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江王来京

宦连海觉得自己头上的汗有要演变成瀑布的趋势。

无论是司昊天的强势，还是林大人二品大员的身份都压得他喘不上气来，脑子里快速思索着解决眼前事情的办法，搜肠刮肚一番后才发现，大概是除了陛下亲自出面，否则谁也劝不动这两位祖宗。

可他也不能眼看着司重明真的伤了林家的人，京兆尹是负责圣都治安的，要是自己在场都能让暴力事件发生，那他以后也就别提什么威信了。

所以眼见着司重明离林家人越来越近，宦连海只好硬着头皮指挥手下挡在她去路之前，做好最后硬拼的打算。

他在赌，赌司昊天不可能真的放任司家军在圣都之中行凶。

还是那句话，京兆尹府负责圣都治安，对抗京兆尹府，往大了说就是有蔑视天家之嫌。况且私自调动军队已经是违令行为了，真的动手就是犯了陛下的忌讳，司家必会招来举族的祸患。

司昊天不可能不懂这个。

宦连海不太笃定地想。

其实他猜得倒不错，司昊天虽然霸道，但也不至于连这点儿事都不懂。但他不知道的是，司昊天压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插手，他和司家军的存在只是想限制林家人的行动，外加震慑京兆尹府的人和禁军的人不要轻举妄动，以多欺少。

他了解自己的女儿，林家那些臭番薯烂鸟蛋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所以，接下来司重明做什么就完全是她自己做主了，大可放开手脚干。

这边司昊天老神在在的看着热闹，前头司重明已经到了宦连海跟前。

她看着宦连海被汗水浸得晶亮的脸，淡淡问道，“你们确定不让？”

我······不太确定······

宦连海和身后见识过司重明身手的衙役都在心中冒出这么句话，可是职责在身，真的不是他们想退就能退的，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他们这样的举动自然被司重明理解成“确定不让”的意思，至此，司重明觉得她已经是跟他们浪费了很多时间，对他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随即整个人气势一沉，下一秒，她的身影在众衙役面前原地消失。

之后的一刻钟里，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百姓们皆是震惊的目瞪口呆。他们看见，平日里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官爷们，被一道诡异的身影打的七零八落，没一会儿就尽数俯卧在地，捂着某处连连哀嚎。

而那个动手的少女则像是什么都发生似的，抬脚跨过他们的身体，走了过去。

林大人此时终于知道害怕了。

司重明简直就是个魔鬼，她肆无忌惮，既不怕牵连家人也不怕被治罪，竟然真的堂而皇之对衙门的动手，司昊天竟也真就任她为所欲为！

疯了疯了！司家人全都是神经不正常的疯子！

他畏惧地往后缩了缩，随即想起自己的身份，又强迫自己挺起胸膛来，显得无畏一点儿。

他勉强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要带上颤抖，“司重明，只要你现在收手，你想要什么本官都可以答应你！本官也可以当做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后绝不找你司家的麻烦！你看如何？”

闻听此言，司昊天更加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而一旁地上捂着腮帮子揉的宦连海下巴都要惊掉了，堂堂二品大员竟然对一个小丫头服软了？连这么大的过节都可以不追究了？

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的话，且不说现在认怂就是在全城百姓面前丢尽了颜面，自己还得打碎了牙齿和血吞。

就是过后他反悔，跟陛下告了状，惩治了司家，传到民间他也会落得一个言而无信的名声，最后里子面子统统丢得一干二净，怎么也捞不得好。

边上人群里也响起些窃窃私语。

林大人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只是看着司重明的脸色，等着她回答。

司重明不为所动，脚步没停，“我只要林瑶的命，你现在痛快让开，她还赶得及去黄泉路上给悠娘请罪。”

“你！”林大人怒极，他已然是放下脸面好言相求了，司重明却半点脸面都不给，真是岂有此理！“司重明！你莫要太嚣张了，你当真以为这圣都就没人能治得了你了么！整个司家，早晚会因为你的狂妄而付出代价！”

司重明眸光一冷，“那一天，你的女儿是看不见了。”

话音落地的同时，司重明脚下一用力，整个人如同离弦的剑一般飞冲而出！

林大人白了脸，惊呼着往林瑶所在的方向扑过去。

“唰——”的一声，一道疾风般身影飞过。四周百姓只感觉眼前一阵眼花缭乱，下一秒，司重明红色的身影击退而出，一连向后滑了好远，最后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卸了那道力。

