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折子戏

施夫人的寿宴自有府里总管去安排，用不着施青玄去做什么。但他还是早早的被挖了起来，迷迷糊糊的去主屋用了早膳，接受完父母和兄长爱的问候，然后被赶到一边，让他自己去玩，不要乱跑。

施父是一位看上去很儒雅的中年男人，能迷倒堂堂公主，样貌自不必多说。看看施家两个孩子，也知道不会太低。

施夫人端庄高贵，美丽大方，二人坐在一起任何人见了都会道一声般配。

长子早熟，二人对小儿子都格外怜惜了一点。

今天大家都很忙碌，唯有施青玄荷包里塞着施母让小厨房做的糖糕，一个人趴在小亭子里悠闲地吹风。

河对岸施总管请回来的戏班子正在那咿咿呀呀的唱着一出折子戏，听的不太清楚，调子倒是不错。

“你知道这戏文里唱的是什么吗？”

施青玄正听的入迷，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不大不小，气质温润的声音。

他回眸一看，是那日在别苑遇到的青衫男子，那人礼貌的站在与他隔了一段距离的位置，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云献之见他回首，微微一拱手，“在下云献之，没想到这么快又能遇到施小公子。多有叨扰，请多见谅。”

施青玄奇怪道：“这里是我家。”

言下之意，在这里见到我有什么好稀奇的。

云献之一愣，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拍了拍额头，笑道：“是献之失言了。”

施青玄并不在意，他拿出一块糖糕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口齿有些含糊不清的问，“那你知道戏文里唱的什么吗？”

云献之想了想，理清思路才娓娓说道：“戏文里说是一位农家娘子送夫君去赶考，可是左等右等只等来了同乡告知丈夫身亡的报信。这位娘子不相信自家身强力壮的夫君会死在赶考路上，在一些好心人的帮助下查清是有人顶了夫君的名额，又害人性命。她求告无门，险些遭遇牢狱之灾。亲友们都劝这位娘子拿了银子好好过日子，但她不愿夫君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最后一纸御状告到了陛下那里，坏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故事经过几番曲折，最后的结局是俗套的善恶有报，可它终究是个悲剧，那位娘子永远失去了疼爱他的丈夫。

云献之的神色从始至终看上去都很平静，说到最后还抬头对施青玄温和的笑了笑，“现在这出，唱的就是告御状这段。”

施青玄有些疑惑，“既然坏人被惩罚了，你为什么看起来一副并不认同的样子。”

云献之笑容微敛，他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施小公子。

施青玄见他不答，原本趴在栏杆上的身子整个转了过来，面向云献之，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云献之只得解释道：“小公子有所不知，民间或许觉得陛下英明神武无所不能，能惩处一切罪恶。其实不然。世家贵族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在没有完全的准备下，有些人不是说打死就能打死的。”他自嘲一笑，“哪里有戏文里唱的那么简单呢。”

施青玄瞪大了眼睛，“你说夏枫羽不行？”

夏枫羽超厉害的好不好！一下子就帮他把任务完成了！

云献之：“……”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云献之哭笑不得的扶额，“陛下当然是最好的，妄议皇族是大罪，小公子，我不说了，你也不说了好吗？”

施青玄还是很好说话的，见他态度端正便没有多计较，甚至还赏了一块糖糕给他。

云献之接过浅尝一口，笑了，“我未婚妻也爱吃这样的甜食，我原来不爱吃，现在倒是很喜欢。”

“你还有未婚妻？”施无宴接待完男客转头就看见云献之和他弟弟有说有笑的聊上了，想也没想就走了过来，眼神不善。

云献之恍若未闻，连吃糕点的样子都风度翩翩，他温和笑道：“我与她青梅竹马在一起好多年了，家中事物繁琐，等忙完了我就接她和父母长辈来夏都，择良辰吉日成亲。”

施无宴神色冷漠，没再质疑他未婚妻的话题，“宴席要开始了，云探花不如去席间就坐。”

云献之点头应好，笑着看他把施青玄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