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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有些重逢已是永诀

“陛下常宣太医?”希夷微微蹙眉,想起徐重白曾经与她说过的话,问道:“他是何处出了问题?从前为何我未曾发觉?”

闻横川道:“该是肺疾。”

“你怎么知道?”希夷皱眉问道。

闻横川一看就知她在胡思乱想,对她叹道:“皇兄自幼过继给太后,不就是因为生母早逝?而皇兄生母便是死于肺疾。”

“难怪......徐重白要问我可有治肺疾的良方。”希夷沉吟道。“原来是因为这个。”

“你有吗?”闻横川问道。

“肺疾素来只有悉心疗养,若运气尚好,则可延寿较久。”希夷微微摇头,皱着眉头,闻横川又把她眉头给揉开了,笑道:“这第一条你我尚且不需要管,反正也和我们没有关系,第二条我倒是颇为赞同王兄的观点。”

“你想速战速决?”希夷看向他,“桐安城易守难攻,决不可贸然行事。”

“我知道。”闻横川笑道。“而桐安城一破,南泯重城只余康都与极西却穷关,我没必要为了速度在桐安城死磕。”

然而第二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西武大军自西境攻打南泯,绕开了岐地。

这下是闻横川和希夷,包括闻秩宇、符舟、陆嵇在内的众人都傻眼了。

“前有狼,后有虎啊。”希夷叹道,蒋斌这是知晓南泯大限将至,干脆趁东离和北荒南泯都自顾不暇,开始大肆抢占地盘了。

而且却穷关历来阻隔西武,趁着南泯自顾不暇,这西南第一的战略雄关,蒋斌看来是觊觎已久。

而他明显抛弃了南泯这个所谓的“盟友”,成为了瓜分南泯的一员。

陆嵇在康都气得恨不得当场手刃了蒋斌,可不论是闻横川还是蒋斌都在觊觎着南泯的水田和稻仓。

陆嵇一怒之下,坚壁清野,势要两方都讨不到半分好处。

南泯已然走在了悬崖边上。

......

康都外。

整个南泯,已是一片混乱。

“我不要见他。”小女孩抱着娘亲的大腿,说道。“我不要我不要!”

“你真的不见你爹爹最后一面吗?”顾清歌摸摸她的头,蹲下来问她。

顾玉书眼眶里眼泪打转,愤愤的嚷道:“我才不要!我就是不要!我没有爹爹,没有!沈先生就是我的爹爹!”

远处树上和柳子墨一人一根树枝的沈昙之差点掉下来大喊一声“好书儿”了。

但还是让顾清歌自己去处理自己的事吧,她是潇洒的人不错,但她想必也想和过去来个了断,而不是就这样让沈昙之接过所有的一切,这对他不公平。

“沈先生是你的爹爹。”顾清歌温声安慰她,把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可有些人,也许书儿这辈子只能见到一次了,书儿连看都不想看一眼吗?”

顾玉书看了眼那座大城,抓紧顾清歌的衣袖,问道:“那看了,我可以再也不看他吗?”

“看了以后,你就只有一个爹爹了。”顾清歌笑道。“是沈先生,你没有别的爹爹了。”

“好......那我看......”顾玉书抱着顾清歌,“我要沈先生做我爹爹。”

顾清歌微微点头,拉着她往城里走了。

毫不意外,守城的士兵拦住了她。

顾清歌亮出一块玉,终于进去了。

她入城后,把玉佩送到了世子府上,也就是当今陛下曾经龙潜的府邸上,她被留下了,到了傍晚,有人身着明黄龙袍,分明还是那张脸,但在鎏冕后,似乎已面目全非。

“清歌。”男人开口唤道,看向躲在她腿后的顾玉书,难得扯出一抹笑意,走近看她,问道:“你就是......书儿?”

“见过陆叔叔。”顾玉书不情不愿,走出来见了个礼。

陆嵇摘掉了鎏冕,蹲下来对她伸手,“书儿?”

以前顾玉书一直想有个爹爹,这样就不会被人嘲笑是野孩儿,虽然每次娘亲都会把他们的屁股打得又红又肿,可她多希望有个爹爹,可以像现在一样看着她,把她抱起来,给她骑臂马,带她四处去玩。

她现在看到了这样的眼神,只是躲到顾清歌身后去,把脸埋起来不看他。

她已经有了爹爹,会把她抱起来骑臂马,陪着她四处晃荡,帮她驯海东青的爹爹,也会这么看着她。

顾清歌始终一言不发,任由顾玉书自己选择,是亲近还是疏远。

“我来,是想找你说一件事。”她最终淡淡开口,对陆嵇说道。

“我如今如此,你该不会是来投奔我的吧?还是说,你明知南泯必亡,所以来劝我扔掉一切,陪你再去浪迹天涯?”陆嵇抬起了头,这么笑道。

“我来还你那个承诺,陆氏玉坠我已经还给了你,你我自此两清,余生陌路,书儿与你再无关系。”顾清歌一字一句,淡淡说道。

陆嵇皱起了眉头,似乎还有些不太相信,问道:“你是生我的气了?气我再也不理你?也不寻你?上次去北国,我去了江南......”可你已不在江南。

“我没有生气,你和我早就没有关系,或说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关系,我把玉和诺言还给你,什么都不必再说了。”顾清歌抱起顾玉书,说道。

