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郑玄的名节

曹仁的炼钢炉终于炸了，而且他当初建造这些炼钢炉的时候，为了能多建几座，所以还建的非常密集，这下一座炸了，马上就连带着旁边的一起炸开了花，八座炼钢炉爆炸的威力简直可怕至极，新城再没有任何东西剩下，包括城墙与袁家的那些房舍。

曹昂第一时间便派人去召集袁云等人前来，可是他没想到的是，派出去的人手才出门不到一刻，袁云等人就已经到了。

曹昂已经把火药军全部调入了许都，他自己的府衙也搬回了在许都的府邸，火药作坊则再次回到了河岛军寨，所以此刻他一点也不着急，完全是一副淡定自若的神态。

袁云与典满舒服的靠在了曹昂书房的躺椅上，两人都是一脸的开心，因为新城这次一出事，几乎就是把所有之前建立的东西全部毁了，曹仁这次即便没被炸死，也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曹昂呵呵一笑，然后将挂在床榻边的大宝剑拔了出来，在手中舞动几下，才又满意的送回剑鞘。

这把大宝剑的中央位置凹下去了一个口子，就是之前被曹操的倚天剑砍的，本来袁云说要给他打造一把新的，谁知曹昂不愿意，依然用着这把有缺损的。

“云弟，一会父亲肯定会招我们去他那里问话，那么响的爆炸声，新城现在估计已经被夷为平地了。”曹昂说完，已经坐回了书桌之后。

袁云还未接话，典满就叹了口气道：“那些可都是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如今竟然全部被毁，还真让人心里不好受啊。”

袁云却摇了摇脑袋，道：“非也非也，之前我们在建立新城时，从没想过它会发展的如此之快，所以很多建造都不合时宜了，这次被彻底夷为平地，我们再次重建时，等于省了好些力气，这还要感谢曹仁才是，哈哈。”

典满想想觉得没错，于是也跟着袁云哈哈大笑起来。

袁云安抚好了典满，这才接着刚才曹昂的话题道：“你爹要是招我们去，我们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反正我们很早就把人手全部抽调了出来。”

曹昂沉思片刻，喃喃道：“父亲那边的决定无法猜测，我先反是有点担心我爹会来给云弟定罪。”

袁云一怔，摇手笑道：“这次我可是有多远就滚了多远，曹仁在建造那些炼钢作坊时，还监管的极严，我几次想派人去偷瞄下，都被他的那些亲卫给拦在了外面，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清楚一共造了八座炼钢炉，现在炼钢炉炸了，难道还能怨怪到我身上不成？”

曹昂呵呵一笑，道：“这样就最好了，云弟被完全排除在外，即便有人故意找茬，我们也有大把理由反击。”

袁云看着曹昂开心的样子，心里倒是有些不舒服了，于是笑着说道：“之前我还担心曹昂大哥会担心曹仁的安危，怕你心里矛盾，现在见你不在乎，我也就放心了。”

曹昂闻言苦笑摇头，他并不是蠢人，焉能不明白袁云这句话的背后意思，所以他也没隐瞒，接着袁云的话道：“云弟是不是觉得我太过薄情了？毕竟曹仁再怎么说也是我的族叔，我总是想着他死确实说不过去。”

曹昂稍微停顿了下语气，然后站起身走到了书房的窗户边，这才继续接道：“我也是无奈之举，如今新城越来越大，跟着我曹昂吃饭的人也越来越多，除了你们几个，还有郑玄，华佗，张辽，贾诩等等一众人，更别说那些大匠们，这些都是我曹昂手里的核心实力。

一旦我失败，曹仁必然让这些人死无葬身之地，我是不得不如此，云弟也看见了，曹仁哪次不是下死手，要不是我们应付得当，恐怕这会很多人都要化成了飞灰不可。”

袁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看来不是曹昂出问题了，而是自己有了莫大的变化，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对了，就是从过了潼关开始，那一路的所见所闻就好像行走在地狱之中，无数的凄惨都在打击着自己这颗现代人的心脏，所以才会将自己有了不该有的恻隐之心。

只是自己是不是真的傻了，恻隐之心能给曹仁吗？对方是怕打不是自己，自己却在担心把对方弄成了重伤，这样互相一比较，自己的逼格明显不够啊，还是有些妇人之仁。

袁云在心里暗暗想完，嘴角立刻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这才对着曹昂一礼，道：“看来是我想的太天真了，要不能想曹昂大哥一般，将自己变得很辣起来，看开早晚一天害了自己人。”

曹昂点头笑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我们必须把曹仁当作一个纯粹的敌人看待，才不会出现误判，云弟切记。”

袁云再次拱手受教，背上也出了把冷汗，自己恐怕是最近过得太平和了，所以又恢复成了一个现代人的价值观，这可是取死之道啊，东汉末年你还拿现代人的情操来看待事物，死得必然十分凄惨。

自己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了，偌大的家业，还有那么多身边亲密之人，为了她们即便是成为恶魔又如何？

