我便回头看你一眼。然后我便等了五年,他从世子成了王,也不见对我有半点在乎,也不曾派人传过一句话。”顾清歌摇头。

听她此话,希夷已猜到了那人是谁。

南泯陆氏。

“但你纵然横死街头,也不会去投奔他,是不是?”希夷看着她,看着她的桀骜,她们是一样的人,凭什么代太祖,齐元君,璇玑帝可以一生一世待一人,自己不可?江湖上如此的鸳鸯更是不少,何人不是一段佳话?

其实这世间如此的女子已是太少,不外乎希夷与顾清歌都是绝顶高手,一身傲气罢了。她们的心总装不下更多的人。

“其实我来京城打响名头,一是为了寻你,二是为了振兴中州三郡的止虚,三便是把书儿的事传到天下去,可他依旧没有来信,他还在等我低头。”顾清歌叹息道。“如此,便当我真是亡夫了吧!不论守寡还是再嫁,我与书儿都和陆氏没有半分瓜葛!”

希夷看着她,似乎洒脱,但不知有多少个夜晚幽思冥想,独自神伤,但她要断又可以断得如此果断。这一点,希夷自愧弗如。

“你不如与我说说,你遇着的那两位先天,武功路数何如,使的兵器又是什么?”

希夷沉吟片刻,道:“暗部堂主依旧是双刀,只是那刑堂堂主,使的是一柄短枪。”

顾清歌皱起眉头,道:“我只能与你说,他会使枪,使得很好。其他的我无法断言。”

希夷点头,倒也不需要她断言什么,只要有线索,总能查出马脚,她站起身来,微微颔首,道:“我明白了,交给我就是了。”

“你既要查三途又要查刺客,你这射卿有够忙的。”顾清歌说道。

“倒是你们,不是号称三途宿敌吗?怎么你们干活还没有我勤快?”

“你是官家,正大光明,我们要躲藏,又要顾忌你们的掣肘,哪有你那样自在?”顾清歌叹道。“况且自从你一番绞杀,他们在东离销声匿迹不断躲藏,就算是我们也找不到。”

“走了。”希夷淡淡道。“子墨在哪儿?”

“后院。”

......

带着没玩够的柳子墨出戏班,柳子墨拉着她的衣摆,说道:“我饿了。”

“你刚刚不是吃了很多点心?”希夷哭笑不得的戳他脑袋,他其实就是想吃东西了,问道:“想吃什么?”

“龙须面!”柳子墨当即回答。

“好好好。”希夷牵着他,走向芳华里,那儿的吃的最多,找到刘记龙须面,刚好还没打烊,只是料不多了,可柳子墨是来喝汤吃面的,别的倒无所谓,最后一刻卤蛋和最后一块牛肉加给柳子墨,希夷坐在他边上,他把碗退给她。

“你尝尝。”柳子墨悄悄瞧她。

“我不......”把饿字咽下去,最终在柳子墨希冀的目光中动了筷子,尝了一口面和汤,把碗推给他:“味道不错。”

“你好像......不爱吃东西。”柳子墨捧过碗,先喝了汤,再吃面。

“能吃是好事,你在长身体。”希夷笑道。“我是真的不饿。”

“饿的时候也不见你吃什么东西啊。”柳子墨呲溜的吸入面条,噗呲的喝汤,吃相真不想富家子弟,他们出门穿得也很朴素。

“你只是没见到,怎么知道我吃不吃?”她摇了摇头,拿起一根筷子在手里转拨玩弄,然后“笃”的一声戳在桌上,柳子墨一口面条在喉间差点没噎死,忙喝口汤咽下去了。

他还没来得及骂,有人在面前坐了下来,也点了一碗面,老刘告诉他没料了,他冷冷的道:“只要汤面。”

“你在这里,我会很麻烦。”希夷把筷子放回桶里,已经麻烦了,蒋斌在街头是有人盯梢的,而且是闻秩宇那边的离卫,除非她现在杀了那些人灭口,否则闻秩宇听见蒋斌在街头和一个女的坐一桌,用膝盖想都猜得到是她。

如此,柳子墨的身份便摆到了明面上,她带着的这个孩子,经不得查。

蒋斌阴翳的看了柳子墨一样,小孩子对危险很敏感,他有些害怕,蒋斌是杀神,那样的阴冷对一个孩子而言显然有些过了头,他往希夷的怀里躲,蒋斌猜不到他的身份,但可以查,要查也会很快。

