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找麻烦

司重明最终还是按照自己的意愿穿的衣服，作为让步她自愿弃马老老实实和祖父一同乘马车去往宫门口。

马车到达正德门时，已是申时，门前停了不少马车。因为不是大规模的国宴，参加的只有四品以上京官及其嫡子。

这是陛下给司家的脸面。

祖孙四人的到来，让正在互相寒暄的官员一时间静默下来。

司老太爷并未在意他们或好奇或探究的打量，带着孙子孙女率先进了宫门。除了几个老友，他向来不会与京中其他官员有过多牵扯。

故此京中官圈里总有他孤傲自负的传言，不过他压根也不放在心上，旁人怎么看，与他有何干。

内侍一路将人领到长清宫，此时天色渐暗，宫殿里早已点上满殿的华灯，金碧辉煌的装饰在烛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有那么一刻，司重明想到了前世。

前世唯一一次参加宫宴，就是这次。后来嫁给萧恒之后，她身体一直不好，之后的几年都被萧恒之以‘不宜劳累’的理由阻拦，不能轻易踏出侯府一步，对外界的一切一无所知，更没有再参加过类似的宫宴。

现在想来，萧家父子是从一开始便计划好不会让她出现于人前，待她被所有人遗忘，他们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让她消失，到那时根本不会有人会在意她的生死，自己就像从来没出现过。

司重明自嘲一笑。

不远处，一位紫色官袍老者见到他们进来，主动迎了上来。

“司兄，好久不见，近日可好啊？”

司老太爷哈哈一笑，抱拳迎了上去：“宋兄，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你我之间便不必来着一番客套了吧，”紫袍老者眯着眼，看向司老身后：“这是你的几个孙儿？”

“是啊，”司老太爷毫不掩饰自豪之意，向老者一一介绍兄妹三人，并道，“快见过宋太傅。”

司重明一怔，不免惊异。

眼前的老者便是当朝的太傅宋远？！

宋家是圣都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自大舜建国以来一直是朝廷的中流砥柱，几百年来共出过一位太师，两位太傅，两任皇后和数不清身兼要职的官员，更别提遍布天下的门生！

可以说是底蕴非常深厚的世家大族了。

虽然前世无缘得见，但她一直很是敬服对方。

“晚辈拜见太傅大人！”

兄妹三人乖乖行了个晚辈礼。

宋远捋着胡须，满意地打量着眼前的三个年轻人，赞道：“司兄，你这三个晚辈不错，很有精气神啊。”

圣都素来崇尚慵懒之风，世家官宦子弟多是只知玩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看起来病怏怏的。

这三个晚辈倒是身形挺拔，风神峻茂，这副模样才该是男儿立于世该有的样子嘛！

司老太爷很满意好友的眼光，冲三人摆手，“行了，你们各自逛逛去吧，不用陪我们两个老头子说话。”

三人应是，向旁边去了。

此时大殿之上已经来了不少人，三三两两聚做一堆互相寒暄，多是如他们一般，长辈与长辈在一起谈天，晚辈与晚辈在一起说地。

司家兄妹在圣都没有熟识的人，只好三人在殿里闲逛。

司重赢对这里的奢华很是惊叹，一会儿看看头顶金光灿璨的宫灯，一会儿摸摸金线绣成的帘子，嘴里还时不时惊呼出声。

“哇！小妹，你快来看啊！这也太好看了！”

“我的天啊，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这些东西在边关可见不到，圣都的生活也太好了吧？”

司重明和司重笙含笑看着自家大哥一惊一乍，她最了解大哥了，虽然他喜欢这些东西，但他也只是一时喜欢而已。虽然会羡慕圣都的生活，但若边关有需要，他必定会毫不犹豫地奔赴战场。

此时的惊喜，更像是他在自豪，自豪圣都的繁荣昌盛是由自己在守护，看着眼前的一切，便觉得满足，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也是他们司家军十几年镇守边关的意义所在！

“大哥，看看就行了，小心被当成小偷。”司重明笑着逗他。

旁边却突然插进不和谐的声音。

“是啊，到时候殿里丢了东西，总不能去将军府里拿人吧。”

这句话里鄙夷的意味太过明显，司家兄妹皱起眉头看向来人。

一共三个男子，看起来已经注意他们有一段时间了。三人并排向他们走来，姿态傲慢，刚才的话就出自中间的白衣男子。

只见他嫌弃的目光在兄妹三人身上轮流扫过，像是在对一件物品品头论足：“好歹也是将军府的，怎么穿得如此寒酸。”

司家众人都是习武之人，衣服极易破损，为防浪费了好布料，他们都习惯穿普通的衣物，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习惯，反倒不喜欢穿太华丽的衣服了。但今日毕竟是宫宴，穿得太普通是对陛下不敬，因此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祖父特意从库房取出来的御赐的衣料现做的，颜色虽然朴素了点，但绝对说不上寒酸。

由此可见这一行人怕是特意来找麻烦的。

司重赢脾气最直，向来讨厌别人说话阴阳怪气，当下学着对方的样子，面带鄙夷回问：“你又是哪家的？穿得跟奔丧似的。”

“你！”白衣男子气得一时说不出话。

他身边的绿衣男子立马接过话头：“你懂什么，王公子这一身可是花重金在‘玉衣坊’做的，岂是你们身上这些破烂可比的！”

司重赢不屑：“那家什么坊，是专门做祭祀用品的吧？这一身披麻戴孝做得确实不错。”

“你！你！放肆！”王公子气得脸色铁青，玉衣坊可是眼下京城最受达官显贵追捧的衣馆，一身衣服必须提前半个月预定并且价格十分昂贵，一件衣服只出一款，真正的独一无二！

自己特意选了这款白色衣袍，就是为了衬托出自己翩翩少年的形象，给在场的大人们留下好印象。没想到在这个土包子几句话里就成了披麻戴孝！

这边的动静渐渐吸引了旁边的人，不少好奇的目光纷至沓来。

王公子知道自己不能退，一旦退了他就成了大笑话了！

“你毕竟是从穷苦之地回来的，不知道玉衣坊也不奇怪，本公子不会怪你。只不过今日毕竟是宫宴，而且还是陛下专门为你们司家大胜归来而举办的，你们穿成这样也太不尊重陛下了。本公子也是念你们初回京城，怕你们失了礼数，才好心提醒。没想到你们却不领情，反而讥讽本公子，唉，真是好人做不得啊。”说罢他还装模作样叹了口气。

司重赢毫不留情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睁眼说瞎话，把黑变成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