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涉险

洛根心中泛起酸楚，强忍住头部疼痛欲裂的痛感，咬紧牙一声不吭。

“彼得，算了。让一个人痛苦，不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奥斯丁冷声制止。

彼得放下那只脚，“呸”地吐了一口唾沫，复又蹲下身子说：“洛根，我认识你也有几年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背叛我们。后来，奥斯丁让安东尼好好调查了你。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洛根撑开耷拉的眼皮，眼中满是恐惧，看向奥斯丁的方向，颤抖着声音说：“奥斯丁，我求求你，放过她……”

“你果然还被蒙在鼓里。”彼得从衣袋里掏出几张纸，“你看得清这是什么吗？”

借着托马斯打火机的火光，洛根看见那张纸的标题是“尸体检验报告”。

洛根心中一惊，顺着往下浏览，看见“死者安菲娅”、接下去又有“死因梅毒”几个刺眼的字映入眼帘，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他闭上眼睛，哭着问：“她怎么会死？”接着自言自语地说，“一定不是真的！”

“你错了，这是真的。”彼得叹了口气，说，“你没看清死亡日期吗？她一年前就已经死了。”

“不可能，一个月前我还看过她的照片和视频！”洛根叫起来。

“你知道她生前在哪里吗？”彼得接着问。

“温莎学校，国外的马萨诸塞州。”

“你把照片拿给他看。”奥斯丁把一叠照片递给托马斯。

托马斯把照片拿过去一张张呈现给他看。照片是从监控摄像头截取的，但已经足够清楚地看清照片上的人了。

第一张是安菲娅表情生硬地坐在一群男人中间，那些男人正用露骨的眼神盯着她看，安菲娅就像误入狼群的一只待宰羔羊。

第二张是安菲娅假笑着站在吧台前，一个肥胖的男人搂着她外露的肩膀。

第三张是安菲娅衣衫不整地躺在一张酒红色的大床上，一个男人正在解领带。

洛根看到这里，闭起眼睛狂叫起来：“路易斯，你这个混蛋！”继而又呕出一大口红色黏稠的液体。

奥斯丁走了过来，问：“洛根，我父亲和安德鲁的消息都是你卖给路易斯的吗？”

洛根咳了咳，垂下头说：“亚历山大出事是路易斯蓄谋已久的。安德鲁的行踪的确是我透露的……”说到这里，抬头看着奥斯丁充满恳求地说，“求你，替我杀了路易斯。”

“砰砰砰”。奥斯丁收起武器，跨过洛根的尸体。“路易斯一定会死，但不是因为你！”

赫尔南德斯家族大楼的电梯里，彼得丧气地问：“我一直很看重洛根那小子。塞缪尔，你和奥斯丁是怎么怀疑上他的？”

“一个眼神。”塞缪尔淡然地说。

彼得撇撇嘴：“什么呀？塞缪尔，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塞缪尔一挥手，有些不耐烦地说：“不信你去问奥斯丁。”说着想起奥斯丁见到他的第一面，他就提醒自己要小心洛根。

“我刚下飞机时，洛根和安东尼站在舷梯下接机。我还记得当时洛根瞥了我一眼，那个眼神，就像发现猎物的豹子一样。”这是当时奥斯丁的原话。

安德鲁听说了奥斯丁在国外的危险经历，他相信经历过那些事情而活下来的人，他的观察和感受力是值得信赖的。况且，小心驶得万年船，他深谙此道。

彼得看塞缪尔沉浸在回忆中一脸老怀慰藉的表情，知道他并没有在敷衍。彼得不敢再出言打扰他，心想等以后找个时间去问问奥斯丁。

三天后，布莱登打电话来：“奥斯丁，我的加强版狙击武器成品造出来了，你来工厂里看看我的杰作。”话语中有着满满的骄傲。

奥斯丁有些想笑，这个布莱登就像一个向家长展示满分成绩单邀功的小孩。不过他也好奇，布莱登到底能做出多大的改进，于是问：“好的，我就来。你在工厂等我吗？”

“是的。你快来，我等着你啊。”布莱登兴奋地说。

奥斯丁和塞缪尔交代了一声，带上彼得立刻出发赶往军工厂。

车子在宽阔的路上开了一段路程，路两旁立着高大笔直的白桦树。偶尔一阵风吹过，树干随风摇曳，叶子发出阵阵沙沙的响声。

彼得从中央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上看向车窗外的奥斯丁，随口说道：“我记得这条路也是去伊莎贝拉小姐家的农场的。”

奥斯丁正回想着以前和安德鲁在冬天落尽叶子的白桦林里打雪仗的情形。听到彼得说话，回过神，一想，果然如此，便说：“是的，我们去军工厂途中会经过那里。”