“吃饭不要留碗底。”希夷皱眉教训他,“你可以拿到对面那桌吃。”

柳子墨把碗推给她了,嘟哝着说“我吃不下了。”

“你怎么看见我的?”希夷问道,端起柳子墨剩的面没有芥蒂的吃完了,然后把碗亮给他,纠了纠他的耳朵。

她虽在说话,自始至终都没看蒋斌一眼。

“难道不是这样的你,我更熟悉吗?”蒋斌冷笑道。

希夷承认有些事情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断个一干二净的,她捂住了柳子墨的耳朵,轻声道:“滚得离我现在的生活越远越好。”

“喻子衿!”蒋斌拍桌站了起来,柳子墨还吓了一跳,但是希夷捂住了他的耳朵,只是视觉上受到了惊吓。“你现在有什么生活可言?”

“如你所见。”希夷淡淡道。“上朝,听戏,带孩子,过得很好。另外,旱魃堂主,你要我回西武,我是暗部下过杀令的人,你要与三途门人为敌,你要与三途门派上下开战?”

“放弃你那些幼稚而天真的幻想,否则总有一天会抱着它溺死。”希夷嗤笑道。“否则不要像你父亲一样,直到被我杀死,才如梦初醒,悔不当初。”

“你!”蒋斌指着她的鼻子,竟被她气得拂袖而去,她最知道他厌恶什么,所以要气死他也很容易,她觉得柳子墨说的是对的,这儿的人都好复杂。她悠长的叹了一口气,松开了他的耳朵,道:“走了,回家了。”

“先生,是不是我吵着吃面,你才被他看到的。”柳子墨问道。

“是你顾阿姨请我听戏,我才被看到的。”希夷轻声道。“要怪怪你顾阿姨。”

“先生你说的麻烦,是因为我吗?”柳子墨很敏感,比她以为的敏感。

“没什么麻烦的。”希夷笑道。“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

......

希夷垂首站在御书房下首,闻秩宇沉声重复了一遍:“为何留下?”

希夷跪下了,她是有入殿不跪的权力的,可她跪下叩首:“是臣......心软了。”

见她这般闻秩宇难得消了火气,指着她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从来不糊涂的,可这事儿你办的是真的糊涂!”

他已经从一干人等那里得知了来龙去脉,商天恒还一直没有报告他,这使他更加忌惮,商天恒是三城兵马司统领,可副统领已经是希夷的人了,这个统领竟然还如此忌惮她,这和她捏着三城兵马司有什么区别?

“臣罪该万死。”希夷跪着,心里也早就知晓这事儿小不了了,她要混过去简单,可商天恒那事儿被人推波助澜的捅到了闻秩宇跟前,这才是致命的一击。“只是......臣实在是无法任那幼童......他若不出现在我面前,倒也罢了......”

“你知不知道那是后患?”闻秩宇问道。

“臣,最清楚了。”她轻声道。

闻秩宇叹了口气,道:“你若不忍,我现在就下令,也让他不死在你面前。”

“陛下,他只是个幼童,掀不起浪的。”她竟然还有胆子求情。

“我是不希望你重蹈覆辙!”闻秩宇低声斥道,而后发觉自己说得重了。

“若真有那一天,未尝不是件好事。”她低声道。“求陛下成全。”

“唉!你你你!”闻秩宇指着她,“这事儿传出去,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欺君?!你真要为了一个柳氏遗孤,和我这么犟下去吗?”

“求您了。”她仍叩伏着,闻秩宇终是懒得和她争,他觉得窝心的不是这个孩子,而是一向听话的希夷第一次和他对着干,今天她可以因为一个孩子和他唱反调,明天呢?

闻秩宇沉默了,只有两个人的御书房一下子安静下来,他沉默要么是生气了,要么是在权衡,良久他开口了:“子衿,你还记得在感业寺对我说过什么吗?”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希夷低声回答。

“你迄今为止,都做得很好,除了这件事。”闻秩宇端起茶喝了一口,已经凉了。“我不要你赴汤蹈火,甚至不要你亲手去弥补这个错误,我只要你沉默,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是朕错了?”

他话到最后已经用上了朕的自称。

“陛下没有错,也不会错。”希夷回答。“是我的私心,是我在任性,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才在这里求您。”

闻秩宇长出一口气,道:“可以,朕可以放他一马,可朕还是要‘杀’他,否则天威何在?”

