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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刁难

梦里是一片花园,土地上是落下来的梨花花瓣,周围则是盛开着的杜鹃花。两个小厮手脚麻利的在梨花树下挖了个坑,将那裹着白布的人丢了下去。

温南荨满头是汗,猛然从梦中惊醒。

她下了榻给自己倒盏茶喝,让自己冷静下来,以为只是个噩梦,便回去接着睡了。

第二天铃铛将她叫醒,告诉她今天要去拜见王爷和夫人,这是新妇都要经历的事。

铃铛给坐在梳妆台前的温南荨打扮着,说道:“大公子…少夫人也是知道的,本来您二位成婚,应该进宫去拜见陛下的,可大公子痴痴傻傻,不适宜进宫,也省得您劳顿辛苦了。”

现在她家姑娘已经是恒郡王府的夫人了,再叫姑娘不合礼数。

温南荨没有说话,很快就梳好了发髻,在铃铛的陪同下,准备往她准婆母孟氏的院子里去。

这恒郡王府原来的女主人并非孟氏,恒郡王和原配生下了何明烛,但因为齐国送来了和亲公主,也就是孟思屏给隆康帝,隆康帝又把孟思屏赐给了何明烛的父亲何祁安做平妻,因此在何明烛的亲生母亲死于一场大火后,孟思屏成了这恒郡王府当仁不让的女主人。

昨天晚上被她丢到湖里的那个男子,正是孟思屏的儿子。

出门的一瞬间,外头进来了一个人,与温南荨撞到了一起。

铃铛看了那人一眼,行礼道:“婢子见过大公子。”

温南荨也认识眼前的人,这便是何明烛了。只是在她的印象里,何明烛还是个孩子,没想到五年后的何明烛长的这样好,温润如玉,面容俊朗,好像所有描写美好的词形容他都恰到好处。

只可惜是个痴傻之人,不然不知要害多少姑娘倾心于他。

何明烛见到温南荨以后,直接露出了标志性的傻笑,伸手便去揪温南荨的步摇。

温南荨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何明烛依旧往前伸手要抓,铃铛赶紧过来阻拦:“大公子,还得到王爷和夫人跟前请安呢。”

这让温南荨注意到了何明烛衣角下的血迹。

见铃铛阻拦,何明烛顿时收起了笑来,看起来就知不开心。

“铃铛,去取大公子的衣裳过来,这衣裳脏了给他换一身。”温南荨吩咐道。

旁边一个四十出头的婆子一脸嫌弃道:“真是个痴傻的,洞房花烛夜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正经日子疯疯癫癫,见了新娘子还这样!快些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看来这位恒郡王府的嫡长子在府里很不受待见,不然也不会在大婚当夜失踪一整晚也无人去找了。

想到这儿,温南荨忽然对他生出一阵同情来,现在的她名义上是何明烛的妻子,二人是一条船上的人。

于是她拔下了头上的步摇递给了何明烛。

“少夫人,这是做什么?”那婆子有些不解。

“他喜欢就给他,堂堂郡王府的大公子,喜欢件首饰还要通过谁同意吗。”温南荨不善的看向那婆子。

婆子扯了扯嘴角,心想这大少夫人在闺阁里一向是挨欺负的,不然也不会被娘家送过来嫁给一个傻子,现在到王府立什么威信?

所以她直接呛道:“少夫人这话可不对,大公子喜欢什么,自然有人会为他找寻,但今日是去拜见王爷和夫人的日子,耽误了时辰自家人不能挑理,保不齐外头的人会说少夫人忤逆不孝,婢子这可是为了您好!”

温南荨抬眼看向那婆子。

婆子身材微胖,皮肤暗黄,眼小鼻圆,脸上还有很清晰的黄斑。

“这话若是婆母来说,那我应当听着,可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伺候大公子衣食住行,却连他昨天不见一晚上都没找,万一出了事你担待的起吗?自己的差事都偷懒不上心,也有脸在我面前叫嚣,再有一次看我打烂你的嘴!”

这一番话,说的那婆子瞪大了眼睛,嘴唇子上下碰了两下,显然是在找说辞。

温南荨也不同她再多说,要收拾她且等以后就是,现在当务之急是去拜见恒郡王。

和何明烛一起到了孟思屏的住处静淑苑,温南荨端端正正的行了礼,何明烛站在一旁四处看着,倒是也无人说他。

孟思屏看了这个儿媳妇一眼,语气冷淡道:“起来吧。”

温南荨道了声是,由铃铛扶了起来。

接着温南荨便是敬茶,夫妻二人双双接过,孟思屏喝过以后从腕子上褪下了一只琉璃翡翠的镯子递给了温南荨,但表情却是心不甘情不愿,没什么笑模样。

恒郡王何祁安见孟思屏对待儿媳这样冷淡,脸上有些挂不住,于是笑着同温南荨说:“昨儿你头天进门,想必家里人你并不熟悉,明烛有一双弟妹,你见一见。”

第一个出现在温南荨眼前的,便是昨夜被她一脚踹下水的何明煜。

看着何明煜一脸的伤,何祁安被吓了一跳,问道:“煜儿,你这是怎么弄的?”

