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二人同罪

林大人自然不可能真就认了这个罪名，他哆嗦着身子，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似的，还一个劲儿冲着舜德帝磕头叩首，口里大声叫嚷着，“陛下，您明鉴啊！这些都是邢大人的一面之词，根本不足以证明我女儿的罪名啊！”

红鸾也在这时说道，“是啊陛下，您还是让哪位大人拿出证据来，才好不冤枉任何人啊。”

舜德帝压着怒气点点头，看向邢大人。

邢大人早知林大人会有此说辞，当即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折子双手奉上。

“这是那个欺辱了我女儿的混账亲口招认的供词，请陛下过目。”

旁边宫人结果折子，递到舜德帝手边。舜德帝将其拿在手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邢大人说道，“他亲口招认了萧恒之、李俐二人付钱给他毁我女儿清白的事，并且还以重利诱惑，说事成之后他就能做尚书大人的女婿，前途不可限量。”

说到这儿，邢大人冷哼一声看向林大人，“他亦是亲口招认在进房间之前，曾亲眼看见林瑶同萧、李二人汇合，并且跟他们说‘人已经睡过去了，你们可以让他进去了’，你还有什么能狡辩的！”

“我······我······”林大人结巴着，眼见舜德帝已经读完那份口供，正目光愤怒的盯着他，心里不禁咯噔一下，立刻矢口否认，“本官没有狡辩，邢大人，你执掌刑狱，人在你手里，焉知这口供不是你重刑之下得到的，如何能信得？！”

“哦？听林大人这意思，本督主还以为你口中说的是我们东厂呢。”云栈凉凉开口，眼尾晕开一抹妖冶的弧度，看的林大人浑身一凉。

下意识的，他缩了缩脖子。

他虽然敢跟邢大人争辩，但面对云栈却是提不起这份胆量的。

“九千岁不必为本官说话，”邢大人后背挺得笔直，“既然他觉得本官严刑逼供，大可现在将人从刑部大牢里提出来找太医验伤，看看本官有没有动过他一根毫毛。”

闻言，林大人一愣，随即不敢置信。

同朝为官这么多年，他也是有点了解邢大人的，为人古板固执，从不说谎。这样的脾性在百姓嘴里是刚正不阿，公平正义；在他们官员看来就是食古不化，不知变通。因此基本没什么官员愿意同他交好。

可他万万没想到邢大人竟能做到如此地步，自己的女儿被人欺辱，失了清白名声，整个邢府的人都跟着丢人现眼，沦为笑柄······就算这样，他竟然都没用手里的那个混账泄过愤？！

林大人原本是打算只要那人身上带伤，他就一口咬定邢大人是屈打成招，故意攀诬他的女儿，直接让那份口供变成废纸，在陛下面前再无可信度！

可是目前来开，这根本是弄巧成拙，反而让舜德帝更加信任口中的证词了！

林大人心惊不已，擦冷汗的频率也跟着多了起来。

“啪！”的一声，舜德帝大力合上了奏折，将折子砸在了林大人膝盖前，“你自己看看吧，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大人一脸绝望，慌忙以头触底，不敢起身，“微臣家教不严，还请陛下恕罪！”

“哼！”舜德帝冷哼一声，“你身为礼部尚书，自己的女儿和下属的女儿都做出这样的丑事，足以证明你根本是德不配位，不堪礼部之职！自今日起，革去你礼部尚书一职，贬去曹州做县令去吧！”

林大人整个愣住了。

二品大员到七品县令，这中间可是整整十个品级啊！他费了多少心思和时间才爬到这个位置上，如今竟然直接一无所有了！

这其中固然是因为自己女儿可恨，舜德帝一气之下判的重了点，恐怕也有杀鸡儆猴，震慑其他人和安抚邢大人的意思。

总而言之，他们林家的好日子就算是到了头了。

眼前一黑，林大人僵直着身子，就这样在御前直挺挺的昏了过去。

李谭正好一只脚踏进御书房，见此连个磕巴都没打，招呼着其他人把人拖了下去。

“刑爱卿可还满意朕对他的处置？”舜德帝看向邢大人。

邢大人躬身叩首，“多谢陛下为臣的女儿讨回公道！”