“明儿！”司昊天没想到能出现变故，连忙跑过去扶起自己的女儿，目光在触及到她脸上寸许渗血的伤口时，瞳孔猝然紧缩，骇人的杀意的瞬间拔地而起，猛地直射向突兀出现在林家人旁边的那个人。

那是个剑客打扮的中年男人，一身粗布青衣，手里拿着把没出鞘的剑，剑刃不长，剑身却宽，给人一种很重的感觉。

他甚至没有出剑就把司重明击退了，足见其武艺高强。

司昊天才不管这个，敢当着他面伤了他的女儿，他就得让他命丧当场！

“啪！”摔了一下手里的鞭子，司昊天就要动手！

“阿爹。”

背后一声轻唤止住了司昊天的动作，他回头不解的看向司重明。

司重明冲他摇了摇头，看向剑客，“阁下是何人，为何突然出手伤人？”

“难道不是姑娘咄咄逼人在先？我家主人看不下去，路见不平罢了。”剑客说道。

“主人？”司重明眸子一动，随即心有所感的看向某处人群之外。

其他人的目光也跟她一起转移过去。

某一处人群突然传来骚动，两队侍卫打扮的人分出条路来，一辆外表普通的马车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剑客自然地站回马车旁边。

看来这就是他口中的“主人”了。

不知为何，司重明感觉马车里的人身份必然不简单。

就在她注意马车的时候，马车里似乎也有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姑娘年纪轻轻杀意却如此深重，小心自身遭受反噬。”

听着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点不怒自威的意思。

司重明看着马车的车帘，似乎想透过那道帘子看清里面的人，“我和阁下没那么熟，就不劳你替我费心了。阁下还是管管自己的手下吧，毕竟偷袭可不是个好习惯。”

她这话可一点儿都不客气，马车里的人却似一点也没因此不悦的意思，反而爽朗地笑了几声，“情急之下失了分寸，伤了姑娘，是我们的不是。青剑，还不向这位姑娘道歉？”

“是。”名叫青剑的剑客脸上没有半丝不悦，竟真的对着司重明深深拱了拱手，看起来真心实意的说道，“是在下鲁莽了，请姑娘原谅。”

“父······爹爹，您干嘛让青剑跟这恶毒的丫头道歉！”几乎是剑客的声音刚落下，一道娇俏的女声就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女掀开车帘钻了出来，看起来和司重明差不多年纪，站在车前方，双手环胸，抬着下巴，十分倨傲地居高临下睨着司重明。

在看到司重明身上相同颜色的红衣时，少女脸上明显闪过一抹恼怒，似乎比刚才更加生气了，语气也更加恶劣，“好坏的女人！我们刚才都看到了，人家都那么求你了，你却执意要下杀手，当真是无法无天！”

“无法无天······”司重明把这四个字放在嘴里念了一遍，随即嗤笑一声，将少女从头到脚反复打量了好几遍，就在少女神色不耐的时候，语气凉凉，一字一顿说道，“关、你、屁、事。”

“放肆！”马车旁，一个嬷嬷打扮的中年妇人出声呵斥。

红衣少女抬手止住了嬷嬷，“我只是想劝你做人留一线，切莫赶尽杀绝，你不要不识好歹。这里是圣都，天子脚下，你杀了人，就不怕偿命么？”

司重明转头看向林瑶那边，话却是对少女说的，“我要杀她，本就是为了让她偿命。”话落，她又看回少女身上，出声警告，“不要多管闲事。”

说罢她不再理那少女，转身再次走向林瑶。

少女气极，没见过这样不知好歹的人，自己好心劝告都被她视若无睹，还让自己不要多管闲事。“青剑！”

“属下在。”

少女指向司重明的背影，“给本小姐拦住她，若她敢乱动，就把人制住！”

“是！”

“小丫头好大的口气，”司昊天不爱听了，当着他的面想欺负他闺女，当他是死的么？

司昊天将鞭子一圈一圈缠在手上，步态悠闲实则故意地挡在青剑前面，大有“有本事你动一下”的威胁之意。

“刁民！刁民！”见状，少女更生气了，她转头看向布帘，“爹爹，您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杀人吗？”

“唉，”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从马车中传出，随后车帘再次被人掀起，露出一张威严儒雅的脸。

而在这张脸暴露在光天化日下的那一刻，一直战战兢兢的林大人先是一愣，随即双眼微瞪，竟是连司重明的威胁都顾不得了，快跑几步，扑通一声重重跪地高呼，“臣，见过江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