“你是觉得我如今即将国破家亡,所以和他们一样,给我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是吗?”陆嵇似是不能接受她这样的态度,伸手拦住她离去的脚步。

“我何曾亲你?”顾清歌脸上第一次露出浓重的不屑和全然的高傲,“在你做着你的皇帝时,我不曾亲你半分,拿你一个铜板,现在你国破家亡,难不成又觉得我该不离不弃,陆玄机,你真是令我不齿。”

顾清歌足尖一点,跃上墙头,夕阳染红她的衣袂,她单脚独立,好似傲然的凤凰。“我根本看不上你的半分浮名,而你早已不是久让。”

所以他该让她高看的那点,也消失殆尽。

“清歌!”陆嵇指着顾玉书,“你看看她的眉眼,她像我几分?你要她没有爹爹吗?”

“你才不是我的爹爹!”顾玉书把脸从顾清歌的怀里钻出来,泪流满面的对他说道:“你根本没有管过我,没有管过娘亲,我早就没有爹爹了!”

“书儿,爹爹是喜欢你的,是你娘亲不肯回来......”

“回来?”顾清歌冷笑道。“我早已归于天下,是你离开。”

“抱歉。”一个青衫男子从远处跳过来,还搂着个半大孩子。“你耽误的太久了,我忍不住进来看看。”沈昙之笑道。

“走吧。”顾清歌看着斜阳,橘红色染上她的衣裳,她向来是这样洒脱的。

再不走,只怕疯子不会放他们走了。

两人轻功都不亚于希夷,要走是极快的,昔年久让并不能跟上顾清歌的绝世轻功,今日也不行,当年有个少年自知武学天赋不够,终其一生若无机缘难以突破先天,就在人人都可练的轻功上狠下功夫,终于足矣与她并肩而行。

陆嵇没有阻止。

是因为他愣在了原地。

他认识,那个男人,虽然变了一些,但他还记得这张脸。

那年是白杨城外?顾清歌剑上染尽秦淮四凶匪徒鲜血,随手一指路边男人,道:“把他送进去。”

他随意看了一眼,似有些眼熟,再想想几个月前,路边惊鸿一瞥,看见一个青衫男子,正捏着水囊,看楞在那抹倩影下。

今时今日,光年流转,他不过见了两面,有些印象之人,已与他角色互换。

他总以为,只要自己回到南泯,夺回高祖昔日荣光,重振被东齐践踏的国威,便能再度风风光光,迎她归来。

作为一个江湖人,他肯给的贵妃之位,是多少人奢求的荣华?

可那真正的九天凤凰,就连极南之地的凤冠,甚至全天下的凤座,都嗤之以鼻。

远处人影,早已消失不见,徒留他站在夕阳下,看着旧梦远去,今夕残景。

纵他如今想回心转意,也没有人再肯随他远去。

陆嵇拿起了鎏冕,好好的为自己戴上,斜阳被西方之际一点点吞没,余晖挣扎着被卷入黑暗,陆嵇向南,走入了阴影里,走入他的国,走上他的座。

......

希夷只参加过一场战役,而且是在一马平川的草原上,就算见过两军厮杀,但却没有见过中原的战场。

城防与攻城,以命相争的城池。

中原战场不同于草原,粮食军资的补给线必然要经过一座又一座城池,绕开一座城池极有可能受到城内夹攻切断补给,只能一座座的攻克,这也是为什么中原城池一向十分重要。

攻城之时,最怕战役打至一半,突然有援军出现,那日东南杀来的援军不少,但也恰恰暴露了,这可能是南泯最后一支有能力支援的援军了。

“如今援军已经入城,是攻城的绝佳时机。”闻横川看着远处的桐安,对希夷说道。

两军对垒,尤其攻城之时,最怕援军突然杀出。只要援军一至,城中兵马必然士气大振,而攻城军久战本就疲惫,两面夹攻必然军心涣散,大败而归。

希夷极目看去,桐安城上兵马戒备森严,虽然闻横川数日骚扰折磨了对方很多次,加上小规模的试探性攻城,逼得守军神经紧绷,但还是没有造成较大影响。

“如果可以,攻城前劝降吧。”希夷叹道。“这是一场没有胜算的仗。”

“是的。”闻横川点头,但他拉住希夷的手:“但他们不会投降,正如若是你也不会。”

正如她对蒋斌说的,百年之后,魂归故里,总是东离,若是东离江山倾倒,希夷作为曾经的射卿,没法置身事外,而希夷尚且如此,更别说保家卫国的桐安城守军。

“别的地方也许会为了百姓投降,但我等一城尚未攻克,未战先降是何等耻辱?任何城池都有投降的机会和可能,可惜不是现在。”闻横川似乎能看见徐寅也在城墙上看着中军之内眺望孤城的两人,“我能做的,仅有不杀平民,不斩降卒。”

“别想这些了。”闻横川说道。“进去休息吧。”

“你何时攻城?”希夷问道。

她从来就不是不想这些的人啊。

闻横川说道:“午后。”

战前便告知了全军,等了这么多日,曾于先帝麾下养精蓄锐多年的兵马,终于要再一次踏上战场,这一次是背水一战。

为了活下去,所以要让别人活不下去。

崔狄为前军,在阵前拔剑高呼:“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克下南方,否则我们的西边,北边,如果不能得到补给,我们的国土将被屠了我二城的草原胡虏践踏,将被坑杀我八万士兵的蒋惜年之子踏足。”

“为了离国!”他剑指城楼。“投石车!”

