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选择

女宾区设在御花园边的万春亭，与男宾区的千秋亭恰隔着一座花园子，彼此互不干扰。

那席面不用说自是好的，每人一个小桌子，海棠式、梅花式、荷叶式各不相同，上面摆着自斟壶和种种精细美馔。

蓝泽长公主看着那汝阳侯家的三姑娘，怎么看怎么顺眼，这要是配给御王，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宴席至半，几个姑娘们轮番给太后献艺助兴，她架起古筝弹了一曲《月初三》。

那琴技惊四座，又一次得了太后的亲口夸赞，连齐皇后也赏了彩头。

长公主仍旧不骄不躁，规规矩矩含笑谢了恩，坐回太后身边去。

既是中秋宴，酒过三巡自然少不了助兴节目。

盛世重文才，这家御宴上，即景的诗词联句自是少不了的。

皇帝大手笔以一幅千金难求的欧阳询《平安帖》真迹为彩头，引的满场风流才子们纷纷摩拳擦掌兴致高昂，但求在皇帝那里露个脸，留下好印象。

内侍们早备好了文房四宝，又点起细细的梦甜香，只以三寸为限，香尽而时罄。

一时间，众人纷纷从干秋亭起身，三三两两的在周边御花园里寻找起灵感来，或抚树探花，或举杯对月，各各不由分说。

也有几个年长的不参与这游戏的，同几个行伍出身不屑玩这文人把戏的将军们，便自顾自喝酒行乐，只看着年轻人们表现。

宴席结束，纳澜百无聊赖的回到了公主府，她不喜欢那样嘈杂的宴会，一点也不喜欢。

夜里皇帝又叫了纳澜、长公主、驸马三人一同去主殿等候。

皇帝说了一些有的没的，似乎带着情绪，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风声。

但是她怕什么，明明是楚玄玉拒绝了自己，自己再投奔衍生的。

纳澜听着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小动物般的直觉让她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危险，禁不住哆嗦了下，只得把跪姿伏的更深些，一声不敢吭。

耳听得皇帝的脚步声慢慢远去，这才悄悄揪起袖子擦一把额头冷汗。

蓝泽公主一直到洗漱安歇下来还在心心念念寒王的府邸和寒王的王妃位置，絮絮叨叨的向丈夫描述着未来的王妃是纳澜多好。纳澜模样儿多么秀气，举止多么有教养，多么讨人喜欢，该是多好的一个媳妇人选啊。

“别说纳澜了，御王要被安排亲事了！”驸马有些疑惑。

长公主爱嗔的白他一眼：“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姜皇后是嫡母，但现在的嫡母是齐皇后，御王和寒王眼看就要成年了，操持起来也是正常的。再者，汝阳侯府虽然寒酸了些，这姑娘却是真好，齐皇后也算是厚道了，御王不亏。”

驸马想的却比她多了一层，不由皱起眉头：“只怕没这么简单，尤其上还未立储……若是不出意外，齐皇后和定国公那里不会这么轻易被拿捏住。咱们可千万别掺合到这里头去。”

蓝泽公主已经睡眼惺忪：“……嗯，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睡吧。”

其实，齐皇后后那点子算盘，简直可算摆在台面上的阳谋。

皇帝不是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却依然睁只眼闭只眼只因为无伤大局。

他的确还未打算这么快立储，至少要再看几年。

御王能力不弱，若是在给他配一个孱弱的妻子，他对储君的威胁会小一些。

相反的，如若他表现出色得到了那个位置，落魄的汝阳侯府也至多沾点光，不会出现外戚干权、尾大不掉的局面。

所以，皇帝放手由的后折腾去。皇帝想的很透彻，可有些人就慌了。

蠢笨的淑妃以为汝阳王府是个好亲家，好容易逮着皇帝一面。

她撒娇撒痴旁敲侧击手段用尽也没能探出一句准信儿，恨的咬碎银牙，简直想对齐皇后那毒妇不停的扎小人。

暗下决心，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儿子吃下这天大的亏去。

思来想去，唯有先下手为强。

半个月后，护国公府的赏菊会上，俊美翩然的大子，微醺之下误入花园深处，与携伴赏花的安国公府嫡小姐不期而遇，一见钟情。

这事儿，在最上层的豪门圈子里，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浪，宫里宫外多少暗潮汹涌……难以赘述。

便是安国公自己，也有些踟蹶了。

本来，长房嫡女默认是要嫁入御王府做王妃的，只待两家议婚。

姜皇后死了，御王未必是太子。

但是淑妃的儿子仅次于御王，乃是紫冥国的二皇子啊。

来日稳稳的御王妃，与可能的太子妃、甚至一国之母比岂非过于明朗？

这个险，要不要冒？

这赌注，值不值得下？

这些权利衡量与力量角逐的背后，当事人的意见，反倒是无足轻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