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学无止境

“侄儿想着，年年都是这些金玉之物，究竟也没多大意思。况且，宫里山积海堆的，什么没有呢？送去也是无用的，咱们不如弄点新鲜花样来。”

“哦？澜儿有什么主意？”

蓝泽长公主来了兴致。

纳澜扫一眼四周：“你们先下去。”

丫鬟婆子们看看蓝泽长公主的脸色，见她不置可否，便都乖觉的行礼退下。

纳澜有点狗腿的凑上前，讨好的说道：“听说户部侍郎每日为银钱发愁，前儿还听他说起军饷吃紧的事情。侄女虽驽钝，也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打仗其实打的就是银子。眼下寒王领兵在外已有数月，虽然捷报不断，想来为了震慑还需持续镇守边关一段时间，这军饷…….”

“这与陛下的生辰又有何干？”蓝泽长公主被绕糊涂了。

“侄女的意思是，咱们不如以为圣上生辰献礼为名捐一批棉袄、米粮之类至边关…….”

“这恐怕……数额巨大……军饷可不是一个人的救济，军兵千万人啊。”

蓝泽长公主没往下说，纳澜却听懂了后面的意思。

这么大一笔钱，就为了给帝当生日礼物，由头站不住脚，反而会被怀疑是往军中邀买人心。

再者，一下子竟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来，说不定还要引发更多的麻烦。

到时非但不落好，只怕还要招祸。

纳澜低头思忖片刻，字斟句酌道：“那……由咱们公主府起头，联合四大国公府一同行事呢？这样，虽然仍旧招眼，因是众人行事，却无碍了。且此举更代表了勋贵们向朝廷效忠、为上分忧的赤诚之心。陛下一高兴，说不定还会重赏呢。”

蓝泽长公主沉思许久，脸上现出欣慰的神色，拉她坐到身边，摩挲着宝贝侄女的头发。

“澜儿长大了，姑姑很高兴。这想法可以考虑，晚上传户部侍郎来，咱们说与他听听。”

纳澜暗地里抹一把汗，终于做出一点事了……

当晚，侍郎大人听他们二人阐述了这个想法，想了一会儿，没有当场表示反对。

纳澜乖觉的也没追问，安分的退下回去休息了。

隔了两日，蓝泽长公主便以园中玉桂花期正好，开私宴赏玩为名，对四大国公府下了帖子。

身为皇帝的亲妹子、太子的亲姑母，蓝泽长公主的帖子向来千金难求，因此一出便直接有回音：难得公主雅兴，届时一准儿来叨扰。

那日，客人数不少。

只在潋滟湖边靠近桂花林的亭子里开了两桌精致的席面招待女客，又在那一头摆席招待男宾，中间用薄薄的轻纱帷幔隔开，彼此笑声相闻却又互不干扰。

穿红着绿的妙龄丫鬟们轻巧的托着玉液美馔来回服侍，直如百蝶穿花一般，和着四野弥漫的木樨甜香，简直不似人间景致。

纳澜作为主人家，年纪又恰是不尴不尬的没到太忌讳的当口，更兼她年纪小辈分却大，便被他姑姑叫去女宾那边露个小脸打了圈招呼，收获了一堆星星眼与溢美之辞。

那些姑娘们各个眉开眼笑，只碍着身份与辈分，没敢太出格而已。

饶是如此，纳澜已是满身不自在，她的心思根本不在交朋友上。

男客们由公主驸马等人和她大伯国公主持招待，基调还是十分令人愉快的。

总之，这是场宾主尽欢的活动。

许是为了开始教导侄女，长公主令她提前躲在外书房的石头屏风后面，蹑足屏息听老头子们说话议事。

一堂课下来，纳澜大开眼界，收获颇丰。

这种涉及政治背景的老狐狸们的来往太极却是头回接触。

那一等话里有话、来往机锋，那种迂回博弈、辗转求同，着实令他叹为观止。

事后，长公主拎她开学习总结会，问她听懂了多少？

有什么想法？

她满脸叹服的看着自己的姑姑，膜拜之意溢于言表。

长公主颇有些飘飘然，摸摸侄女的头：学无止境，朝廷乃是最诡谲之地！

这一边意见一致取得联盟后，转天她姑姑又递牌子领她进了宫。

这回目的更明确，直接去到皇后的坤宁宫。

皇后一直是慈眉善目母仪天下的典范，说话慢悠悠，看着是再和善不过的美人，正是当今百姓最爱戴的姜皇后。

不过谁要真把她当和善人，多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且看当年，身为嫡长子的太子。

出生前与出生后的几年里，宫里一个子都没生下，生下的也没站住，光这些巧合就够不长眼的们喝一壶了。

不过，面对皇帝唯一的嫡亲小妹，后一直都是很客气的，当然蓝泽长公主也是知情识趣的聪明人。

殷殷勤勤叙过了寒温，又讨论了一番卫纳澜的最近在做什么和长公主的身体状况，她便被打发到偏殿喝茶吃点心。

然后蓝泽长公主慢慢挑起话头，两个女人开始恪守着“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用巧妙的方式沟通起圣上的生辰事宜。

皇后是天下一等的聪明人，立刻闻弦歌知雅意，因笑道：“都是出生入死几辈子的人了，中心与否，各自心知肚明。只这事干系到前朝的政事，却不是本宫可以置喙的了的事，还是让前朝的大臣们去操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