这时只听门外一个侍卫来报，说是郑玄来了。

不多时郑玄就出现在了书房内，首先看了眼面前的几个小子，然后才板着脸道：“新城被炸成了平地，我们之前努力建出来的成果毁之一旦，这事是不是你们几人做的好事？”

袁云心中一惊，寻思着要倒霉了，郑玄虽然平日里总是一副慈善的模样，但是他要是发怒了，那就绝对是场灾难。

袁云考虑再三，刚要答话就被郑玄拦住，只见他看向了典满，然后说道：“这里面就典满小将军老实，你来跟老夫说说。”

典满一阵尴尬，琢磨了半天，最后只能老实的交代道：“这事我们确实之前就预料到了，只是没有吱声罢了，但是也绝不能说是我们参与破坏的，这绝对是实话。”

郑玄白眉皱得更紧了，就在袁云心惊肉跳的时候，这位老爷子却突然一笑，然后伸出大拇指道：“做得好。”

说完这三个字，郑玄笑得更舒爽了，拍着桌几道：“曹仁这个蠢人，只会大量的弄那些炼钢作坊和铁匠作坊，他想干嘛，就是想大量的制造武器，对于民生上的作坊他却完全不考虑，这样的人掌握了新城，老夫宁愿全部毁掉，你们几个小子处理的好，老夫最近这口闷气一下都宣泄了，痛快痛快。”

袁云几人脸皮子都在抽动，原以为要上郑玄的教育课了，谁知竟然是表彰大会。

“郑玄老爷子，你且宽心的在小子家住着，什么时候我们重建新城了，您老再出来忙碌，要是朝廷还不打算将新城彻底交在我们手里，让此事变成永例，哪咱们就接着让它炸……”

啪！

一声脆响出来，袁云只感觉后脑勺火辣辣的，赶紧逃去了一边，莫名的看了眼郑玄。

郑玄十分不痛快的摇了摇手，似乎很嫌弃袁云的后脑勺太硬，打起来不顺手，再见了袁云的表情后，才不悦的说道：“还炸？这一炸要损失多少钱粮，死多少人，你们算过吗？所以这次咱们就必须把事给办成了，必须让朝廷重视起来，真城换了谁都玩不转。”

说完，郑玄沉默片刻，然后起身道：“老夫这就去曹司空那里走一趟，这事只要老夫拉下脸来，相信应该可以做到，只是以后就不知道史书里会如何评价老夫了，可叹。”

见郑玄出了书房，袁云才摸着后脑勺纳闷道：“郑玄老爷子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史书去了？”

曹昂闻言竟然对着走出去的郑玄深深一拜，然后才转身对袁云解释道：“之前郑玄找我父亲说新城建造一事，父亲只问新城归谁人所有，我父亲的意思就是新城必须在曹氏的控制之下，奈何郑玄老爷子却执拗的回答说，新城的成果必须天下人所有，所以我父亲才如此介意，一直想把新城控制在自己手中。

而曹仁就是不错的选择，他本身就是粗人，不会把郑玄等大家放在眼内，所以执行我父亲的命令时，也绝对不会顾忌任何人，这次曹仁接手新城后只建炼钢作坊与铁匠作坊，估计也有我父亲的授意。

刚才郑玄老爷子的那句话，其实就是为了新城而向我父亲妥协了，以后父亲的命令可以更加容易的下放到新城内，而再不会受到阻碍，而制造军械必然会扩大，如此大规模的制造杀人器械，郑玄作为一手建立新城的人，自然不会落下好名声。”

解释完这些，曹昂却苦笑一声，又道：“其实在我心里也是希望大规模的制造军械，只是我也明白，一味的只是生产兵器，新城根本发挥不了它半成的作用，但是我明白，父亲恐怕是绝对不会明白的，看来后面我们要往军械制造上靠拢了，投入也必须以这件事情为主。”

袁云嗯了一声，似乎没多少压力，因为曹昂的担心是新城的生产力，过去供应火药军都有些吃力，现在要供应整个曹氏的军队，那确实更加头疼了。

只是曹昂不知道的是，一旦洛阳、徐州、北海、三处新城建设完成，一切都会变成产业化的流水线，这台超大的机器不运转则已，一旦开始转动，其逆天的生产力必然震惊天下，同时震瞎曹操这位老丈人的氪金狗眼。

典满这时倒兴奋了起来，挥舞着拳头道：“这样也好，军械再加强一些，我们就可以武装更多的火药军兄弟，到时候就可以带着他们扫荡天下。”

曹昂有点不忍心破坏典满的美梦，于是只能苦笑摇头，新城如果只生产不能贩卖的军械，哪里能维持庞大的运作资金，而且看朝廷的意思也没打算多给钱粮，也就是一切都要靠新城自己来。

正在烦恼时，却发现袁云正靠在躺椅里，嘴角挂着他招牌的坏笑，这顿时让曹昂来了精神，于是赶紧问道：“云弟难道是有什么解决的这个困局的好主意了？”