“你,朕也要罚,重罚!”闻秩宇拍桌道。“朕希望你永远记得,你是为了什么做的这个射卿,也要你记得,你出不得错,否则休说朕不容许,你又能走得了多远?你现在是射卿,朕是一国之君,朕可以允许你私心这一遭,但下一遭,你要当心你的脑袋担不担得起!”

“这一次,你最好把他藏的好一点。你当朕真的能忍你太多次吗?!”

“谢主隆恩。”希夷的声音洪亮起来。

闻秩宇摆手,不耐烦的道:“去吧去吧,自去领罚。”

他其实不厌烦她如初见一般,还能有人情味的样子,但有些事是君王的底线,触碰不得,他现在已经坐习惯了这个位置,如果把她养在深宫里,她偶尔任性耍耍小性子闻秩宇可以乐此不疲的惯着她,可是前朝不行。

他不怀疑希夷的忠心,但他的权威不允许任何人挑战,哪怕是希夷。而且最近,他已经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闻。

希夷走出压抑的御书房,仰头看了眼外面湛蓝的天空,右手负着,左手横于身前,未尝没有更好的解决手段,但这一种是唯一不用牺牲柳子墨的。

她并不是一时心软,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自己承担的风险。

圣旨传希夷玩忽职守,竟大意忽略柳家余孽两人,现余孽已在藏身处被当场杖毙,希夷罚俸三月,打了五十个板子,三天连床都下不了,更别说上朝了,闻秩宇打的是一点水分都没有。

希夷趴在床上,咬牙让若言上药,在若言眼里这已经算轻的了,玩忽职守不是欺君之罪,她是第一次挨板子,还有心思和若言说笑:“原来......嘶——当初千骑那么不容易。”

“大人!”她药膏大把涂上去,这一个不小心定是要留疤了,柳子墨当然没有被杖毙,被送出去避风头了,但如果希夷不想死最好还是别接回来,柳子墨听说她被打了差点哭死哪里还敢吵着留下。“您有的时候就不该那么倔!”

“你轻点......”希夷轻声道。在若言眼底,放弃柳子墨,保住权势是再简单不过的选择。不,哪怕当初弄死他也是再简单不过的选择,可希夷有的时候真的不听劝。

东长鸣兄弟带了慰问品过来,但当然进不了门,只能在门口问候几声就滚了,晚一点闻横川也送了点慰问品,还是亲自上门的,站在门外问她好点没有。

“我挨板子......不是你最乐意看到的局面吗?”希夷就算声音低弱,语气也半点不倒威风。“你如愿以偿了。”

“我怎么会舍得看你吃苦呢?”闻横川笑眯眯的道。“京城里就属我最心疼了,好歹也是同生死共患难过的人了,射卿大人这话就见外了。”

“呵。”希夷嗤笑了一声,“最心疼的当属若言,与你何干?哪怕陛下,心疼也多过你,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

闻横川听出她话中尖锐远胜以往,她房中该只有若言侍奉,在感受到檐下诸多晦涩气息后,把礼物放地上,拱手道:“行行行,本王也不哭了,先走一步,大人您好好养着,养好了身子才好重获圣宠啊。”

若言对门外吐了吐舌头,把希夷的背裹上,摇了摇头。

御书房。

“就说了这些?”闻秩宇问道。

离卫点头。

“不要盯得太紧了,就算是离卫,也不可能太不引她注意,以往如何就如何吧。”闻秩宇提起笔重新批阅,淡淡道。

而趴在床上的希夷叹了口气。

她最不想看到也恐怕是所有人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出现了,但她的院子可以允许沙子漏进来,有多少她都会一清二楚捏在手里。

她与闻秩宇之间,她从来没有过信任,否则便不会防备与利用,而闻秩宇的信任总会到尽头,柳子墨这件事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反而该庆幸这件事情已经相对单纯了。只可惜这件事情她虽然预料过了结果并对每种结果都确定了可接受的范围,现在的结果她也可以接受。这件事情具备计划性,但导致这件事发生的原因却是她没有计划的,意料以外的变故。

闻横川救她是为了不让他自己陷入完全的困境,现在希夷可能也需要闻横川不要过早的垮台避免她走向绝境,而是维持一个平衡。至于维持这个平衡的目的,已经不再重要了。

东离内的三途,在廖晨死后,将更加的举步维艰,她维持权力的平衡,现在仅剩下了活命以及保护自己身边的这些,这样简单的理由了。

东离以外,她也无力再管了。这次赈灾,以及射卿这个职位,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她的原有目的,增加了更多新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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