他的女儿已经死了，便是林家再罪有应得他心里的痛苦也不能宽慰半分，但，悠娘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让他们好好生活下去，他自然不能辜负了她最后的遗愿。

曹州远在千里之外，路上难免会遇到麻烦，林家人在这途中发生任何意外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舜德帝不知他心中所想，接过李谭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借着其中的药香顺了顺刚才堵气的胸口，觉得好受了些许之后，将目光投到了云栈身上。

“现在该说说你和司重明的事了。”

云栈的姿势从进来到现在都没变过，身子挺拔的跪在地上，双手规矩的交叠在小腹处，闻听此言也只是稍稍抬眸，和舜德帝相对而视。

见他那不冷不热的表情，舜德帝也生不起气来，只是板着一张脸，冷声问道，“你可知罪？”

云栈从善如流，“微臣知罪。”

“知罪？朕看你分明是不知！”舜德帝还能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是不是朕平日里对你太过纵容了，你竟然敢对江王和郡主不敬，简直是胆大包天！”

云栈还是那句，“微臣知罪，当时微臣只想着尽快平复场面，避免有人伤到王爷和郡主，所以采用了不恰当的手段，给他们二位造成了惊吓，微臣愿意自请责罚向王爷和郡主请罪。”

不恰当的手段？

红鸾眼眸瞪大，看着这人在他们面前信口胡说。

他分明就是故意让手下人拦住他们的，而且看当时的情形，若不是父王先行收手，他肯定是要对他们动手的！

红鸾气急，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自己的父王冲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红鸾只好不甘心的闭了嘴。

也不知舜德帝信没信他这套说辞，当即一巴掌狠狠拍在桌面上，怒道，“想挨打是吧？好！朕成全你！朕下旨，云栈以下犯上，冒犯了江王和郡主，责令明日早朝时在宫门口杖责八十，以正视听！”

闻言，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云栈。

在宫门口杖责？这就是要来往上朝的官员都亲自观刑的意思了？云栈这些年行事狠辣，不知得罪了多少人，陛下这样岂不是让他在满朝文武面前丢尽颜面？

看来云栈这次是真的惹怒了陛下，才会让陛下竟然不顾这么多年的君臣情分，下如此严厉的责罚！

就连江王听完舜德帝的话后都是有些意外，红鸾刚才的不甘也转化成了得意。

只有云栈这个当事人倒是没有任何表情，神色如常的躬身谢恩。

“说完你的事，便只剩下那个司重明了······”

不等舜德帝说完，邢大人先一步开口，“陛下，司家姑娘真的没有杀人，她虽有协助之嫌，也全是因为我女儿的临终嘱托，如果陛下一定要治罪与她，微臣愿意就此请辞离去，算是替司家姑娘担了这个过错！”

说完，邢大人一直挺得笔直的脊背弯了下去。

“你给朕起来！”舜德帝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竟然连辞官的话都说出来，一时有些生气，“朕没说要追究她这件事，你放心吧。”

“谢陛下······”

“但她意图攻击郡主，虽没得逞，但实实在在是动手了，不能不罚！”

云栈眸光微动，“陛下，司小姐是因为替微臣不平才贸然出手，她的责罚理应由微臣来担。”

舜德帝不解，“为你不平？这是什么意思？”

闻言，红鸾一惊，不免有些心虚。她没跟陛下说自己曾当众叫了云栈阉人，因此现在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江王看出女儿的犹豫，主动对舜德帝说道，“回陛下，这事是红鸾口无遮掩在先，理应得点教训，不怪那位司小姐，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那怎么行！”舜德帝直接回绝，也顾不得追问具体原因了，直接说道，“既然她是因为你，那么你们两个就相同处置，各打八十杖！”

云栈瞬间变了脸色，“陛下······”

舜德帝打断了他，“各自的错误各自担着，不许再说！”

说罢他头疼似的揉了揉前额，李谭心领神会，直接说偏殿里已经准备好了饭食，请陛下和王爷移步用膳，然后几人就一块离开了御书房。

身边动静逐渐远去，只有云栈还跪在原地，放在小腹处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露出暴怒的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