“不知道伊莎贝拉小姐有什么消息了没有。”彼得继续这个话题。

“她没有联系我们，雅各布也没有发现路易斯有什么举动，应该是没有什么发现。”

彼得见奥斯丁并没有想谈话的意思，也就缄口不言。

奥斯丁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陷入自己的沉思中。

奥斯丁再次回神，是被手机铃声唤回来的。他掏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起初没太在意，漫不经心地接通。不料接通后并没有人说话，正打算挂断，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认真倾听起电话那头的动静。

彼得见他这番动作，推测出了什么事，继续保持安静，随时听候奥斯丁的命令。

电话那头依旧没有声音。一瞬间，奥斯丁觉得他又回到了国外学校的杂物间，不管有动静还是绝对的安静都可能意味着死亡的威胁。

“那个女人跑得真快！你们几个去外面找，我们几个留下来仔细搜一搜。你们两个上楼去，你们两个去地下室看看。”一个男人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继而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的逐渐远去，有的靠得更近。接着传来家具被推倒、挪动的声音。

奥斯丁皱着眉，正在推测事发地点。突然想起雅各布的话，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日历——星期六。他立刻肯定是在农场！

按下屏幕上的静音键，奥斯丁冷静地对彼得说：“去伊莎贝拉小姐家的农场。通知塞缪尔，叫他派人来农场，路易斯的人动手了。还有你问问雅各布他在干什么，农场出事了！”

彼得听了，赶忙拨通塞缪尔的电话，交代清楚后又打给雅各布。

电话很快接通了，彼得开口质问：“雅各布，你搞什么鬼？知道农场出事了吗？”

雅各布有些气喘地说：“我正要打给奥斯丁。我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就看到我们的兄弟都死了！一定是路易斯的人干的！”

奥斯丁把手机连上蓝牙耳机，戴在左耳，边听伊莎贝拉那边的动静，边听彼得的简述。他想了想，说：“我们还有三分钟就到农场大门，你问雅各布我们三个人从哪里突击进去最好？”

彼得转问了这个问题。

雅各布思考了两秒钟，说：“不要走大门，你把车开到大门东边那条小路上，我在这里等你们。”

三分钟后，彼得把车开进那条小岔路，往前没走多久，就看见雅各布拎着一个大包站在路边。

彼得适时踩下刹车，按下开门键。雅各布没等汽车完全停稳就跳上了副驾。

他有些愧疚地喊了一声“奥斯丁”，还想解释点什么，就被奥斯丁抬手制止了。

耳机里传来柜门被打开的吱呀声，接着“砰”一声武器响，然后是武器落地的声音和有人的气管被切断发出的“嗬…嗬…”的出气声。紧接着是远处一个男人的咒骂和远近两只武器发出的几声交织的射击声。

奥斯丁的心提了起来，他不知道伊莎贝拉怎么样了。

马上又是柜门被关上的轻响，然后是“砰砰”两声武器响，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和重物落在木地板上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一阵脚步声匆匆靠近。

一个男人说：“他们两个都死了吗？”接着传来柜门被打开的吱呀声和砸上的声响。

“是的。那个女的应该是从窗子里跳出去的。糟糕，窗子的插销太紧了，打不开。”

“让开。”另一个男人喊。接着又是两声武器响。然后两扇窗户被大力推开砸在墙上的声音。

“快追！别让她逃了！”然后是四声人跳在木地板上的落地声。

耳机里暂时安静下来。

奥斯丁的心不禁砰砰直跳，他清楚伊莎贝拉跳窗时没有带上手机而且也暂时没事，但是下一秒很有可能就会被人找到。于是对雅各布说：“不用多说，先想办法进去。”

雅各布点点头，从口袋中掏出农场的地图，他指着农场东南角的围墙说：“这里的围墙比较矮，而且离路易斯的监视点比较远。”

汽车在雅各布的指引下停在了围墙的最矮处。

这里是一段长约十余米的木栅围墙，木栅上攀爬着一些绿色的藤本植物。由于是夏天，藤条上长满了绿色的叶子，郁郁葱葱，把木栅栏裹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

耳机里又传来非常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脱了鞋在悄悄走路。然后是柜门被尽力轻轻关上发出的轻微响动。

之后是伊莎贝拉以几不可闻的声音低低地说：“我知道你在听，快来救我……我在我父亲的卧室。”语气中的停顿显示出她内心的恐惧，虽然她在极力地掩饰。

奥斯丁取消“静音键”，低声说了句“你放心”后又按下。他知道，在这样命悬一线的时候，那种能有个依靠的感觉是多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