“放!”

一排排的巨石轰入城内。

“长弓弩!”

“放!”

“攻城车就位!云梯准备!”崔狄看了眼后头观台上的闻横川。

旗兵得他命令,当即向崔狄挥旗。

“冲!”崔狄下令,战鼓敲响,万军随号令攻城。

外头杀声震天,应该是开始攻城了。点绛和霜染纵然长于西北,但和林夫人一样,深居内部,从未见过战场,都有点不自在,希夷坐在椅上,提笔还是在写东西。

“王妃从前从不信这个。”点绛说道,她从来没见过王妃礼佛,而现在王妃竟然提笔在抄地藏经。

“我现在也不信。”希夷沾了点墨水,道:“仅是无事可干,图个心安。”

深陷谋权夺利之人,心中怎会真有佛祖?

“反正抄了就抄了,我也想知道,这一趟下来,需要我抄多少张。”希夷垂眸道。

每一张都是业。

点绛和霜染对视一眼,但外面如此,王妃休说休息了,而且如今身子不方便,躺久了又乏力,除了动动笔,倒也无事可干了。

闻横川在看台,回神瞥了一眼主帐,东华就抱剑站在门口,总不会出什么差错,南国虽有些古怪传言和异人,终究只是少数,只是这桐安战场,未曾见过。

城下已有不少尸骨,有东离人也有南泯人,巨大的对楼推出,因此地环山,对楼需要时间搭建,闻横川才没有急于攻城,仅是暂围。

对楼撞上城墙,木板坠下,里头的精兵跳上城楼一下子混战起来,底下趁着云梯和对楼的骚扰,避开弓箭手总算到了城门,撞击城门。

祁晋在另一侧主攻,城北主战场则是由闻横川坐镇,但桐安四面环敌,没有一处喘得过气,就在战争拉锯了许久时,城门撞开了。

“杀进去!”崔狄下令,闻横川点了个头,小七亲自出阵,随着大军一同杀进去。

此时已近黄昏。

战事仓促,南泯地小,城中百姓大多来不及离开,全都紧闭门户躲在家中,离军全军上下都受的禁令,绝不准妄杀手无寸铁、心无反抗之人,入城立即开始了巷战冲杀,专冲南军而去,小七率众绕进巷中,奔最近的城东而去。

不过百人,在如今乱作一团的城内,徐寅在逃往其他城墙的路上上密切注视着冲进来的离军,一见小七脱队,便拔出剑来,直指小七,说道:“拦住那队人马!”

虽知城破在所难免,他必要力战至最后一刻。

城南由姬刑率来援的吴川军配合守备,他要抵挡城南离军,已是艰难,又听闻城北破了门,知晓大势已去。

小七去往最近的城东,甩开烦人的追兵,直达东城门后堵门的士兵背后,与一众士兵自民居后头探头。

旁边的窗子,窗纸破了一个洞,小七看过去,看见了一双剔透的小眼睛。

小七竖起食指:“嘘。”

“放箭!”下一刻,他当即探出身去,朝城内守军放箭,身后百箭齐发,一声巨响,失了人力死抵的城门大破。

“再去城南。”小七挥手道,然后对那窗子里的小眼睛露出一抹笑,转身离去。

那孩子吓傻了,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大喊警报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当机立断了,在他又在迟疑着害怕时,对方已经走了。

------题外话------

顾清歌来见陆嵇,可以见也可以不见,如果要有一个新的未来,当然要放下过去

但如果不见,仅是回避那些过往岁月,过去誓言,我觉得那是一种逃避,这不是顾清歌会做的事,顾清歌和希夷是不一样的。

希夷会说,木已成舟,不得不违

顾清歌会说,往事已矣,你我各奔东西

希夷是“不得不”,顾清歌是“我已再不稀罕”

也不用太担心这件事会对顾玉书造成什么影响,因为在她的生命中,根本没有陆嵇,她唯一一次见到陆嵇,只在这短短的几句话里

顾玉书是个早熟的孩子,她会跟她的母亲一样刚强,而且她和顾清歌的家,现在已经完整了

这段曲折的爱情我想表达什么呢?

有些人向往事业,想有一个更好的未来,他觉得其他的事情可以等,而有些人却从不会为了过往停留,像是不羁的风。

顾清歌已经停留了七年

现在她该自由飞走了。

过段时间会把顾沈线的番外补完。

我挺喜欢沈昙之的,他等得起,肯付出,追到最后应有尽有。他并不是一个舔狗,只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不敢暴露自己的爱慕者

又说了一堆,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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