何明煜看了温南荨一眼,回应道:“昨晚太黑,不小心跌了跟头。”

他不敢和父亲说实话,虽说何明烛这个大哥是个傻子,在家里并不受待见,但是何祁安却还是很心疼大儿子的,若是叫何祁安知道他对自己的嫂子动手动脚,那只怕是要出大事。

孟思屏冷笑一声:“煜儿在自家还能跌了跟头,这倒是十几年来头一遭!听说昨儿明烛并未洞房,一整宿不知人在何处,今早我才知煜儿受了伤,王爷您看看他伤的,哪里是跌了跤?分明是被人打了!”

何祁安皱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何明煜没说话,他没摸清母亲要设什么局。

孟思屏恶狠狠的指向何明烛:“这个家里疯疯癫癫的人,除了明烛还有谁!”

她昨晚已经听说自己儿子落水的事了,奈何原因不光彩她并没声张,只待今天将所有事都推到何明烛的身上去。

那刚娶进门的儿媳妇看似老实,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狠角色,看来也是个不好对付的。孟思屏在心里暗下决心,要给温南荨好看。

“不能,明烛人虽痴傻,却不是是非不分的,他和煜儿相处这么多年,怎么会无故打人?”何祁安说道。

“那你说还有谁!”孟思屏被气的站起身来:“我的煜儿懂事,怕明烛受罚所以不肯说,不过我可听伺候煜儿的下人说了,他落了水呀!现在还是春天呢,湖水冷的厉害,这若是做病那可是一辈子的事。煜儿是个心软的性子,可我不一样,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如何不心疼!”

“母亲的怀疑是正常的,只是儿媳昨夜和夫君见过,并不知他打了人。”温南荨抬起头来,与孟思屏四目相对。

孟思屏眸光一缩:“胡说,明烛昨夜一整宿都没进你的院子。”

“夫君的确没进,但这不代表儿媳没出去找他,毕竟洞房花烛夜,儿媳不放心他在外头,所以带着婢女寻找了一阵。因为儿媳的院子里没什么伺候的人,也就没人注意到儿媳出去了吧。后来在花园里找到了夫君。而母亲您说小叔子落了水,但夫君昨夜并没有出现在湖边呀。”

边说温南荨边看向了何明煜。

她确信何明煜不敢说实话,若是他说出昨晚的事,必然要牵扯出他非礼自己却没成功的。

“你刚过门便深更半夜的自己出去找男人,说出去糊弄鬼,鬼都不信。”孟思屏说完,气的坐了下来。

旁边传来一声嗤笑,是孟思屏的女儿何绣蝶的声音。

温南荨跪了下来说:“儿媳也是没想到夫君会这样,昨天劝解夫君时,还不小心被夫君误伤到了头,母亲可以看看儿媳额角的淤青。”

这可要把孟思屏母子气炸了。

他们明明都知道那淤青是被何明煜打的,但现在谁也不能说,只能由着温南荨拿淤青当证据。

果然,只听何祁安清了清嗓子说:“好了,误会一场,他们兄弟自小一起长大,相互了解不会轻易动手的。”

孟思屏还想说什么,却被何祁安一个眼神瞪了过去。

何祁安又同温南荨说:“明烛性子如此,也是委屈你了,不过看你们今天相处的不错,他还捏着你的步摇。”

温南荨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何明烛,故作娇羞道:“儿媳定当好生伺候夫君,请父亲放心。”

眼看着这件事便要算了,何明煜突然说道:“新婚之夜新郎一宿不见,新娘子也跑了出去,让别人听见算怎么回事?父亲您应当严查一番才是,万一嫂子借此和哪个野男人苟合,看大哥傻给大哥戴了绿头巾,那咱们家可丢人丢大发了。”

何祁安当即吼道:“住口!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温南荨顿住了,她还以为何明煜是个多聪明的角色,没想到这样的按耐不住,非着急咬她一口不可。

谁知不等她开口,身边一阵风似的过去了一个人,定睛一瞧何明烛已经出现在了何明煜的身边,手里抓着个从多宝阁上拿的花瓶,一花瓶砸在了何明煜的头上。

变故之快让这一大家子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孟思屏。

好一会儿后,孟思屏尖着嗓子喊道:“我的煜儿!快去宫里请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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